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室友》第39章


“你怎么这么废话呢,管我呢……”我忍无可忍,抬头嘟囔一句。 
我面对的是熟悉的戴晓翔的目光,里面包涵着出国前我们曾经彼此的坦然,包 
涵着刚刚来纽约那天夜里的暧昧,有以后的温存关心,更多的是近来的忧郁伤感… 
…嘿嘿,再感触下去,我就成诗人了。 
我对翔子笑了:“你真别管了。都是定好的事情,我不会改的。”
戴晓翔看着我,我猜测他有话要说。但最终他没说什么。
我是这么理解的,戴晓翔对我的感觉大概如同我对王芳吧。我体谅他真的是没 
什么话能说出口,我也不必想太多。 
我这次回国要比上次从容多了,还置办好几样礼物。为了省钱又买到质量上乘 
的东西,我和一对有会员卡的夫妇开车到一个批发商店。我花一个月工资买了一条 
钻石项链,朋友的老婆说这东西如果在一般珠宝店里卖差不多两千呢。我是想把它 
作为我新婚太太的结婚礼物,如果万一没结成婚,回来就退了它,一分不损失。 
翔子要到机场送我,我说:没必要,你又不会开车,我东西又不多,去了没有 
实际作用。 
翔子脸色明显是沉了,他很不高兴。我懒得再体贴入微,也没有可能话说得滴 
水不漏、面面俱到。 
我是星期四的班机,从星期天晚上戴晓翔就没回来住,直到星期三晚上,他回 
来得很早,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儿给我看,我能怎么办?也就只能视而不见。我们一 
起做的晚饭,翔子问我都收拾好了吗,我说很简单,根本就没什么要收拾。我还说 
回去后我会很快去看他父母,把带的花旗参鱼油给他们。翔子递给我一个信封,里 
面有两千块钱,他让我把这个也给他父母。 
“这么多?”我问。 
“这还多,从到这里就没给他们寄过钱……你丫揣好了别丢了……” 
我没回骂,也不想开玩笑。 
“路上留神,回北京也小心些,据说现在国内乱着呢。别忘了替我多吃多喝点 
……”翔子说着笑了,好象机场临别感言。 
我也冲他笑了。 
“……我明天还是送你吧?我想送你。”他的目光和语气全部是央求的意思, 
也说出了请求的话。 
“真没必要。”我狠心回答。我已经非常不痛快了,不愿意给自己再找不痛快。 
翔子后来一直沉默。我们一起收拾的碗筷,他在洗碗,我就进屋,把房门关上 
了。过了一阵,我听见大门有响动,于是开门去看,没有人,我喊了一声翔子,没 
人回答我。原来他出去了。 
直到我第二天从家里离开时,他都没回来,也没给我打电话。 
结果我还在北京机场时,戴晓翔就把电话打到我家里,问我平安到了没有。 
五十二 
听刚刚从国内回来的人说在外面呆一阵后,猛一回国会感觉不适应。我还好, 
路人之间没什么客套和好脸;排队时大家你靠我挨你;步行过马路要跟汽车比敏捷 
比速度,我都感觉很自然,二十多年就这么过来的没那么多不适应。大概因为我心 
里没将这些看做落后的不文明,倒觉得是一种文化,文化是不存在先进与落后之分, 
只存在是积极地心态还是消极的心态入乡随俗的问题。 
这次回去与上次相比确实不一样,有些闲功夫感慨一番。首先我感触自己外面 
转了一圈后身怀一门“绝迹”、长本事了。就好比7岁时的某天能掏裆骑28大车 
在操场上飞奔了二十圈后,知道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感觉却是脱胎换骨。从这点 
上看,本人对自己的同志身份不但认同了还强化了呢,毕竟心里这点秘密瞒天过海 
可以,瞒自己--对我来说甭想。 
第二个感慨我不说诸位也能猜出来。上次是在戴晓翔缠绵温存、不舍期盼的目 
光中离开纽约,这次应该是在他与女朋友的床上运动中离开的纽约,反差太大。 
回到家,惊讶的是父母看着比原来老很多。我把这个感觉悄悄对我妹讲了,她 
说没有感觉爸妈衰老啊。那时我想:父母身体健康,精神愉快,还忙碌他们的事业, 
这都是我最大的福分!对父母,我除了给点他们根本不在乎的金钱外,至少目前我 
也孝顺不到哪儿去,所以最大的孝顺就是做到让他们省心。于是在家中与他们相聚 
的日子里,秉承报喜不报忧的原则,也享受着父母对我的瞎操心。 
我父亲一贯认为男人要先立业后成家,这次回去他说先成家后立业也是可以的。 
而且我将来把博士学位拿下来,也算是一种立业。我哭笑不得。 
只有我妹知道表哥给我介绍的未婚妻,她一心要帮我促成这件事。 
我很羡慕有的人一生里没做过太损、或者说不地道的事情,这样很好。然而我 
做过,就是这次相亲。 
我不想过多描述细节,描述女孩子的一切,简明扼要地讲讲我的心理活动。第 
一次与女孩见面,一句话:没任何感觉。但不要因此判断是我的性取向所致,因为 
我和某些同志第一次见面时,恨不得自己是豹子蹿出咖啡厅。第二天下午我和女孩 
见了第二面,我们吃了饭,我搂着她的后腰走出餐厅。搂后腰不是因为感情或者生 
理需要,因为自小耳濡目染、随处可见的“流氓”教育导致“流氓”成性。 
第四天在我订的一个两星旅馆里我们见了第三次面。我继续做流氓的事情,彻 
底流氓了。我必须在结婚前证明自己有主动同女孩上床的意愿。结果是我有主动的 
行为,也圆满完成任务,但我开始怀疑自己真有“主动”意愿。 
本来一切顺理成章,先去登记,我将项链浪漫地送给她,再将办好的I20表 
格也给她,我们一起去使馆签证。接着我带女孩拜见我父母,然后我与女孩在北京 
的舅舅见个面,最后我们一起飞回纽约。 
偏偏在我们登记前,高中的几个同学请我吃饭,吃的是山珍海味,全由一个哥 
们开票报销。我感慨说你那地方真不错,他回答一点不好,他们主任的弟弟把一个 
农民活活打死了,主任报销了8000块招待费后,主任弟弟判了一个七年过失杀 
人罪。 
席间,六个人半个小时内造了近三瓶二锅头。他们本来要点五粮液,干红,喝 
什么百威,可罗娜之类的啤酒,我说就要二锅头,扎啤,北京白牌能搞到算你们本 
事。喝高兴了自然就胡扯,我是不会对他们讲这次回国的真正目的,因为那无疑承 
认本人是一个困难户。不知怎么搞的,后来还是扯到了让我在北京弄个漂亮妞带回 
美国的问题。接着大家说现在的女孩可比以前的势力多了,而且处女难寻,整形医 
生那里预备的处女膜非常多,分手时姑娘除了要青春赔偿费,还要处膜再造费。 
那天我真喝高了,没到吐的地步,却一阵一阵心里泛恶心,越想越恶心。我不 
是恶心人家姑娘,也不全是恶心自己,就是恶心这些事。我恶心跟这女孩目标明确, 
各有目的地相亲,也恶心对戴晓翔实心眼儿地犯贱,我恶心与女孩旅馆里纯生理性 
插入,更恶心曾为戴晓翔尽忠尽职地服务。 
恶心了四天,躲了那女孩四天后,我电话里告诉女孩,这样结婚对我对她都不 
好,我要提前回美国,我们再联系。那虽然是个一心要去美国的女孩,却是个老实 
的好人,没找介绍人闹,也没跟我闹。
我先心里给自己解释,这事情如果从男女平等的角度讲,真不算什么,她为她 
的出国目的奋斗,谁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至于旅店里,明显她享受了性行为的快 
乐。但我还是解释不通,因为我从来认为男女是不平等的,所以感觉自己非常差劲。 
女孩曾说过下个月底是她的生日,回美国后我买了一张最贵的生日贺卡,里面夹了 
一张不多不少的支票寄给那女孩,但一个字没留。 
再重申一遍:我这件事做得很损,很不地道,很操蛋。
戴晓翔给我打过六个电话,打第一个时我还在机场,第二个电话我接到了,告 
诉他一切顺利,并去了他们家,给了东西和钱,他母亲精神情绪都很好,我也说了 
戴晓翔在美国又赚钱又用知识充实自己又有女朋友照顾,请他们百分百地放心。然 
后我对翔子说我跟人约好了要出去,咱们下次再聊。很巧,第三四五个电话我都不 
在家。我爸妈问我这个戴晓翔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我回答他没事儿,他在那里 
闲的。 
半夜两点时,戴晓翔第六个电话将我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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