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重器》第54章


祁师鼎战死沙场。
你爷爷叫林子桥,善使双枪,文武双全,他参加了小刀会组织的这次血战。就在这次战斗后不久,八路军由鲁南南下进入苏北,你爷爷率领手下的小刀会三百多名会众,集体加入八路军陇海南下挺进支队(苏鲁支队,史称“南挺”或“南纵”)第三团,他英勇善战,很快就成为八路军苏鲁支队三团二营营长。
“皖南事变”爆发后,八路军苏鲁支队与北上的新四军在阜林胜利会师,组成了以黄克诚将军为师长的新四军第三师。你爷爷成为新四军三师八旅第二十七团的团长,带领部队活跃在苏北滨海区各地,给日本鬼子和伪军以沉重打击。
当年,你爷爷名冠苏北,“双枪林子桥”威名赫赫,各据点的鬼子无不闻之胆寒。二十七团在八旅旅长张爱萍将军的直接指挥下,纵横滨海大地,打过无数险仗恶仗,成为新四军的一支劲旅。
你奶奶也姓林,叫林雪儿,是大有兴隆盐业公司的老板林大兴的独生女儿。高中毕业后,她被送到上海进入圣约翰教会大学上学。全面抗战爆发后,为唤起民众,她与同学们一起,组成文艺演出队,一路宣传抗日,一路奔向延安。
宣传队到达我们这座灌江县城时,她们与本地的抗日学生组织汇合,联合组织文艺演出。后来,她和部分队员就地加入新四军,另一部分同学则继续奔向延安。
你奶奶就是在这时,与你爷爷相识。那时,你爷爷还是营长,共同的志向和理想,使他们很快相爱并结成伴侣,当年就有了我。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由于特殊的家庭背景和对敌斗争形势需要,你奶奶被组织安排进入新四军三师敌工部,从事统一战线和瓦解敌军工作。
你现在仍活着的爷爷叫郑克敏,是县城一个大乡绅的公子。很早就因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与一乡绅大户的闺女姚氏结婚,但他与姚氏结婚多年,只到离婚时也没有一男半女。郑克敏后来离家出走,参加了八路军陇海南进支队,在你爷爷手下当班长。
你脚下的这座县城,当时是敌伪在滨海地区的统治中心。你奶奶因为从事敌工工作,频繁进出灌江县城,落脚点就在姚氏家里。姚氏在她的影响下,也积极投身革命工作,她与姚氏结下了深厚的姐妹情谊。
一九四四年,你爷爷林子桥在指挥一场战斗即将结束的时候,被一颗流弹击中牺牲。而此时,你奶奶正在县城执行任务,并不知情。我那年只有四岁,从小就身体多病,你奶奶在执行任务时,就将我也带到县城,由姚氏带着就医。
然而,就在一次执行任务时,由于叛徒告密,你奶奶的行踪被日伪特务发现。
姚氏后来告诉我,就在侦辑队即将破门而入的危急时刻,你奶奶将玉佩和我一起托付给姚氏,并将我们从下人进出的后院小角门推出,自己整整衣衫,从容被捕。
第四十六章 祭奠奶奶 '本章字数:3549 最新更新时间:2013…12…07 18:14:39。0'
你奶奶被捕后,受尽酷刑折磨,但她坚贞不屈。被关押一个月后,就被日伪军秘密地处决了,刑场就在那片河滩上。与她同时被杀害的,还有三十多位新四军战士或中共地下党员。
姚氏抱着我从后门仓皇逃出,回到自己父母的家里,对外宣称我是她自己的孩子。姚氏没有文化,裹着小脚,她一直带着我,只到五年后迎来解放的那一天。
解放后,人民当家做主,国家迎来了新天地。可对姚氏,恶梦却才刚刚开始。
一九四九年初,家乡解放,郑克敏成为解放军营长,他衣锦还乡了。可是,当他回到自己家里时,却惊异地看到姚氏竟然带着一个九岁的男孩。他掉头拂袖而去,当即让前来迎接他荣归的父母、岳父母都吓得浑身颤抖。
尽管姚氏已经向人民政府申请并恢复了我的烈士子女身份,姚氏还因此受到政府的奖励。尽管四位老人、家中亲友都向他证实,我确实是姚氏在非常时期收养的孤儿,但他还是不能接受姚氏,更不能接受我。
原来,你爷爷林子桥阵亡后,很快你奶奶在执行任务时被敌人逮捕、并被杀害的消息便传到你爷爷的老部队。很快又有消息,林雪儿是与儿子同时遇难的。
尽管这消息因我和姚氏的出现被证明是错误的,可那毕竟是几年以前的事情。他根本不能相信,在敌人已经破门而入的危急情况下,小脚的姚氏几乎弱不禁风,还能带着我从后门从容逃走。
他既不反驳,也不接受姚氏向他所做的解释,他在内心深处,更不承认我是林子桥与林雪儿的儿子。我记得很清楚,姚氏看他归队时间快到了,却根本不接受她和我,心里绝望,连那个年代的女人根本说不出的话儿都说了。
我记得那是大军南下前夕的一个晚上,姚氏跪在他脚边说,“你疑心我,我可以用死来证明我的清白。可是我死了,这孩子怎么办?你就忍心让他到荣军学校,去做一个孤儿?他已经没有父母了,身体又病弱,我不想他再失去一个母亲。要想证明我的清白很简单,其实,结婚这么多年,你从来就没有碰过我,我至今仍然是女儿身……”
然而,没等她说完,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郑克敏,已经摔门而去。
他很快就随大军南下,并作为军管干部,从此留在省城。一九五一年,他主动解除了与姚氏的婚姻关系,并与省城一个大家闺秀、国立省城大学的一个女大学生,重新成立了家庭。而且,这个大家闺秀后来给他生了两男二女,共四个孩子。
姚氏则青年守寡,带着我艰难度日。
她一直没有再婚,她把我当成了她的亲生儿子。姚氏父母和公婆很快家道也破落下去,她的日子过得你们难以想象,是多么的艰难,凄凉。她没有一技之长,没有文化,从小又裹脚,干不得重活。她能做的,就是在街道工厂糊火柴盒子,根本养活不了我们两人。
她长相好,是大户人家出生,再嫁并不难。有人上门提亲,她父母也希望她再嫁人。但是,她却一次次地拒绝了。只到我长大了才明白,是郑克敏让她对男人恐惧和绝望了,她怕再找一个这样的人,让我再受委屈。
人民政府发现了我们的困难,专门把她调到县政府食堂去做了工人,我们才勉勉强强存活了下来。但她,却因多年抑郁寡欢,积劳成疾,身体越来越差。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她生了重病,全身浮肿,一下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爬起来,终于在一九六二年初病故了。我埋葬了对我恩重如山的养母后,生活很快就陷入了更加无望的绝境之中。
虽然作为烈士的子女,我得到人民政府的很多关照,但是,姚氏病故后,我还是成了孤儿,而且身体一直不好,干不了体力活。
其实,在我和养母陷入困难的时候,你爷爷林子桥的战友们,从来没有忘记我们。在我陷入绝境的时候,也是他们向我伸出了援手,积极协调将我安排到滨海农场去工作,做一般管理人员。那个农场当时还是劳改农场,相对轻松,确实很适合我。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了你的妈妈。
但我后来自己提出,想调到我母亲牺牲的地方,什么工作我都接爱。于是,后来我就到了学校,先是看大门,也在食堂做过,最后就到了校办工厂。我到学校工作后,你现在的爷爷郑克敏也曾两次派人联系过我,想把我调到省城去工作。
我知道,这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这么多年的煎熬,养母的惨死,让我无法忘记,让我不能原谅他的冷漠与绝情。况且,此时我和你妈已经结婚,于是我就很坚决地放弃了。
“这些事,大不想带到棺材里,我本来想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的。告诉你们这些,是希望你们都记住,你和小虞一样,都是先烈的后人,要相互珍惜,相互帮助。要象爷爷奶奶一样,再苦再穷,也要自强不息,昂首挺胸地生活。”
“所以你就把我起名叫林雪,就是为了纪念我奶奶,是吗?”
林雪在大大叙述的过程中,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扑哧扑哧地往下掉。等林工讲完良久,她才站了起来,走到外面的水池边洗了脸。然后,她对林工说,“大大,我想明天给奶奶和姚奶奶烧烧纸。”
第二天是周末。
虞松远早饭后,骑车到街上买来火低、祭品等,上午九点,跟着林工顺着大堤向灌河的上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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