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林醉》第11章


“她的日子,剩的可不多了。”
花林醉的身子明显的顿了一下,“大哥还是该担心你房里结党营私的证据,是否能藏得再好一些。”
随着花林醉走了几步,司云音回过头见身后没有人跟过来,于是不觉感慨一句,“我说他一句长的随心所欲,他的反应也太大了点。”
花林醉停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眼司云音,“他是说了哪句话得罪了你?”
司云音诧异地看着花林醉,然后理直气壮地扬着脖子怒瞪着眼睛,“我舅舅的名讳岂是他可以随随便便乱叫的?你提起的时候都还会尊称一句风雷将军。”说完就又往花林醉身边凑了凑,眼睛在眼眶里转上一圈,声音便低上了一些,“你哥小时候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花林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张满了好奇的脸,刚转过身就被人狠狠扯了一下袖子,于是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他娘亲是我爹众多夫人中比较貌美的一个,可他自幼却生的不大好看,便没少受他娘亲的冷落,你说他长得随心所欲,自然是刺了他的痛处。”
司云音点头,一副不出所料正中下怀的模样,“果然是童年阴影。”
“……”
花林醉将司云音送回房间,便往一旁的墙上斜斜一靠,在司云音疑惑不解的眼光中说了一句,“收拾一下东西,今晚要连夜赶路。”
离开了客栈,司云音陪着花林醉坐着马车围着虚弥山绕了三天,都没见一丝花林醉口中虚弥之境入口的影子。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司云音掀开马车的帘子,脑袋偷偷地探出去,瞄了一眼睡意正酣的花林醉,不觉翻了个大白眼,这人举手投足间,一嗔一笑间,都已算得上是一道风景,就连挑一挑眉,勾一勾嘴角,竟都比别人来的好看,哪怕是现在斜斜地在马车上一靠,也有着一股洒脱恣意的通身气派,司云音不屑地哼出一句:“娘娘腔腔。”然后蹑手蹑脚的从马车里面爬出来,蹑手蹑脚的跳下马车,蹑手蹑脚的跑了两步,然后回过头冲着花林醉的方向摆了摆手,极轻极轻的说了一句“后会无期”,便一头扎进了树林的更深处。
她不是不好奇花林醉带她来的真正目的,只是现在解药既已到手,虚弥山离望江也有十万八千里的遥遥路途,却真真是一个将计就计,脱身的绝好时机。
跑了一阵,司云音停下身,靠在树上轻喘,喘着喘着,突然“哈哈”就开始大笑,右手在身前轻轻一滑,仰天便是一声长叹:“清风那个徐来,水波那个不兴,真是一个打家劫舍拦路抢劫杀人越货的好天气啊!”
司云音笑得太过忘情,一口气不顺便咳了起来,最后竟咳出一口血。她看着手心儿里的血呆了一呆,然后取出帕子把手中的血擦干净,哈哈又笑了两声。
“音儿!”
司云音的身子兀的一僵,随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是司风雷一脸担忧地朝着她跑过来,司云音望向来人,不露痕迹地掐了一下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你是个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亮,空中起了很大的风,漫天的沙子被风卷进眼里涩涩地疼,司云音的身后是她住了七年的屋子,她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什么时候染满了血,这一切的场景太过熟悉,像极了招摇山下的淮阴城!
司云音不经意间抹了抹脸,那里触手冰凉,眼泪竟已在不经意间流了一脸,她的眼中有了越来越多凄然的神色,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轻生”会毒发,司风雷会死。
手腕处突然就传来了刺骨的疼,入目的是那里破裂开来的伤口汩汩地流着血,她看着手腕处静静地发呆,然后用手指沾染着血迹在自己的胳膊上画出一条弯弯曲曲的血红的线,她的模样专注认真,仿若那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可是下拉的嘴角中发出的,却是一声一声悲凉的苦笑,笑声低低地回绕在这不吵不闹亦不安宁的天地间,还伴随着司云音那声轻轻地喃呢,“伤口会顺着这条线,一直……”
不远处的司风雷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音儿”,冲过来扶住司云音的肩膀,脸上是难以言喻的悲哀,落入了司云音的眼中,换来的却是更加苍茫的神色,她歪着头,鲜少将话说得如此温软好听,却又刺骨冰凉,“舅舅,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司风雷用手去握司云音的伤口,他的手心里都是长年操惯了刀枪而留下的粗糙老茧,摩挲在司云音的手腕上还会有些微微地疼,他抬起另一只手去摸司云音的脸,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痛,“你是个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耳边突然就传来刀子□□血肉的声音,甚至还有它与骨骼相撞,那轻微的擦响,滋滋啦啦,如魔音入耳。然后就又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溅在了眼角,用指尖轻轻触碰,就留下一片殷红。低下头,司风雷的胸口已经插着一把没至刀柄的刀子,还有一双长满老茧握住刀柄的手,然后一阵翻搅之后再□□,就已经带出一团淋漓的血肉,毫无迟疑地送到了司云音的嘴边。
所有的粘稠腥气扑面而来,熏的人眼生生的苦涩,司云音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司风雷搅碎的心脏啊!
她猛地后退一大步,却被自己的衣裙绊倒在地上,细小的青史瓦砾隔着衣衫却依旧割伤了她的腿,她却已经没有时间去顾念,只知她一定要逃得远远的,舅舅死时的场景是她这辈子都浓到化不开的噩梦,她躲不掉,她忘不了,但不论面前的人是真是假,她都不可能再一次去承受这种因她而死的痛!
司云音张口就狠狠咬在自己的胳膊上,牙齿嵌进骨肉的时候她一遍遍地问着自己这梦为什么还不醒,眼角流出的泪与刚刚溅在眼角的血混在一起也变为晶亮的红,划在脸颊上却是说不出的灼热,司云音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司风雷,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我知道,你早就死了。”
再下一秒,她的身子便动不得一分使不上一分力气,她只能看着眼前的司风雷面无表情的将那团血肉塞进自己嘴里,混着浓烈厚重的腥气,连着肚子里火烧一般的痛,像是一瞬间,便可以把自己化为灰烬。
接着,司风雷执起她的右手,用刀将自己的右腕划开叠在她的手腕上,她可以那么清楚的感受到,血液从她的左手一点,一点的流失,又从右手上,一点,一点的被注入。
直到,司风雷手腕上的伤口血肉泛白外翻,再不剩一丝,血的痕迹。
一切,就和曾经发生的一模一样,司云音甚至可以清楚的记得里面的任何一个细节,可是现如今它们全部重新展现在自己眼前,听觉嗅觉真实,嗅觉触觉真实,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却是令人止不住的毛骨悚然。
她终于再也撑不住,仰天大喊一声,喊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谁如此的恨她入骨?给了她这样的毒药,巴不得她死,巴不得她身边的人通通不得好死!
什么国仇?什么家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太小,然后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瞒了十六年,说什么除佞复国什么黎民苍生?难道死了一个司风雷还不够?还要赔上她和千千万万黎民苍生的命!
司风雷因为失血过多早就已经瘫倒在了地上,他的脸色惨白的难看,张了张口,却已经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已经发不出,看口型,司云音知道他是再唤自己的名字,可是此刻,她却害怕的不敢应,只注意到司风雷脸上那双布满风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住自己,她的脊背犯凉,说不出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只觉那目光盯得她心底儿一阵发毛,就像是脱离了身体如鬼魅一般如影随形甩脱不掉。
司云音手脚并用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却再不敢去看地上的司风雷,只是疯了一般朝着招瑶山的方向跑过去,那里就像一只庞大的兽突然露出了獠牙,所过之处的野草树枝全部在司云音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细密伤口,然后一个不经意,司云音终于又再次扑倒在地上,手心顿时就是一片湿热模糊。 
然后身后,便又是那声熟悉的“音儿”!
司云音跌在地上的身子止不住地开始抖,直到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被她慌忙甩开,她低着头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土都顾不得拍,蜷着身子坐在地上,缩的小小的,脑袋深深地埋在腿缝之间。
那一声声地“音儿”就像是一直在她梦中缠绕了百次千次的梦魇,回旋在上空经久不散,她醒不了,她逃不掉,她只能手足无措越来越害怕,即使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知道司风雷早在一年前便已经死了!知道戎马一生的“风雷将军”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人生的无常上!
有谁,可以叫醒她?
只求出现一个人,把她从这场如附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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