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磨砂》第16章

“对了，既然你没有做饭，那么你刚才在厨房里做什么呢？”
“我是在做这个！”Eza笑着从兜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是满满的肥皂泡。
“你都多大了呀，怎么还玩这种东西！？”
“不行吗？”Eza噘起小嘴唇“可是，我现在很想玩这个！”
“那你就玩吧。”递枫无奈地答道。
Eza见递枫不再反对，微微一笑。突然她踮起脚尖，纤足从拖鞋里退了出来。她举起玻璃瓶，对着晶莹的阳光，吹出一个同样晶莹的泡泡。这些泡泡，有一些相互碰撞，成为一个更大的梦幻。有一些在同样梦幻的玻璃屋内相互追逐嬉戏，就好像童话里的精灵一般！
“好美！”Eza扬起脸。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柔柔地洒了进来，显得神圣空灵静谧，还有一种穹顶漂浮在空中的感觉！而同样漂浮在空中的泡泡一串一串，轻轻浮起，向着透明的天空，温暖滋养着它们的阳光飞去，变幻出了五颜六色的绝伦胜景！
“真是太美了，我好想跳舞啊！”
未待递枫有所反应，Eza已经跳起来了。不过她的舞蹈，与其说是舞，倒不如说是女孩子即兴的毫无章法的转圈。她轻轻踮着脚，在这些美丽的精灵中，旋转着，清雾般的裙摆托起它们，就好像轻烟缭绕的仙池中浮起一个个七彩的水珠。Eza低垂着眼帘——睫毛晶莹闪烁着——看着浮在自己周围的泡泡，感到自己好像是游曳在水里的鱼。她的每一个转身都映在了泡泡中，但也因此有着不同的彩虹般的背景！在这个充满梦幻的午后，　Eza尽情地舞着，递枫微笑着看着，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打破此时的和谐！
也许没有这个小小的插曲，Eza会一直跳着，递枫会一直看着，这个舞蹈会持续一生一世也不一定！然而一生一世只是一个幻想，在Eza舞得正兴的时候，玻璃倒地破碎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梦境中的两个人。Eza撞倒了玻璃的花瓶，她自己也没有站稳，身体向后倒下去。
“Eza！”递枫扑上去拉住Eza的手指，不料却没有阻止她身体向下的趋势，只是让她戴着的那枚玻璃戒指从手指上滑了出来，勾住了两个人的指间。Eza跌坐在地，仰起脸怔怔地看着递枫。递枫半跪在地，也静静得看着Eza。他们之间唯一的肢体接触，就是在那枚晶莹剔透的指环中相互纠缠的指间。
“我拉你起来。”递枫将手指抽了出来，把戒指握在了手心里。
“不！”Eza拦住了递枫。她翘起白皙纤细的手指说“请先给我戴上戒指。”
“！？”递枫一愣“不行，你先起来——”
“不行，先给我戴上戒指！”Eza固执起来也非常执拗。
“好吧。”递枫看了看眼前这个孩子气十足的女孩，答应了。
于是，在午后宁静的阳光中，在美丽的橙黄橘红的枫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声中，在漫天飞舞被阳光照得五彩斑斓的泡泡中，递枫静静得托起Eza的手，缓缓地将那枚在阳光中闪闪发亮的戒指推进Eza的无名指中，动作如同在教堂中举行的互换戒指的婚礼仪式一般，神圣而庄重。
“Eza小姐，请开开门。”门外的敲门声已经相当急促了。
“呃……来了”Eza回过神，她支撑着想站起来。不料腕上的手链一松，在一瞬间之内，由一只圈变成了一条直直的银线。而那只垂在手链上的小小瓶子，也在Eza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化为了一地晶莹。Eza愣住了，呆立在那里。递枫弯下腰，拾起这条手链，放在Eza的手心里“已经断了。”
“我知道。”Eza失魂落魄地说。
递枫看了看她，转身为送外卖的餐厅服务生开门。
“先生，这是你们订的Pizza。”服务生递上两个盒子。
“谢谢。”递枫付了钱，可是服务生并没有马上走。她看了看定定得站在那里的Eza，关切地问“Eza小姐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没什么，她只是有一点不舒服而已。”递枫勉强笑了笑。
“您是她的先生吗？”服务生又把目光转到了递枫的身上。
递枫笑笑，将这个问题打发了过去。
待服务生走后，递枫将盒子放在餐桌上。他看了看Eza，问“你这是怎么了？”
“真的……断了吗？”Eza似在喃喃自语。
“真的断了。不过，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它的话，我再给你买一条一模一样的，好吗？”递枫看到Eza这个样子非常担心。
“不可能了。”Eza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径直走到窗前，推开所有的门窗“你们，还是飞出去比较好。”
那些尚未化成泡沫的泡泡像是听懂了Eza的话，一个一个从出口飞了出去，在空中继续飞舞交融。
“Eza，你到底怎么了！？”递枫搂了搂Eza的肩“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Eza又恢复了她平常的样子。她对递枫笑了笑说“来，我们吃午饭吧！”
“你真的……没有关系吗？”
“时间确实太长了。”Eza低头用餐叉叉起一块Pizza塞入嘴中。她喃喃自语道。
“什么！？”
“我是说，那条手链的时间确实太长了。”
“是吗？不过，如果你喜欢……”递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Eza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用了，我早已经不喜欢它了。”
晚上递枫突然像第一天来到这里时那样，翻来覆去得睡不着。他隐隐感觉到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具体是什么，他又一无所知。他起身看了看Eza，她依旧睡得很熟。但是想到几天前的际遇，他就知道这个丫头装睡的功夫很不简单。也许，她此时也是辗转难眠，但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才调整好呼吸，装出一副熟睡的样子。想到这，递枫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斗志，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姑娘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
递枫坐在Eza的面前，带着一种猎奇般的心情注视Eza的脸。他第一次发现Eza是那么可爱，不是那种美丽的可爱，而是她熟睡时的憨态。那覆在眼皮上的蝴蝶触须一般长长的睫毛，柔软得让递枫想要伸手抚摩。那微微下垂的小小的嘴角在黑暗中投下了深深的阴影，好像凹进去一般，而她睡觉时抿嘴角的小动作又极为可爱，就像婴儿将手指塞进嘴巴里的动作一样小心又浑然天成。她的手放在胸前，腕骨突出的手腕上已经没有那条手链了，显然Eza是不想睹物思情。而这又使她的手腕看起来空荡荡的，让递枫的心里也感到好像少了什么必不可少的东西似的。
“她这回应该是真的睡着了吧！”递枫迷迷糊糊地想，身体在不知不觉中滑了下去，他也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递枫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噬咬着他的唇，一股淡淡的香气顿时充斥了他的鼻腔。与此同时，他感到身体好像也不再是单独的一个，而是另一个躯体的共同存在。他在疲惫中睁开眼，发现Eza正俨然躺在自己的臂弯之中——不知她是什么时候从沙发上滚下来的，递枫之前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Eza小巧的鼻抽动着，似乎在嗅着递枫身上的气味。递枫每一次洗完澡，身上都会残留着沐浴露的温情香气，想必也就是这个味道吸引了Eza不停地向递枫结实的胸膛里钻。
“Eza，Eza！”递枫轻轻推了推怀中的美人，可是她却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看来睡得很熟嘛，难怪连从沙发上掉下来了都不知道！”
递枫没有办法，只好小心地把Eza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到沙发上。可是正待他起身，Eza的两条修长的手臂迅速伸出，搂住了递枫的脖子。与此同时，她睁开双目，宝石一般闪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递枫的脸。这一刻，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多么得近啊，递枫甚至可以感受到Eza的睫毛扑扇在脸上的微痒触觉！
“Eza，你醒了！？”递枫红着脸，想要推开Eza。
“事实上，我是一直没有睡。”Eza呼出的气息同她的睫毛一起，轻轻撩拨着递枫的脸“难道你都没有察觉到，我是在挑逗你吗？”
“挑逗！？为——为什么要挑逗我？”递枫的脸已经开始红如火烧。
“因为我喜欢你。”Eza说话的样子很严肃。
“我也喜欢你。”递枫的嗓子都有些干涩了“可是，不要这样。”
“不，我就要这样。”Eza依旧那么固执。
“Eza，听我说，你还小，做这种事情对你没有好处！”递枫在黑暗中柔声说，声音里有着克制与怜惜。
Eza没有理睬他。她只是把递枫搂得更紧，然后……热烈地吻他……
递枫拥着Eza美丽的胴体躺在睡袋里，手里触到的是她光洁如润的肌肤。刚才一瞬间的感情爆发让两个人都疲惫不已。此刻，他们只是安静得互相感受着对方的存在。递枫望着满天的繁星，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富有磁性“Eza，你愿意……作为我的女伴，和我一起参加柔恩的婚礼吗？”
Eza没有答复。
猛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