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第375章


莫湘正正地挡在吴忧跟前,在接下了东方玉的第一击之后便虎口震裂,吐血委顿在地,她的浑铁点钢枪如同一条死蛇,七扭八歪地躺在地上。吴忧没有出手,伸手扶住了莫湘。将莫湘交给军医诊治之后,吴忧的眼睛就死死地停在了激斗的三人身上。他背负双手,仍然没有出手的意思。至于董不语,他并没有从箭雨中幸免,虽然有东方玉替他格挡,但他身上至少中了二十几箭,只能勉强拄剑站着而已,现在他没有倒下去,完全是凭意志在支撑。云西军中也没什么人无聊到上去给他补一刀。
“主公,请你退后,这个人极度危险。二位将军不一定能拿下他。”说话的是陆舒,从刚才他就一直提剑守在吴忧身边,用他不算外行的眼光作出了结论。
“不是不一定,是一定不能够。”吴忧的眼中有淡淡的雾气在凝聚,只是陆舒没有注意到。
“主公,请退后。”陆舒再次焦急地提醒,三人的战团,在东方玉的刻意为之之下,朝着吴忧的方向步步逼近,猛烈的罡风刮面如刀,雨水飞溅,吴忧全身都湿透了,然而吴忧一步都不肯退。武艺稍微差些的军校都被迫得步步后退,陆舒身上的衣袍被刮开了几道口子,留下了道道血痕。
“主公……”陆舒还要再劝,却觉得自己被吴忧伸手一托,整个人轻飘飘地向后飞了出去。“所有士兵后退百步,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吴忧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了任何人类的任何感情,这一次陆舒听出来不对劲了,但他没机会看到吴忧变得冰寒的眼睛了。
吴忧的脸现在呈现出一种狰狞的俊美,脚步轻盈地不似人类,他没有用任何兵器,双手微蜷成爪形,一步一步走入战团范围。
空气中出现了一丝诡异的涟漪,所有人都感到视觉出现了一瞬间的错位,一个白色的女子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吴忧身旁。
“大哥,夫君,吴忧!”是“失踪了”很久的阮君,她拉住了吴忧的袖子,不让他加入战团。
“你终于肯来了么?你还在生我的气么?”吴忧的身子猛然颤抖了一下,冷酷的脸上有了一丝暖色。
“不生气不生气……你不要去,那个人,那刀都不是凡人能够抵挡的,你不要去!你去了肯定没命的。”阮君的语气十分峻急,但她实在太不了解男人,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吴忧怎么能言一个“怕”字。或许吴忧本来可以不出手,但被她这样一说,吴忧却是没了退路。
吴忧轻轻挣脱了阮君的手,将她推开几步,淡淡道:“回来了就好,歇一歇罢,男人的事情,女人不要瞎掺和。这个事情完了,我再和你说话。”
“夫君……”阮君还没有说出下面的话,吴忧长啸一声,身形如电,加入战团,丝毫看不出来刚受过伤的样子。
吴忧的加入,使得场中情势为之一变,吴、鲍、狄三人竟能逐渐扳回一点上风,“当”一声巨响,却是东方玉在三人联手逼压之下,刀法无法走完全轻灵的路线,被鲍雅逼着硬拼了一记。赤水锋利的刃口立刻便在流星锤上切开一道豁口,自身却丝毫无损。鲍雅战袍鼓胀,大吼一声,再次不要命地合身扑上,两柄流星锤化作漫天的狂雷暴雨照着东方玉劈头盖脸地砸下。就连吴忧也是第一次见到鲍雅使出这般猛恶的招式。
东方玉脸上一抹姹红一闪即逝,刚才的一击让他受了伤,虽然他敢肯定,鲍雅受创一定比他更重,但鲍雅的豪勇强悍程度不愧是云西第一猛将的称呼,这样的武勇,舍生忘死拼将一切只为胜利的武勇,实在不是他所能揣摩的,因为他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战场。
如果说,鲍、狄二将的攻击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狂猛,吴忧的武艺却走得是完全不同的路子,吴忧直接出手进攻的时候不多,然而他所造成的威胁却是最大,他用不逊于东方玉的轻捷步法编织着华丽的死亡之网,越来越紧的逼迫压缩东方玉的活动空间,逐渐被压制的空间让东方玉运气使力都极其难受。东方玉骇然发现,吴忧如果手里有兵刃的话,那他老早就要落在了下风了。
“当当当!!!”接连三声巨震,听起来就像是一声,东方玉又硬接了鲍雅两下,狄稷一下,东方玉的步法第一次凝滞了一下,就这么一瞬间,二将兵刃又到,东方玉来不及回气,只有再次格挡,胸腹间露出一点空隙,就趁这个空挡,吴忧忽然握爪成拳,不惜暴露自己的空门的危险,快如闪电,长身扑击。
兵器交击的杂音掩盖住了拳头击中人体的声音。随着东方玉如同受伤的猛兽一般狂吼一声,吴忧一击而退。就在刚才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东方玉竟然只用右手赤水刀生生架住了鲍雅狄稷的合力一击,却以左手以攻对攻,企图化解吴忧必杀的一击,哪知道吴忧拼着废去一臂也要把握这个机会,两人的拳掌几乎同时击中对方,吴忧清楚地听到了自己臂骨折断的声音,但他更真切地感受到了东方玉至少三根肋骨的断裂。
东方玉的右臂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鲍、狄狂猛的内劲汹涌而入,从右臂到心肺,撕心裂肺般的剧痛痛彻肺腑,当世之中,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单手接下这两名顶尖高手的倾力一击,何况还有一个吴忧。而吴忧的内劲具有强力的腐蚀性,只那么一瞬间,已经震碎阻断了他数处经脉,若不是他立即回气护体,恐怕不用一分钟就得内脏爆裂而死。他本身精通医术,可以想像得到内脏正在大出血的朕兆。
连退五步,东方玉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他想起了自己对董不语说过的话,“我也是人,不是神”,没想到一语成谶,碰上这样的高手联手,实在是他有生以来最凶险的一次。往嘴里拍了两粒丹药,东方玉迅速立定身子,拭去嘴角的血迹,他居然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容。左手缓缓抽出冰河刀,东方玉傲然道:“吴忧,你应该感到荣幸,你是这世上第一个能逼我双刀齐出的人。你可以死而无憾了。”说罢双刀交击,一片纯白的光幕以交击点为中心扩散开来,直扩张到数丈大小的一个光球,将东方玉笼罩其中,瓢泼大雨在双刀出鞘后居然小了很多,雷云闪电却隐隐在东方玉头上汇集。东方玉巍然屹立如山丘,长啸一声,弹刀而歌道:崧高维岳,骏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
维申及甫,维周之翰,
四国于蕃,四方于宣。
《诗经大雅崧高》
随着歌声,两刀震动,似乎也发出欢快的鸣啸。白光逐渐消逝,东方玉竟似已经完全恢复,只是双目不复神光内敛的样子,变得目光如炬,灼灼逼人,神态居然也随之变得狂傲洒脱,东方玉傲然扫视一下云西群雄。面对这种异象,已经有迷信的士兵跪了下来,低声祈祷。鲍、狄二将正趁这空挡回气,刚才的一轮剧斗两人都受了伤,眼看又是一场剧斗摆在眼前,两人不敢轻忽。东方玉的诡异变化并没有吓住两人,两人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即便不能取胜,也决不能让东方玉伤了吴忧。
“妖孽!”吴忧出声地骂了一句。咬着牙自己接上了断骨。
“夫君,我……我给你疗伤。”阮君不知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一脸担心地看着吴忧。
“闪开!你要是想帮我,就不要婆婆妈妈的,你不是会法术么?给我杀了这个东方玉。”吴忧看也不看阮君,声音也极冷,眼睛里全是愤怒的火焰,这次他是动了真怒。这个东方玉,这一对魔刀,果真常人无法战胜么?他吴忧就不信这个邪。不管是神仙还是恶鬼,就算是天王老子亲临,吴忧也得留下他点东西来。
“你,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阮君哀怨地道。
“没看我忙着吗?事关生死,什么时候了还这样小家子气!”吴忧前所未有地当众呵斥阮君。
“你!你!”阮君眼泪都流了下来。这是吴忧的家事,陆舒等谋士却不好插嘴。
“你好狠心!吴忧!我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人,你去死吧。”阮君一跺脚,转身就走。
“主母留步。”阮君循声望去,却是一名不认识的军官,罗奴儿投入吴忧军中不久,她自是不认识。
“主母,末将罗奴儿参见。主公这些日子没少念叨您。这会肯定是气得狠了,又或是中了那东方玉什么妖术了,才对主母这般。这东方玉一看就是妖邪一类,又窃据主公兵刃,主母若有能击败他的法子,何妨说说?何况这妖人看着邪门,似乎不是我们常人所能对付的,久闻主母道法精湛,对付这些左道妖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但主公千金之躯,却不宜再作冒险了。”
罗奴儿一面看着阮君的脸色,一面小心翼翼地又是吹捧又是下套。这罗奴儿马贼出身,年纪轻轻就成为一方渠首,自有一套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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