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绿衣》第42章


我抱着小贤贤继续在府中看景致,后院的假山水池旁再次遇见慕容素杰他娘,我那位庶出的嫂子。她似乎也因为天气好,出来透气,远远看见我抱着孩子走过来,不咸不淡地站起来,冲我点点头。我的小伙伴也在,他水汪汪地看着我,满脸写满欣喜,想要和我玩耍,但知道他娘对我颇有想法颇忌惮,硬生生按耐着心痒,原地站着不动。
我暗暗叹了口气,看看,好好的孩子,却摊着这么个想法多的妈,小伙伴你的命运太悲惨啦!
我握起小贤贤的手,装模作样地和这个嫂子寒暄问好,然后转身欲走,只听她在我身后一声冷哼。我不想理会,迈开步子想要快速离开,又听她轻喊:“等等。”
我停下脚步,淡然转过身,大嫂缓缓向我走来,道:“郡主从南方嫁过来,有些事大概还不知道吧。”
我恹恹地听着她嚼舌根,料想不过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敷衍着嗯嗯几声就算了,熟料她继续说:“郡主和令姐的关系真是好得像一个人呢!董贵妃嫁到宫里之前,身在江南的时候,每个月都和与哥儿写好几封信件联络感情,想来都是在替你这个妹妹牵线,”她一脸明媚笑意,在我耳边道:“姐妹情深,真让人羡慕。”
我眼前一黑,脑中“轰”地炸开了锅,她挑拨意味这么明显,未必是真话。我低头看了看小贤贤,扯起嘴角道:“大嫂,妹妹我可得说句不中听的话,莫说董贵妃是我亲姐姐,单妄议贵妃,罪过也不轻啊!”
大嫂幸灾乐祸而又怜悯地看了看我,笑着回头招呼道:“素杰,走了!”
慕容素杰低着头,不时瞟我一眼,乖乖跟他娘走了。
小贤贤不谙人事睡得正香,我心神不宁地回屋,越想越觉得她说得不够可信,但……
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没有但。
第34章 病好了【新】
后来的某一天,大皇子出行遇刺,那刺客与大内侍卫过了近百招,最后逃跑不利被捕。
皇上震怒,下令严刑拷打,还用最好的金疮药续着他的命,不问出幕后买手决不罢休。大理寺派出当家酷吏,配合刑部最犀利的大内神探,都没有从刺客口中撬出一个字,在大家濒临绝望的时候,刺客终于解脱死掉了。刑部恐皇上怪罪,仍然不甘心,又将他的尸体开膛破肚大卸八块,最后从十二指肠中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翡翠扳指。
这枚扳指是南宁王,也就是我爹的。
但,幕后主使当然不会是我爹,不光我们如此认为,皇上也这样想,怎么会是多年来与朝廷相安无事的南宁王呢?他怎么会蠢到从南方回京还不到三年,就敢公然谋逆顶风作案呢?
圣上非常善解人意地将那枚扳指还给我爹,并嘱咐他提防背后小人,谨防蓄意迫害。我以为此事与我们有关的部分便也了了,我爹收起扳指,谢主隆恩,在院子里负手站了一整天。我瞧见他老人家两鬓染霜般的点点白发,惊觉原来爹已经这么老了,我已经成家嫁人生小孩儿了。
我们举家回京的第一年末,姐姐在一次宫廷宴会中被圣上识中,娶进宫去了,因为圣上年轻时曾和我爹有过深厚的同袍友情,她进了宫便是嫔位,过一年,因为识大体懂进退,圣眷优渥,进了妃位。意想不到的是,再过一年,姐姐有了龙胎,圣上老来得子龙颜大悦,当场又封了贵妃。
宫里有这么多妃子娘娘,得宠的不得宠的,没一个比我姐升得快,刚封贵妃,就出了刺客那一档事,我爹从此更是深居简出,谨慎得连喘大气都生怕惊了旁人,恰好在这草木皆兵的时刻,姐姐刚怀上的龙种就掉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我正抱着小贤贤在房间里喂奶,娘家派人慌慌张张来送信,我浑身动作一滞,抬头便遇上慕容与更加震惊错愕的目光。我将小贤贤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包好,深吸几口气,平静地道了声“知道”,让来人回府复命去了。
谁知那王府下人刚走,慕容与倏地站起来,整整衣袍便要出门,我立刻喝道:“站住!”
他满眼通红,回望着我,我紧了紧拳头,说:“你要去哪?”
慕容与没有说话,我冷冷道:“你要递折子进宫,紧急议政吗?”
他眉间隐露迟疑,最后还是郑重点头:“是。”
我被气笑了:“董贵妃小产,连娘家也只听得到消息见不到人,你作为外姓姻亲,进宫有什么用?”他站在门口岿然不动,我继续说:“就算进了宫,能见姐姐一面,宫里有那么多眼线走卒,事后说你私闯后宫,意图谋逆,你让慕容家情何以堪?让我董家情何以堪?!”
“慕容与,”我伸手指着小贤贤,愤然道:“这么意气用事,值得吗?!”
他似乎被我说动了,顿了顿,忽然苦涩地点点头,对我笑了笑。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忍不住掉眼泪,替我姐哭,也替我哭。之前千方百计不敢相信的事,他和我姐的过往,竟然确有其事。原来整个学士府都知道,都瞒着我,那么最开始他和我生活不和睦的日子,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刻意地掩饰那种不能和外人道的冷漠,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可笑啊!
小贤贤吃奶没吃饱,左等右等,还不见我回去喂,忽然扯着嗓子哭起来,婴儿特有的软绵绵的啼哭声,我回头看去,他两只小手在空中挥来挥去,多么讽刺!我硬挺着狠心不去喂奶,他又哭了十几声,我实在没忍住,还是把他抱起来。好不容易哄着小贤贤吃饱喝足,拍出奶嗝,小孩子困意大发,迷迷糊糊啯着手指睡着了。
慕容与过来逗了两下,见他睡死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和我说:“秀秀,我……”
我尽量把语气放得柔和:“我姐姐在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爹娘可能已经进宫了,我也好担心,和我去王府等消息吧。”
他用目光在我脸上描摹,声音很轻:“好。”
慕容与的爹,也就是我老公公,亲自将我们送上马车,并嘱咐到了那边,要好好安慰我爹,他站在学士府门口,没什么表情地目送我们离开。
马车颠颠簸簸地向南宁王府驶去,对于刚才的事,我们两个非常默契地闭口不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忽然想起姐姐嫁进宫那天,梁小四英姿勃发地骑着马来迎亲,那样清瘦而高挑,眉目俊朗得惊人。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王子冕服,头戴紫金璞冠,简直比身后嫔妃辇车最顶端,那颗硕大的明珠还要好看。
那天晚上,南宁王府大宴宾客,文武百官的贺喜声响彻云霄,梁小四换了一身便装再次来到王府,我二人端着两壶小酒,独自跑到花园一角酌饮。正说笑间,忽闻月下花前有一丝轻微的响动,蹑手蹑脚地寻过去,才见到同样怕吵躲出来独酌的慕容与。我们仨言语很投机,对月畅饮了一通,最后东倒西歪地各回各家。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
时光回到姐姐出事那天,去往南宁王府的马车上,我兀自出神,慕容与也在出神,我缓缓望着他,或许他也在回忆,那些我没有经历过的两厢情悦、青梅竹马,我甚至有些佩服他了,能在我姐的喜宴上那么镇定自若的喝酒聊天,或许是他们俩的感情还不够深,又或许,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自嘲地笑了笑,再真挚的感情也好,现在和我连孩子都有了,只要我生气一跺脚,他也得乖乖凑过来哄我。这就是人生啊,今天和你再要好,明天转身走掉了,你还可以继续该吃吃,该喝喝,继续高兴或不高兴地向前走。
后面的剧情,我实在不愿意回忆,在床上一动不动躺了三天,从京城出走,直至慕容与找到我,和我一起从绍兴来到秋月山庄,他对我的感情我看得很清楚,想着从前刚成亲那会,每天打来打去勾心斗角,现在日子简直不能更幸福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感动的哭了出来。慕容与正低头给我擦脚,听见我呜咽,连忙问:“怎么了,是想尿尿了么?”
……
他真的好扫兴,好不浪漫啊!本来我不想尿尿的,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想了,所以点点头,费了好大劲自己坐起来。慕容与吃惊地望着我,我自己也一愣,然后恍然大悟,秋月山庄的这个老大夫还真是个神医啊!
之前他说我三天之内不能动,也不能被移动,不能动是因为我自己真的动不了,浑身除了意识,都感觉不是自己的,如今三天已过,我真的有了尿意,并且可以动了,真是闷死了憋死了,好开心啊!
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慕容与热心的陪同,老年痴呆一样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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