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南.秋娘》第9章

“我听闻这个张大人真是车马劳顿不及休息就来见姐姐的，而且，他堂堂一个通判，连女眷都没有，可见她是真正儿想娶姐姐为妻，白头偕老的，姐姐，不要怪玉妞说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张大人念着旧日相交，念着姐姐的情谊，诚心以待，光是这点，就难得了，不用说他官家的身份、千两的聘礼了，更兼他有才有貌，气质潇洒，真是十万中选一的上上人儿，姐姐怎么……”
玉妞一个劲儿的跺脚，说的唾沫飞扬，可是秋娘去仍在刺绣，似乎漠不关心。
“你呀！”玉妞一摔帕子，冲出门去。
她走了，秋娘才放下刺绣活儿，站起来，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下：张文清。她定定的看了一会，把纸揉作一团，扔进了纸篓里。
“夫人，你可得帮姐姐拿个主意啊”玉妞在老鸨面前转来转去，“姐姐她……真是……唉……”
“玉妞阿，你不是想和秋娘一起嫁了吧，怎么急成这样？”老鸨笑着说。“什么呀！我是看姐姐不懂把握时机，上次那个徐公子，多标志的人，生生给她放走了，这次毫不容易来了个更好的，可她……这毛病怎么不改呢？”
“秋娘并不想嫁吧”老鸨想了想，淡淡地说。
“可怎么也得嫁阿，夫人最疼姐姐了，难道希望她在这是非之地过一辈子？”
“是啊，她母亲也是想她嫁人的，”老鸨若有所思，“我去同她谈谈。”　
、第　14　章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虽短，我想了很久，还有点不好。
“秋娘，还记得你娘的信么？”老鸨站在秋娘身边。
“秋娘从不敢忘怀。”秋娘微微蹙眉，心，有一点点痛楚。
“那你娘希望你走的三条路，你可记得？”老鸨看着她蹙起的眉头。
“出家、嫁人、找徐家”。
“徐家已搬走，你投靠无门；静难大师去年已经圆寂，你出家无伴；唯今——只有嫁人了。”老鸨语重心长，别有暗指。“秋娘只想陪姨娘好好经营百花苑……”秋娘低下头，嫁人，太难了。“为何？”“娘临终曾嘱我，不可相信男人的话。娘的遭遇，秋娘看在眼中，娘的教诲，秋娘牢记心中……”“但张公子却不是背信义之人，你娘也未必料到你会遇上他，你又为何突然迂腐起来了？”
“我……”秋娘停了下来。
“好了，他对你如何，我自有办法去问，你休息吧，若他真心待你，我就替你做主了。”老鸨慈爱的抚着她的手，推门离去。
秋娘关上房门，又叹一口气。
夜凉如水，秋娘辗转不能入睡。娘的脸，姨娘的脸在眼前反复，余音尤在耳边。
“邦！邦！邦！”窗外的梆子声脆脆的，秋娘终于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月冷如霜，秋娘推开窗子，沐浴在透明的月色中。她深深地呼吸着冰凉的空气，沁入心脾。转身从墙上取下多日不用的萧，秋娘坐在窗台边轻轻吹了起来。风拂过她的发丝，将萧声带入了这深沉的夜中……
城的另一个方向，也有一个人没睡，他在桌前忙碌，偶尔凝神细想，听到了这远来的萧声，便放下了笔，走到门外。
好一片月色！让他想起了那个中秋夜里的仙娥，再加上这萧声，对了，萧声……他匆匆进了屋……
“姐姐，夫人让你去看画……”　玉妞笑着跑过来，推开门，招着手儿。
秋娘看她欣喜异常，不由纳闷，却也站起来，随她去了老鸨的房间。虽然是一大清早，但这里早已有客人了。
“张大人”秋娘行了个礼，只见张锋喜上眉梢，不觉更是纳闷。
“秋娘，快过来看。”老鸨亲切的拉她到身边。她面前正是一幅美人图。美人身着白纱，若凌空而立，衣袂飘飘，手中执一玉萧，若有所思。这美人不是别人，正是秋娘！
“姨娘，这是？”秋娘，拿着画不解，她平日从未吹箫，偏偏昨天夜里吹了，便有了这玉萧美人图，这是……
“这是张大人连夜画好送来的。你看，这将你画的惟妙惟肖，更有三分妩媚，七分脱俗，宛若月里嫦娥一般呢”老鸨看着画赞不绝口。
“就是阿姐姐，看她拿着着萧，我恍惚记得前日做梦也似听到萧声，这会子看着画，不但姐姐画的活灵活现，连萧声仿佛都在耳边呢！”
“姨娘不是曾经说，画的美不一定画得好么？”秋娘微微一笑，看着老鸨。
“但他不仅仅是画得美，更画出了你的气质神韵，也显出了你在大人眼中超凡脱俗呢”老鸨说着说着，又向张锋赞许点了点头。
“秋娘阿，你过来。”老鸨笑着拉着秋娘的手，缓缓走到房间一角，“这人，已是人中翘楚，这画，更显他爱你绝非肤浅，这样的人，秋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姨娘，可张锋不通丹青，这是他早前就告诉我的呀”“那就更显得他喜欢你了”姨娘拍拍秋娘的手，望向张锋的方向，“一个不懂画画得人，却能将心上之人画得栩栩如生，你说这是为什么呀”姨娘瞅着发呆的秋娘，“好啦，不用琢磨了，姨娘我按照你娘的托付，已将你许了他了，你不要害臊，姨娘给你打点。”
“姨娘，可是我……”秋娘听得一怔，急欲解释，可被姨娘用手帕捂了口。“那些你娘的话，回来我们娘俩悄悄说，不可伤了张大人的面子！”
姨娘见她不作声了，才拉她回到屋中间，“张大人，小女就托付给大人了，大人若是欺侮她，嫌弃她，老身可是决不答应的。”
“小婿岂敢。”张锋忙笑着行了个礼，“夫人，小婿这就去安排，后日就是黄道吉日，小婿当大办酒席，迎娶佳人。”
“且慢。”秋娘突然插话，气氛一下子冷了三分，“这月太过急了，且定下个月吧”秋娘看着张锋，张锋面露难色，“这个……”“张大人，若要这个月，秋娘恕难从命！”
“下个月，太晚了吧！”张锋把目光转向老鸨，老鸨看着秋娘，不知她做何打算。
“大人一年都等得，一个月等不得了？”秋娘静静走向门口，“依我便嫁。”说完，走出门去。“秋娘—，大人，这个……秋娘性格倔强，大人就通融一二？”
“待小婿回去再想想，再想想……”张大人若有所思，抬脚离去。
剩下老鸨和玉妞站在屋里。
“姐姐这是……”玉妞一跺脚，转身也走了。
“秋娘，你在顾虑什么呢？”
老鸨摇摇头，低头看着面前的美人图……
、第　15　章
几天之中，张锋来了好几次，劝说秋娘早嫁。秋娘觉得此中似有蹊跷，更是铁了心的不为所动，虽然他人磨破嘴皮，秋娘只是弹琴绣花。
“玉妞，看你这般着急，不如你替我嫁了罢。”秋娘笑着说，手中正在一针一线正在描牡丹。“我倒是愿意，只是人家通判未必看的上。”玉妞一边嬉笑，一边把脸凑到秋娘面前，看着她盯着牡丹的眼。
“姐姐，你真命好。”玉妞看着她手中的牡丹，羡慕的语调。
“玉妞，你知道什么叫命好么？”秋娘站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一把拉过玉妞，指着远处的山林田野说，“能自由自在生活在那世外桃源，又衣食无忧，无牵无挂，纵情山水之间，这才是命好。”秋娘叹一口气，眼中无限向往。
“那哪里比得上生在帝王之家！”玉妞撇了撇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秋娘轻轻叹气。
“人各有志。”
“张大人这两日为何不曾来了？”老鸨看见秋娘在回廊走过，便走近问她。
“秋娘并不知晓。”秋娘停在那里，垂眼而立。“你这孩子啊，你不是说了什么过激的话吧？”
“秋娘……没有。若姨娘没有别的事情，秋娘回去了”秋娘扭头要走。
“秋娘，你在生我的气么？怨我自作主张？”老鸨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我这也是为你好啊，要不你终身在这百花苑中，我以后如何向你娘交待？”
“秋娘告退了。”秋娘仍转过身，低头离去。老鸨站在回廊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再看看百花苑的牌匾，转身疾走，也消失在回廊尽头。
“什么？姨娘要关闭百花苑？”
“是啊，夫人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和姑姑们交待的。后来姑姑们又去找夫人，不知说些什么……”秋娘不待玉妞说完，便放下琴谱，披了外衣，推门而去。
“姨娘，是我”秋娘在门口轻轻的敲，屋子里本来似有人声，可是她一敲门，就静了下来。“进来吧”
原来小姨们都在这里。
“秋娘听闻姨娘要关这百花苑？”
“秋娘，我和你小姨们都老了”老鸨拉秋娘坐在身边，“年纪不饶人了。现今百花苑的小姑娘又没有几个特别出挑的，所以生意也只是平平，多赖你琴画出众，才使得听众满座，百花苑也才在襄阳城里排上了头名，现在你要走了，姨娘想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