《挽香月》第25章


这已经不知是她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了,可是他总是放不下,他便是这样一个人,不在意时,连一眼也不舍得给你,在意时,却又挖心掏肺,只怕没给你最好的。
所以,能得到他倾心,香桂觉得自己该知足了。
番外二
要治腿得先将腿再次敲断,刮去多余的骨痂,再重新对合固定。
当凤雁北听到治疗方式那一瞬间,俊美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搁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上面青筋暴涨。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吗?”良久,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知为何,只是想想那情景,他都觉得心疼得难以忍受。如果真正开始治疗,他怀疑自己会不会失去理智。他不想她再受任何折磨,哪怕是一丁点。
老不颠摸了摸雪白的胡子,微微一笑,“不把陈旧的伤疤去掉,怎么能够长出新骨?一时的痛换一世的安稳,王爷斟酌。小老儿先行告辞。”语罢,起身作了个辑,就要离开。
香桂在里屋已将两人的话都听了进去,闻言赶紧走出来,冲老不颠福了福身,道:“老大夫,我这腿就劳烦您了。”她心知这腿一天不好,爷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桂……”凤雁北惊,从椅中站起,快步走过去扶住她。
香桂冲他安抚地一笑,柔声道:“老大夫说得没错,长坏了的就要挖去,以后日子才能过得舒心啊。”
老不颠摸着胡子一个劲地点头,满眼的笑意。
凤雁北心知他们所说是事实,但仍然不大情愿,“大不了咱们不治,以后天气冷时,我给你暖脚。”
香桂心中一暖,尚未说话,耳边突然听到呛咳之声,这才想起还有旁人在场,脸不由微热,不好说太亲昵的话,只能支支吾吾地道:“可是……可是我想治……”
凤雁北最受不得香桂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当即没了脾气,只能将她揉进怀中,无奈地对着老不颠道:“大夫,能不能想办法将疼痛减轻一些?”
如此问,已算是应允。
老不颠嘿嘿一笑,摇头而去,快走出院子时才大声丢下一句话:“明日午时,小老儿会来为王妃治疗。”
本来还在为他的无礼而不悦的凤雁北在听到王妃二字时,不由展了眉眼,低头在香桂额角轻轻一吻,笑道:“这老儿倒也有意思。”一个见到他和她在一起而没流露出丝毫惊讶的人,一个认同两人关系的人,一个喊香桂王妃喊得理所当然的人,就算再过份一点,他想他也不会计较。
香桂明白他的心思,不由有些感慨。她的身份配他,终究为世人所不容,因此他才会因老大夫的态度而心情大好。如是换成以前,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轻狂,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香桂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夜凤雁北竟然失眠了。
自从两人同睡起,这还是他第一次失眠。她知道他怕冷,因此无论冷天还是热天,都让他抱着,因此他也再没出现过难以入睡又或者半夜冷醒的情况。但是,这一天晚上,他确确实实失眠了,虽然怕吵着她,他动也不敢动一下。直到,他实在受不了,悄悄放开她,然后披衣起床。
凤雁北去拿了壶杏花酿,坐在檐下的椅中。春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夜色如墨,清寒袭人。
就着壶嘴啜了口醇酿,他不敢多饮。想到明天香桂要面临的痛苦,他就辗转难安,却又不能就这样一醉不醒。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起,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却仍然清晰如昨。自己那一狠心地伸手推出,她迷茫不解的眼神……他曾无数地猜想,当她落进寒冷的水中时,那剧烈的疼痛以及被背弃的悲伤是否曾把她打进地狱,以至于重生后再也不愿开口说话。
修长的手指抚按过额角,再滑落胸口,然后紧紧压住。很疼,跟香桂在一起的时间越久,那里的窒疼越厉害。
一声轻咳自房内传出,登时将凤雁北从过往中拉扯回来,他腾地站起身,不想动作过急,竟带翻了椅子,也顾不得扶起,匆匆进屋,顺手将酒壶放到桌上。
“哪里不舒服么?”在床边坐下,他关切地问。
香桂摇头,向里挪了挪,看他拿下披在身上的外袍躺下,这才轻轻道:“你不在,我睡不着。”
彼此相互依偎已成习惯,另一个人突然不见了,自然而然便从梦中惊醒,身旁的空凉让人感到说不出的不安和失落。
听到她的话,凤雁北不觉弯了眉眼,然后伸手将她紧搂入怀。如果不是想到她明天还要保存体力应付治疗,只怕免不了一场狂风骤雨般的欢爱。
“不要担心,我受得了。”静静依偎半晌,香桂突然开口,企图安抚他焦躁的情绪。
凤雁北心中难受,只是低低嗯了声,然后亲了亲香桂的鼻尖,“睡吧。”他的不安和担忧又岂是简单几句话能抚平的。
香桂知他无法释怀,原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是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了下来。
明天吧,等大夫给治了腿,她再帮他把心结给解了,那个时候他应该会比较容易接受一些。
不想,凤雁北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眯着,结果又被恶梦惊醒。梦中他看到香桂落下山崖,但是下面却不是水,而是嶙峋尖锐的石头。
大叫一声坐起,他一时也弄不清自己在哪里,只是慌乱地在黑暗中摸索,“桂……香桂……”
“我在这里。是做恶梦了吧?”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他的,然后被他一把扯进怀中,紧紧抱住。直到那一刻,凤雁北惶恐不安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香桂抽出一只手摸上他的脸,结果捞了一手的冷汗,不由有些心疼,“梦见什么了?”这些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恶梦惊吓成这样。
凤雁北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胡乱地吻着她的脸她的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中的痛苦。
香桂叹气,猜到那梦肯定与自己有关,不然他的反应不可能是这样。
“雁北,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这是两人相识以来,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以前无论他如何诱导恼怒,她都不曾改过口。凤雁北身体一震,安静了下来,心中隐隐预感到她要说什么,不由屏住呼吸。
香桂抬起袖子为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轻言细语地道:“以前我从来不敢想自己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那时只想着能找个老实的男人嫁了,生几个小孩,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就是天大的福气。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像做梦一样,老天怎么就把你这样一个神仙般的男人配给了我呢?”
凤雁北想要开口,却被她用手指轻轻按住了唇。
“你先听我说完。”感觉到他点头,那手才挪开,黑暗中看不清彼此,但能感觉到那彼此相依的温暖以及气息。
“我虽然笨,但是你对我的好我全部都搁在这里呢。”香桂抓住凤雁北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真知足了。就算这腿一直这样,我也不难过。”
凤雁北感觉到她平稳的心跳,突然觉得胸口酸胀酸胀的,眼睛一阵阵地发涩,只能不停轻轻吻着她的发来抚平难以言喻的悸动。
“雁北,我没读过书,但是我知道一点,一个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相等的待价。得到的越好,付出的也定然越多。你是很好很好的,我从来不敢想要,因为我什么也没有,没有办法拿来交换……”说到这,她停了下,突然有些落寞。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能陪着我就够了。”凤雁北低喃,只觉得心中盈满了温柔和怜惜。
香桂微笑,摸了摸他的脸,“我知道。”
“雁北,过去的事,你也忘记吧。”
“嗯?”凤雁北先是有些意外,随即浑身一僵,缓缓抬起头,“你……”
“没有那些事,你不可能把我看进眼中,更不可能记得我。”香桂轻轻道。听到她的话,凤雁北沉默了好久,久到香桂开始不安起来。
“雁北……”
“你是说你都记得?”那一刻,凤雁北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比较好,是被瞒骗戏弄的愤怒,还是等待审判的提心吊胆。
“嗯。全部。”香桂将头枕在他肩上,然后笑了笑,“记不记得又有什么不一样?”
她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凤雁北胸口一窒,半晌才鼓起勇气道:“是我害你受了这么多苦……我差点害死你!”声音一出,才发现低哑难续,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悲凉。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被逼面对那些不堪的过往,既惶惑又疼痛,还有说不出的绝望。怎么能不绝望,她都记得,记得自己忘恩负义地推她下山崖,记得自己曾经如同一个荡妇一样臣服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呆在他的身边。他更害怕的是,她留下,只是因为受迫于他的权势。
就在这一刻,一向以精明著称的六王爷凤雁北,彻底地乱了,再也不能如平时那样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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