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贤抵良田》第32章


偷偷掀了一角喜帕,从窗缝往外望,除了穿着上下通红衣裳的喜娘和轿夫,便是挤着看迎亲队伍的人群,三两个戏耍的小孩还在旁边跟着跑跑跳跳。
收回眼光放下盖头,听着外面奏得欢乐的喜乐,深深地呼吸了口气,手按着胸口,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大队的迎亲队伍走过,观看的人潮也跟着涌动,留下一个不动的身影站的笔直,直到身后的小厮提醒,赵与才回了神,收回流连的目光,自言道:“罗敷已有夫…”却又自嘲这算的哪门子使君罗敷,人家姑娘可是从未嫁时便拒绝了自己的。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赵与时悲时喜,跟着的小厮看着怯得慌,平日里干练果断的少爷最近一直喜怒无常,今日谢府娶亲,听说便是那日少爷求而不得的姑娘,难不成今日这般就为了这么个姑娘?
“回去罢!”说着便转身走了。心中警示自己,再不为这事失魂了。
不出所料,吹吹打打到了谢府的时候,已是太阳将要下山之时了。
陆黎本该与谢叔恒一同坐在屋里等着的,这时却忍不住跑出来站在门口,也不知是那红绸子大红喜字映的还是心中高兴,老脸红着,喜乐得合不上嘴;谢如儿更是挤到前面,几乎要往轿子扑了上去,只可惜这回没她什么事,只用得个五岁小姑娘,打扮的粉雕玉砌似的,当个接新妇的出轿小娘了。
明因早已被晃得晕头转向,加上一日未进食,饿得头昏眼花,以至于停轿放炮时被吓了一跳,抖着手被出轿小娘牵了出来。跨马鞍,步红毡,入堂厅前几乎整个人都倚在喜娘身上,喜娘见她手抖着,还笑着安慰道:“没事没事,谁都有这么一回的!”
明因在花轿里晃了一天,刚上轿那阵紧张劲儿早已经消了大半,这时心中流泪呐喊着:“我这是饿的啊!”
跨了门槛入喜堂,谢禾正一身喜服站的端庄,方才等急了坐在门口等着,见了轿子才赶忙跑回喜堂等着,这时见得明因终于来了,心口揣着个兔子似的,扑腾扑腾跳得脸红,微微汗湿的手伸出,稳稳接过喜娘递过来明因的手。
手上湿气传来,明因知道谢禾定是比自己还紧张,低了头,喜帕掩着偷偷地笑,反倒是也不怎么紧张了。
樊城民风,拜堂有抢跪的习俗,道是抢先跪在前面的,往后便能当得家,做得了后面那位的主。谢禾有得乐呵当然是抢着玩儿的,这头喜娘才喊了声“跪”,他便往前了一步,扑通一声跪了。明因早是饿得软了,身上的喜服又重,这时没人扶着,软软地便就着地跪了。
谢禾本赢得欢喜,回头看明因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双脚跪着,便一点点地往后挪,挪到与她同排,转头对着那块大红喜帕道:“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明因没有回话。
见没回音,谢禾以为她不好意思了,扭头看,身边跪着的人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皱了眉低声问:“你怎么了?”
过了会儿,从喜帕下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道:“好饿…”听得谢禾一怔。
接下来的三拜九叩,谢禾都耐着性子慢吞吞地来,生怕一个快了明因跟不上,好容易将繁缛的礼节过了个遍,才将新娘子送进了房间。
跟在谢叔恒身后敬酒,手里拿着酒杯,兜兜转转着给几乎都不认识的各位亲戚朋友乡绅名士,谢禾显得心不在焉。刚刚送明因进房,看她都快软倒了,谢禾趴在她耳边偷偷说道:“你等着,我给你找点吃的来。”
敬到齐县令那桌的时候,齐风站起来大声道了句恭喜,走到他旁边又时小声挪揄道:“没看出来啊!谢大公子也懂得怜香惜玉了?”
谢禾眼角瞟了他一眼,拿起酒壶斟了满杯,道:“多谢赏光。”
“应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妆奁盒
窗外鹊叫声声,昭示着今日确实是个好日子,远远地,还能听到前面厅堂传来的笑声祝贺声。明因独自坐在房里,头上的喜帕还未揭去,在耳边吵闹了一整天的锣鼓奏乐声,此时耳边终于清静点了。
方才在拜堂的时候,腿软脚软得几乎站不住,好在芽儿在旁扶着。虽盖着盖头,可明因也知道,谢禾当着众人虽不好直接扶着她,但也放慢了速度等她。不过知道接下来已经没她什么事了,明因倒是松了口气。从下了轿到现在,她一直有些恍惚,进屋前似乎还听到谢禾说让她等着他找点东西来吃。难不成是饿昏了头,幻听了?
还来不及探究这是幻听还是真的,倒是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从帕子下看去,一双桃红缎面的绣花鞋走了进来,难道这回不止幻听,还出现幻觉了?
谢禾穿着绣花鞋?
“姐姐!”谢如儿欢快地叫了一声,随即又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道:“忘了忘了,小声点…”
“如儿?”明因听得谢如儿的声音,心里骂着自己又觉得好笑,真是饿昏了头了,居然想成谢禾穿个绣花鞋!作势便要掀起盖头,却想起刚才喜娘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盖上了盖头便要等新郎官用秤杆掀开,才能称心如意,在此之前千万不能让其他的人先瞧了去,说是不吉利,才又将掀了一半的喜帕放了下来。
“哥哥方才说让我给你送点吃的来,怕你饿着,”谢如儿手中端了个食案,刚刚从半路上拦了要端去前面的,也顾不得是什么,总之吃的便对了!
三盘热菜和一壶小酒,一一从食案上放到桌上去,走过来瞧了瞧明因,道:“不过瞧你这样,也没法子吃啊!总不能捂着块红绸子吃饭吧?”
明因还未开口,便听得外头小梨压着声音叫道:“小姐小姐!喜娘来了,快些走啊!”
“啊?这么快?”谢如儿慌慌张张的,对明因道:“不能让爹娘知道,我得赶紧走了!”说着便跑得飞快。陆黎知她不老实,昨晚上便叮嘱了不能乱跑,特别是新房,这会子来了人,可不得赶紧走。
谢如儿才慌慌忙忙地走了,喜娘便进了来。也无什么事,问了她可有什么不适的,见明因摇了摇头,便又交代了几句不要随便掀盖头,好好坐着等之类的话,明因便点头算是应了,那喜娘从果盘子里偷偷抓了几个花生便走了,并无注意道前头的桌子上还多了几盘子菜。
过了一会儿仍是安安静静的,明因试探着半掀了盖头挂在礼冠上,起来走到桌子边,却发现连个筷子都没有。总不能用手抓着吃吧!脑中挣扎了一番,还是决定拿点枣子花生垫垫肚子。
窗下摆了张榆木雕花翘头案,上头一溜排了几个盘子,全是染了红色的花生瓜子,枣子和红鸡蛋一类的,后头还摆着个意味着新妇心灵手巧的针线篮子,底下用来装针线的小竹匾都被染成了红的。明因也不挑,就近拈了个枣子便放进嘴里。可还没嚼烂,眼睛便瞟到了一旁摆着的那两个妆奁匣子。
昨晚陆原将她叫到房里,便是为了交代娘亲给她留下的嫁妆。本是陆黎叫了环翠帮着准备好嫁妆的,毕竟明因年轻,陆原又是个大老爷们,怎么都不会懂得这些的,陆黎说自己既是婆家人,又是娘家人,环翠是从家里跟着她过来的,也是陆家人,叫她准备着妥当些。
一进屋便看到桌上摆着两个物什,都用布抱着,也不知是什么。
“打开看看。”陆原坐在一旁,咧嘴笑得神秘。
明因走近了,挑了个绿底斜提纹的布包打开来,不料竟是一只朱漆钱金链瓣式漆奁!
“爹?”明因显然意外,陆原却淡定,笑道:“还有一个呢!”
蓝底白梅花,看着朴素的纹饰,打开来看,又是一只黑漆嵌螺钿妆奁盒子。
明因心知家里从八里庄搬到这樊城,买下了这医庐,早也没多少余钱了,只道嫁妆大约也是不比别人家丰厚,心中虽觉得有些对不住谢禾,却也是无奈。却不想摆在眼前竟会有这么两只精致无比的妆奁盒。
将那黑漆匣子打开来看,触目竟是一片金光闪闪!金制的镯子发簪本已让明因惊奇不已,打开第二层,竟看到排列整齐的十二枚玉壶,形状小巧,精致难当。
陆原看得一愣,没想到陆黎说要给明因添点嫁妆,居然准备得如此齐全!这些东西,绝不是一日两日能准备得来的,这些年,怕是她心中有愧啊!明因从中拿起的一个看似有些年头的长命锁,陆原心中暗自叹气,始终是…忘不掉。
“这……”明因早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家中虽不缺吃穿,可也并非富贵人家,甚至也有过一段短衣缺粮的时候,她却从来不知有什么时候娘亲能攒下这些东西来的。
带着无法言喻的心情,明因打开另一个妆奁盒,这个看着比那黑漆匣子更有些年头,小心打开第一层来看,心中温馨得无以言表,里头,尽是娘亲当年喜爱的头饰挂件,不华丽,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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