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第521章


对的声浪。文武主流意见以为,清河组建燕北行营,战略重心已然北移,两线作战,后勤系统负担不起。而方略所部在西线只可保持威胁态势,实际作用是作为维护圣京屏障的战略存在,其兵力对开州并不占有优势,若贸然出击,面对的又是东方玉这样的猛将,一旦作战失败,圣京将面临开州的直接威胁。虽然罗列了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阮香心里却清楚,他们只是对于清河多年来对云州无偿的付出不满罢了。的确,按照常理推断,清河就算要出手,也应当像对泸州似的,待其与云州争个你死我活之后再出兵讨便宜。在这一片反对的声浪中,阮香敏锐地闻出了军方旧将表现出来的暮气。她做出了让步,撤销了要求参谋部制定徽州作战计划的命令。正当大臣们为阮香的让步庆幸时,阮香却发布了一连串的人事调整命令。将一部分军中老将擢升高职,授以显爵,提拔一批新锐军官到实权职位上。其中尤其引人瞩目的就是与闻人寒晖同称为“青城四杰”的崔华、张荇和郎枫。崔华被超拔为司隶校尉兼虎卫军副长官(虎卫军正官不常设,一般由阮香兼任),张荇出任军令部副长官,郎枫调任侍从武官长。其他各级将校均作不同程度地调整,有的部队官长人事调整达三分之一以上。这是阮香正常职权范畴,谁也不能说她越权。阮香用这样一个大手笔向清河上下显示了她的威严和权威。当她决定调拨一批“废弃军械”用以支援徽州陷入苦战的云州军时,反对的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当她命令方略派出更多的“警戒部队”“侦察”开州军侧翼的时候,支持的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阮香没费什么力气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于是大量精良的武器铠甲从清河源源不断运入徽州,装备起吴忧那些被贫困所折磨的军队。方略部下师一级的“警戒部队”也开始威胁开州军的侧后补给线,并频频与开州军发生规模不大不小的摩擦。与此同时,席方以金赤乌为核心,组织起一支为数五万人的军队与东方玉对抗。席方利用张氏残军的地盘意识,发动他们广修坞堡,抢收粮草,借助徽北纵横交错的山地地形,节节抵抗,逐步建立起一条较稳固的防线,他自己则率领三万多人的军队为机动兵力,支援各寨,对于这样一个冷静老辣的对手,以东方玉的勇猛善战也一筹莫展,尤其是后路面临清河军方略部越来越严重的威胁的情况下,更是让他感觉前所未有地束手束脚。但这是一场关乎开州未来的战争,东方玉没有退缩的余地,现在他唯一的优势就在于他面对的是一明一暗两家敌人,这两家号令不一,作战决心不同,内部各有矛盾,可以钻的空子很多,如何最大程度发挥局部兵力优势将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败。
斩仙台。
莫湘接受了赵扬的和解要求。双方约定无条件退军。莫湘认为她个人安危固不足计,但她得为麾下这几万战士的性命负责。云州人丁稀少,优秀的战士补充不易,吴忧当初分给她的五万多士兵已经战损一万有余,战马损失高达两万匹,这样的打击对云州来说已经难以承受,现在缺水断粮,指望的援军一旦不到,部队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所以就算明知道这可能只是泸州人的诡计,但是但凡有一线生路她也要拼一下。只要能下山,只要能冲出包围圈……
号角连声,山下泸州军包围网西侧缓缓撤开一道一里宽的缺口,在越来越密集的大雨中,鲍雅率第一支撤退的军队缓缓走到缺口处,这一支部队全是步兵,走到缺口处就面朝泸州军列队支起一人多高的橹盾,几百名步兵将三层盾墙架设完毕,分开了两军的界限。云州骑军在步兵的保护下开始缓缓穿过缺口,这种天气里射箭基本上不可能,所以两军战士都是手握刀枪,警惕地盯着对方。
莫湘是随着最后一支部队下山的,而仿佛是料到了莫湘必定会最后才走,赵扬与他的扈从们冒雨迎了上来,莫湘停住了脚步,与赵扬在雨中遥遥对视,赵扬拱手道:“莫将军,莫忘今日之德。”莫湘冷冷道:“来日必有回报。”赵扬道:“我有书信一封欲呈燕公,将军可否转交?”莫湘道:“某只负责打仗,不管传信,将军有信,不妨亲送至我家主公处。”赵扬也不恼,率兵将让开了道路。泸州众将皆有不忿之意,有欲衔尾追击者,赵扬却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今后我们与吴忧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何必急在一时?而且清河蠢蠢欲动,若与吴忧联合,我们就大祸临头了。”有人疑道:“只怕吴忧不肯善罢甘休。”赵扬笑道,“清河绝不会允许云州吞并泸州增强实力,同样也不会坐待我泸州并吞云州,因此才会出兵。云、泸二州固然是敌人,但面对清河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也只能捐弃前嫌维持住一个平衡。这是大势,就算吴忧使性子不肯,他手下自有明眼人迫他肯,要知道,现在的云州不是吴忧一个人的云州,清河也不是阮香一个人的清河呢。”于是泸州军收取云州军丢弃的辎重之后从容撤军。
苏谒先于吴忧碰上了莫湘那支劫后余生的军队,要不是他及时的接济,莫湘恐怕很难阻止她饥饿的士兵们抢劫平民填饱肚子。一听到莫湘平安无恙的消息,吴忧立刻扔下大部队只带了几名亲兵就轻装赶了过来。云州因为战争的缘故现在盗匪蜂起,溃兵、土匪遍地都是,他们可不管你是官员还是平民,抢劫杀人是家常便饭,所以吴忧这个行动也算是有点冒险。苏谒例行公事地抱怨了两句,不过也仅此而已,因为在这位将军看来,毛贼们实在不算甚么对手,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吴忧这趟走得当是有惊无险。
莫湘是跪着迎接吴忧的,这在两人间算是少见的大礼。莫湘低沉的声音听起来近乎呜咽,“主公,我战败了。”吴忧被她的这种态度惊得几乎也要跪在地上去搀扶她起来,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苏谒更是重重咳嗽一声,吴忧才只是俯身双手将莫湘扶起,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你还把部队给带出来了。这次击退泸州军,你部出力最多,牺牲最大,战果最著,论起功劳,没人能同你相比。我要为你庆功——”吴忧停了下来,似乎想抓住什么一闪即逝的灵感,沉吟了一下,他有点激动地快速讲了下去,“我们当然要庆功,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击退这么强大的敌人,难道不应该庆祝吗?我们不但要庆祝,还要大张旗鼓。”莫湘犹豫道:“现在赵扬虽退但相去不远,而且云州经此一战元气大伤,将士百姓都需抚恤慰问,这样的时候,搞什么庆功会,怕是不合适吧?若主公纯是为我,那么更无此必要。”吴忧摇头道:“不不不,你还没有理解这其中的意义。我们需要一场庆典,让人们能尽情欢畅的庆典,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他们的家人应该活的更好。这件事情交给陈笠,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莫湘道:“主公,请容许我请求您一个恩典。”吴忧道:“只需你说,我无有不允的。”莫湘道:“这次战争结束后,请主公允许我致仕。”吴忧心中一沉,沉吟片刻道:“说说你的理由。”莫湘道:“我今年三十五岁,从军征战二十年,我只想过几天作为普通女人的日子,不希望一辈子都在战场上度过。主公曾送我红罗裙,我不想一直让它沉睡箱底。”吴忧心里又是惋惜又有点隐隐的喜悦,脑子里瞬间转了一圈已经有了主意,道:“此事我答应你,但你不要急,听我安排,因为若是现在宣布,别人会有很多不应该的臆测,军心也会动荡。”莫湘道:“这我理会得。”吴忧道:“这次战后我想仿照清河规制成立一所军官学校和一所士官学校,你这几天把军务交卸了,给我做一份详细的计划。需要人手和资料的话,找子鱼先生去要。”莫湘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吴忧,吴忧有些歉意地道:“即便不带兵,做个教授总不妨事的吧?不要甩手就走,再帮帮我。我答应你,带出第一期学员就随便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莫湘应诺。吴忧喜道:“我会在庆功宴上宣布此事。”
吴忧与莫湘说话时候,传令兵送来一份急报,苏谒看后道:“清河军刚派人来约请共同进军,夹击赵扬。”吴忧盯着苏谒,直到这位威猛无双的将军有点不自在起来才缓缓道:“云州为这场战争流的血已经够多,我可以不计较先前战争中我们的亲密盟友中某些人的小动作,但让我的儿郎们继续送死我可办不到。”莫湘听了吴忧的话颇为惊疑地望了他一眼,她不知道吴忧的情报来源,但看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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