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贼》第178章

“元大哥，看来你做的好事儿已经被人家发现了。”杨休放下千里眼，笑眯眯的对元彪道。
“嘿嘿。”元彪干笑了几声，说道：“他派了那么多人出来，这么多天了一个都没回去，不被发现才怪了。”
“我走时怎么知会你的？凡事看到从大同出来的斥候、传令兵、或是代王府、各大衙门的差役家奴就悄悄的跟上，出得十里后找机会做掉，对吧？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杨休到了现在，心情反而不那么沉重了，到是戏谑起元彪来。
不过元彪也不傻阿，别看他个大，其实机灵着呢，此时把头盔往下一摘，一副撂挑子的模样道：“你是这么说的，不过你说是在你走后，现在你回来了，当然就没俺什么事儿了。”
……
杨休发现，他好像小瞧了元彪，这家伙说起歪理来还一套一套的。再次拿起千里眼，此时杨休已经隐约能够看清刘汉的面容了。
看了片刻，杨休嘴角渐渐浮现一丝笑容，他有一个想法。
“元大哥，把你的头盔带上吧，有活干了。”
元彪一听有活干了，忙乐呵呵的把头盔带上，兴奋道：“什么活？你不会是要打刘汉吧？”
杨休大笑着点点头，说道：“你猜对了，我就是要打刘汉！”
“止元，这可是大同城外！”元彪有些焦急的劝阻道：“刘汉现在有千名步卒，我们虽然是骑兵，但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吃下他们，到时候引起大同城内守军的注意，我们可就暴露了，这样一来五天后的总攻可就不能起到效果了。”
杨休摇摇头，指着远处刘汉那缓慢行进的队伍说道：“元大哥你看，你不觉得刘汉的行军速度很慢么？”
元彪看了看，到觉得是这么回事，不过还是问道：“是挺慢，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吗？正是因为慢，他想循循渐进。我们一打他，他就立刻能和大同城内的守军取得联系阿。”
“不然。”杨休否定道：“刘汉之所以走的这么慢，其实是在引我们，哦、也可以说是引你。你在这大同城外拦了他那么多传讯兵，他是想把你引出去，所以才走的慢，你想想、如果这个时候你只带着几个亲兵出现在他面前，刘汉会做什么？”
“那还用说？肯定得来抓我啊！”元彪毫不犹豫的答道。
“对了！”杨休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继续讲道：“你一出现刘汉肯定得抓你，而你带的人少，这个时候只要跑，就不怕刘汉不跟着。从这里再往西去就到十里河了，这个季节十里河的水应该很急，我先带着人到十里河两岸设伏，你把刘汉引到那去。”
元彪兴奋的一击掌，爽快的应道：“行，没问题！”
京城、严府。
书房内，严党的核心成员全部到齐，这次小型的会议依然由严世蕃主持，严嵩只是躺在角落的躺椅中‘睡觉’。
“小阁老，您这出戏唱的可真叫一个绝！”鄢懋卿冲着严世蕃一竖大拇指，满脸钦佩的道。
“是阿，想必现在皇上已经坐立不安了吧？”欧阳必进大笑着说道。
严世蕃嘴角含笑，用自得的目光看了眼角落里的老爹，仿佛去邀功一般。可当他见自己老爹根本就没看自己，而是在那睡觉，心情一下就跌落了下来。
罗龙文这个鬼灵精连脑仁都是空的，立马上前换个话题说道：“其实欧阳大人这一出唱的也不赖阿，把他高拱给带进咱们设下的套儿中，他自个还不知道呢，哈哈！”
欧阳必进可不敢出这个风头，忙推脱加讨好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只是个龙套，这出戏的点睛之笔是阁老，阁老那一句话才真叫绝！”
果然不出罗龙文所料，欧阳必进一下就把话题转到了严嵩身上。‘熟睡’中的严嵩也不知道真有这么巧没有，正好吧唧吧唧嘴转醒了过来，然后满脸茫然的神色，嘟囔道：“阿、好好，都好，我是老了，没你们那么多精力了。”
“哪里哪里，阁老才九十，再来上九十年都不是问题。”罗龙文变着法把话题引到严嵩身上，哪能把机会放跑？赶忙接住话题，拍上这么一记马屁。
严嵩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罗龙文一眼，这一眼仿若看到了他的内心深处一般。
“行了行了。”严世蕃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你们少惹些麻烦，我爹自然能活的长，现在南边胡宗宪的事情解决完了，我们得合计一下北边的事情了。”
欧阳必进在严嵩那没讨到好，又把主意转到严世蕃这边来，问道：“小阁老都已经演了这出叔侄之战，还担心什么？”
严世蕃眼中放着精光道：“多了，等代王一倒，可以说裕王又少了一只臂膀，呵、他裕王臂膀本就不多，少了这一只必是元气大伤阿，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现在正直盛夏，北边鞑子也安静了，大同府那边代王倒后，我们必须得抓紧，在入冬前接管整个大同府事物。其中几个人各位得注意着些，大同府都指挥使赵松，这个人不是省油的灯，没少在大同惹事儿，几个大卫所也都在他手下，想办法扳倒。”
“还有，南大营去大同时间也不短了吧？欧阳大人，你写个本子给皇上，把他给招回来，省的在那边坏咱们的事儿。”
严世蕃把大同府说得上话的几位人物都细数了一遍，该收买的收买，该扳倒的扳倒，仿佛只要是他要弄掉的人，就一定活不成一般。
第二百二十四章　姜还是老的辣
“小阁老，赵松好办的多，这些年全国各卫所大多不健全，吃空饷的现象多如牛毛。这赵松野心不小，为了加强自己的实力，在大同府暗中私募了不少新兵，把各卫所缺少的人数都给补上了。所以现在大同府有些卫所的现象是现役官兵，和军籍上的名字严重不符，要参他轻而易举。”欧阳必进把赵松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然后停下来想喘口气儿，把思路捋一下。
哪知道就这么个的功夫，就见鄢懋卿把话给抢了过去道：“还有呢，作为地方都司，赵松这几年没少亲自带兵出关打鞑子。他自己还以为立了功，孰不知皇上心里都记着呢。”
大明朝初期，朱元璋为了不让军权特别集中，废了大都督府。改为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分别管理京师及各地卫所。而且只有管理权，没有调遣权。所以作为五军都督府所管辖的各地都司、以及都司以下的卫所指挥使，同样没有调遣权。有战事的时候，朝廷会临时任免总兵官，全权管理战事，战后再撤除总兵之职。比如大同总兵刘汉，唯一不同的是，刘汉这个总兵官，因为北面鞑子的存在，所以是长期的，而不是临时的。
为了兵权不集中与个别人之手，朱元璋可以说是费劲了苦心。把大明朝整个军事划分的非常明确，五军都督府有管理之权、兵部则是有训练、升调、任免、之权，而调遣权利则在皇上，有战事时在随机发放个总兵，而且这个总兵还不确定。有肯能是哪个卫所的指挥使，有可能是兵部的哪个侍郎，也有可能是哪个有军功的侯爷、伯爷等。
赵松作为大同府都司指挥使，不但擅自募兵，填补各卫所空额。还带兵出关打仗，可以说嘉靖帝能容他到现在，他家的祖坟上真是冒青烟了。
鄢懋卿抢了欧阳必进的话头，欧阳必进当然不高兴了，白了鄢懋卿一眼说道：“所以我说，参赵松是没有问题的。”
“那还有什么问题？”鄢懋卿针锋相对道。
“我担心的是王德成，皇上弄出这么个南大营为了什么？真是练兵？分明就是去监视、威慑林瑞生和赵松等人的。现在我们想把他调回来，皇上能干吗？”欧阳必进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鄢懋卿，还在对他抢自己话头的事儿耿耿于怀。
“欧阳大人担心的是。”严世蕃点点头，当初皇上派王德成去大同，确实是这么个意思。自己现在又提示嘉靖代王有不臣之心，嘉靖帝就更加不能把这支心腹军队给撤回来了阿。
几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有了王德成在大同，他们可就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事情了，可有什么办法能把王德成弄回京里来呢？
躺在躺椅里假睡的严嵩，见这些个笨蛋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想半天，气的再也装不下去了，看似无意的提醒道：“听说代王府的小郡主要成亲了。”
鄢懋卿和欧阳必进同时一愣，回过头一瞧严嵩还是慵懒的躺着，连眼睛都没睁。那满脸的褶子和花白的胡须，看上去是那么的苍老，心中暗叹，当初叱咤风云的内阁首辅现在真是不行了，老了、糊涂了，众人在这商量正事呢，他怎么突然来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难道是说梦话？
几位平时在官场上精明的很，现在竟然忘了那么一句话，叫做姜还是老的辣。他们没听出严嵩这句话的味道，不过严世蕃却立马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