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第472章


此这一战凶险异常,能活下来的弟兄保准能升官,赏钱也是少不了的。人这辈子活着图个什么?就是个名和利。咱们当兵报效国家,本来就是脑袋别在腰带上的差使,只要想想多少弟兄没等看见敌人就死于疾病、饥饿,连个名字都留不下。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咱们只要拼下来,今后的富贵不用我多说,青史留名那是一定的。所以战斗开始以后,不论遇到什么情况,大伙儿都记住了,有进无退!”
众军官轰然应道:“有进无退!”
七月二十日夜,大雾。清河水师梁思营对博陆发动攻击。激战竟夜,唐军主将钟鹭阵亡,唐军被逐出博陆。天明雾散,唐军即组织反击,经过一日激战,复夺博陆,清河军自梁思以下八百零八人尽数战殁。而博陆所有的船只、码头设施都在大火中化为灰烬。战后,该营八百零八将士皆追功三级,墓上名前皆特许冠以“忠勇”二字以显其功,允其子弟拔一人入虎卫军供职,享受队官待遇。阮香重建梁思营,并以主官梁思之姓命名该营,称梁字营,追封梁思为烈侯,以其子梁忠袭爵,任梁字营新营官,并准其家世袭爵位。阮香接见梁忠,追思乃父,不胜怅惘,殷殷之情,溢于言表,梁忠感动,刺臂见血,立誓效忠,阮香甚为嘉许。梁字营重建之日,阮香出席,并第一次亲自为营一级部队授旗,荣宠之隆,前所未有。清河军上下皆以梁字营为范,作战风格愈趋勇猛。
七月二十一日傍晚,孙德贡部堪堪赶到博陆时,只看到了一片青烟瓦砾废墟。孙德贡恼恨地将马鞭掷于地上,徒呼奈何。萨都闻讯,一言不发,大军毁坏抛弃所有重型攻城器械,向西转进白莲山区,全速向嘉秀关退却。唐军开始节省口粮,每日供给减少三分之一,行军速度却被要求加快。与此同时唐军的后卫部队仍然在顽强地节节抵抗清河的进攻。
第十九节 破关
圣武二七六年七月,泸州两路远征军在婆芦水会师,泸州对迷齐人的试探性进攻第一阶段完成。虽然完成了掠地任务,却比预期整整晚了两个月,泸州上下对于迷齐地域的辽远荒凉有了一个深刻的印象。虽然没有得到多少人口财富,但泸州实际控制的地盘一下子就扩大了三分之二,迷齐人似乎根本顾及不到这么遥远的地方发生的这一切。赵扬得了甜头,开始筹备第二阶段进攻。
圣京昌平关。
随着清河军主力北上追击萨都,昌平关的压力骤然减轻下来。虽然萨都一再请求张潋出兵攻击空虚的燕南,减轻他面临的压力,但张潋惧怕再中清河的埋伏,一直犹豫不敢出兵。因此清河得以一直尾随追击萨都。八月初,清河军在毕方包围唐军后卫部队一万五千人。在发起进攻后两天,清河军攻破唐军防线,这一支唐军被全歼。清河军骤然加快了追击的步伐。
圣武二七六年八月底,唐军越过重重山脉到达嘉秀关前,因为急行军,一路上光是因为各种原因掉队失踪的士兵就达五千人。
“将军!将军——不好了!”前队负责开路的先锋官伍绾都没用传令兵,直接闯进了萨都的中军帐。
“拿下了!”萨都皱起眉头,厉声喝道。两厢护兵一拥而上将伍绾按倒在地。
“将军,将军!恕罪!大事不好了!”
“讲!”
“嘉秀关——嘉秀关被云州军占领了!”
“放屁!吴忧怎么可能到嘉秀关?他飞过来的?”
“据嘉秀关溃兵说道,云州兵主要是从徽州那面摸过来的,但最先发动进攻的是从两侧岩壁上坠下来的死士。现在嘉秀关上的确插满了云州的旗帜。”
“哪样旗帜?”
“烈火金赤乌。全是烈火金赤乌旗帜。”
“主将是哪个?”
“吴字将旗。”
萨都重重地坐了下来,如果是吴忧亲自领军的烈火金赤乌,应该是取道哈克兰,翻越几百里瀚海沙漠摸过来的,吴忧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他没什么可说的了。五千精锐的金赤乌对同等数量的嘉秀关守军,闭着眼睛也能猜到结果。现在他连骂人的气力都没有了。
“胡斌将军也已经赶到,请求与我军一同攻下嘉秀关。”
“攻个屁!滚去告诉胡斌,不准轻举妄动,等我到达,再做计较。”
“是是是……”伍绾一迭声应承着去了。
群山环抱之中的嘉秀关城,座落在连接徽、燕二州的唯一通衢大道上,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它总体呈喇叭口形,迎燕州面不过一里宽,东西进深三里,迎着吉州一面却有三里半的宽度。夹山成城,全部城墙都用石砌,虽然城高不过丈余,却是著名的险关要塞。嘉秀关守军按照正常编制是一千到两千人,萨都为了保证后路万无一失,派大将郑铮镇守,并特别将其兵力增加到了五千人,屯据了大量粮草和守城军械,在徽州和燕州出口方向又各修了一座小型的石头堡垒,各置守军三百,将个小小的嘉秀关卫护地滴水不漏。
也许是萨都的前期工作做得太到位,四周全是友军部队让郑铮产生了麻痹思想,变得疏忽大意,也许是吴忧亲率烈火金赤乌长途奔袭实在让人料想不到,总之结果就是嘉秀关在一夜并不算激烈的战斗之后易主,关城与两座小堡垒都被攻破,郑铮被狄稷当场格杀。
萨都派使者约请吴忧关外会面,吴忧同意。正午时分,两军主将在嘉秀关外横山堡会面,云州方面,吴忧单骑出阵,只有苏谒一人青巾布袍随侍。萨都部将见吴忧只带一人就敢出阵,这从者年岁偌大,声名不显,并不是名震云州的鲍雅、狄稷之辈,于是莫不跃跃欲试,要突阵擒捉吴忧回来。
萨都只觉吴忧这从者气势凝峙如山岳,举手投足无不顺从天地的脉动,便如高山大河一般让人只有景仰,产生不出一点争竞心。这样的人,应该早已得道脱俗,天子亲自下诏都未必招揽得动,更别说是吴忧了。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能甘愿做吴忧的随从,来到两军阵前。怪不得吴忧只带他这一个人就敢出阵。
萨都的指尖轻轻弹触着柔韧的弓弦,这是他心情不平静时的一个习惯动作,通过倾听弓弦振动产生的极轻微的嗡嗡声,他躁动的心情立即就会平静下来。对他而言,这把弓早已超越了普通武器的范畴,而是如同他的朋友、他的亲人、甚至是他的情人。抚摩乌光黝黑的弓背,他的内心刚强,揉弹雪白韧涩的弓弦,他内心安详。
“一别经年,使君别来无恙否?”萨都带着十几名部将,老远就向吴忧打招呼,萨都脸上带着笑容,仿佛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处境艰难。
吴忧笑道:“托神威将军的福,一直没死。这不又给你添麻烦来了。”语气热情亲切,跟说话的内容毫不相干,就像刚刚偷鸡得逞的小狐狸。
“使君要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我天生是恶客,去别人家从不与人打招呼的。”
“使君,这可不是耍赖的事情。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无话可说,你有甚么要求,为什么不拿出来说说呢?”
吴忧笑道:“我没什么要求,这嘉秀关里面什么都没有,借住几天,我就走了。”
萨都这下明白了吴忧的意思了。清河军就在背后,有几天的时间,必定能赶上来,吴忧这是要逼迫他与清河主力决战。吴忧这点兵力就算加入到清河一方,在几十万人的决战中当然也不算什么,但现在要命的是吴忧偏偏卡住了自己的退路,要强攻的话,以烈火金赤乌的赫赫名声,以鲍雅、狄稷和这位不知名的老者的强悍实力,以嘉秀关的易守难攻,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得去。如果自己正全力攻击嘉秀关时,清河军从背后赶来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必然是彻底的失败。他明白这一点,吴忧更明白,所以吴忧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吴忧,我没时间跟你罗嗦。既然你抢先一步,我也认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条件,提出来吧。”
“将军,你何必着急?咱们尽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反正我不急。”
“我没空。”萨都冷冷地拒绝道。
“那就是没得谈了,有本事,就攻下嘉秀关吧。”吴忧微笑着拨转马头。
“小贼休走!”萨都身后转出伍绾,飞马舞槊,来取吴忧。其余众将各举兵刃,呐喊着冲上前去。萨都心中暗叹一声,挽弓在手,气机遥遥锁定苏谒。
苏谒整个人和胯下马像一尊雕像一样凝立不动,吴忧则恍若不闻,信马由缰向本阵走去。待到伍绾等人冲到十步以内,脸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见时,苏谒蓦然动了,他一声大吼“咄”弓箭已经到了手里,像是狂风席卷败草,十余骑唐军将领连人带马生生被喝退数步,十几匹战马都哀嘶倒地,再也挣扎不起,马上将领功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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