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愚》第38章

“哦。”月鸾点点头，暗叹自己也算进了周家半年，这周家大少阴晴不定的脾性，她还真没摸透。
子璟一离开，月鸾便深刻感觉到，周家大少有将自己往死里压榨的趋势。
早上天刚亮，已经开始催她，还不似从前是叫下人来请，而是周大少本尊亲自来敲门。月鸾想拖延一时片刻都不行。
一日三餐，两人都是一起。到了晚上，还迟迟不放人，非得拉着她核对各种账簿，直到月鸾眼放泪光，哈欠连连，方才勉强让她回去休息。
月鸾只觉得，好似自己从一睁眼到夜间上床闭眼，一直都得对着周子珏那张刻板傲慢的脸。
被折磨了三天，月鸾还未见子璟回来，觉得奇怪，忍不住在做事时问周子珏：“　不是说两三天么？怎么子璟还不回来？”
周子珏瞥了她一眼：“乐不思蜀没听过么？子璟大致是喜欢乡下，所以多待了几日。”
月鸾哦了一声点头，不疑有他。
又过了三天，眼见着就要过年，月鸾还未见到子璟归来，心里七上八下当真是急了。两人在主宅饭厅吃饭时，她再次试探着问：“这都过过年了，子璟再怎么乐不思蜀也该回来了吧！”
周子珏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谁知道！子璟向来任性，说不准想在乡下过年！”
“这怎么行？”月鸾惊得不轻，手中碗筷落在桌面，发出叮咚的声响，而后急急道，“再怎么任性也不能在乡下过年。大哥，你告诉他们在哪里？我去将子璟接回来。”
周子珏皱皱眉，也放下筷子，似乎是不甚满意地看向她：“你就这么舍不得我那傻弟弟？”
月鸾微怔：“子璟是我相公，我当然不能让他在外头待太久。”
周子珏冷笑了声：“只怕子璟在外头多待几日，连你是谁都不记得。当初小香离开时，他也万分不舍，可没几天还不是将人忘得干干净净。”
月鸾脸色微变，终于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大哥，我是您让子璟明媒正娶进周家的，你现在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希望子璟和我疏离？”
“不是希望。”周子珏的声音依旧冷淡平常，只是那语调却很笃定，“而是你和子璟必须疏离！”
月鸾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好不容易才忍住不跳起来，深呼吸了口气，方才继续心平气和地开口：“大哥，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如果只是希望子璟休掉我另娶小香，你可以直说，如果子璟愿意，我不会赖在你们周家，你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
“我以为我为何要这样，已经表示得很明显了。”周子珏难得地淡淡一笑，“你心思聪敏，想来是看得出我并未打算将你逐出周家，相反我一直将你往周家女主人那个位置带。”
“可是……”月鸾眉心微蹙，饶是她再聪惠，也不可能猜到周子珏那离经叛道的想法。
“别可是了。”周子珏优雅地挥挥手，“碧禾宝莲我已经安排让她们离府。至于子璟，我也不想再瞒你，他并不是去乡下打猎，而是让小香带去了她兄长家，离这里十来天的路程，现在恐怕还在路上。回来的话，至少也是半年后了。”
月鸾脑子嗡嗡直响，只觉得自己好似同子璟一般失了心智，怎么也不明白周子珏这些话中的意思。
周子珏仿佛未察觉她的异状，只继续不紧不慢道：“你和子璟成亲的事，除了你们那条老巷子有几人知道，也就是周家府里下人知晓。老巷子里的人你已经没有走动，至于周家下人，我会安排好。反正子璟是傻子，你又一直跟着我做事，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
“大哥，你到底要说什么？”月鸾终于忍不住站起来。
周子珏不满地睨了她一眼，似是觉得她太愚钝，不耐嗔道：“我说等过了年，你就嫁给我，做我们周家名正言顺的大少奶奶。”
月鸾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懂他的话一般，脑子一团混乱，世间最最荒唐的事被她遇见，她自然不可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只觉得天旋地转。
作者有话要说：自以为是的大渣注定了只是炮灰~~今天更得太早了卤煮自我表扬一下~~撸啦啦，撸啦啦，撸啦撸啦雷~~
正文　44紧逼
大致是震惊；月鸾脑子昏了半响；却只没头没脑；闷闷冒出一句：“我已经和子璟行房了。”
周子珏稍稍蹙眉；旋即又松开表情，轻飘飘睨了她一眼，一副大度包容的语气：“我都不在意；你想那么多干嘛？”
月鸾终于在怔忪中回过神；看着他理所当然的神情，只觉荒唐地不可思议，想到他的话；一时羞愤怒气统统涌上脑子；别说脸颊，就是脖子根都红透。可思来想去；竟不知如何驳斥他，最后也只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你疯了！”
周子珏自是不以为然，只淡淡道：“我知道你顾及世人眼光，一时接受不了，不要紧，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适应。”
一派笃定从容。
“不用！”月鸾怒喝道，“大哥，我不知道你为何有这种想法，但是我现在就可明确告诉你，我李月鸾既已嫁给子璟，那他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丈夫。”
周子珏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一声：“你觉得你跟一个傻子过一辈子，会比跟我好？”
“子璟是你亲弟弟。”月鸾一字一句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弟弟。”周子珏边说着已经站起身，绕到她面前，双手用力搭在她肩上，语气难得的没有冷嘲热讽，而是一本正经道：“阿鸾，如果子璟心智正常，知道什么是男欢女爱，就算我再喜欢你，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可他终究只是个傻子，这么多年对人对事从来只有三分钟热度，当年他和小香那般亲厚，可小香离开后，他不过闹了两日，第三天便迷上了斗蛐蛐，将小香忘得一干二净。他现在是亲近你，可难不保一年半载便被其他事情吸去注意力。”
他顿了顿，脸色隐约浮现一丝不着痕迹的赧色，又接着道：“我不会说太多漂亮话。我只是想你在我身边，周家家大业大，我一个人已是疲于应付，我想让你帮我，就像这些日子以来一样，以后一直帮我，名正言顺。”
虽然他的提议委实太过荒唐，但这真挚的语气，不得不让月鸾微微动容。对她来说，周子珏从来就是倨傲冷漠的一家之主。对她也从来是阴阳怪气，语气不善。现下忽然诚恳到像换了一个人，她只觉得胸腔噗通噗通跳得厉害——当然不是感动的，而是被狠狠吓到。
她一把推开他，涨红着脸吼道：“大哥，你清醒点，我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就算子璟有天不再喜欢我依赖我，我也不会再嫁给你。”罢了，她语气稍稍冷静，“月鸾谢谢大哥抬爱，我会等子璟回来。”
不等周子珏有所反应，月鸾已经转身跑开。只听得身后，周子珏不知是懊恼还是愤怒地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跑回房的月鸾，胸口依旧咚咚跳得厉害。这种荒唐之事，完全超出她的想象。这些日子以来，她多少了解周子珏喜怒无常，行事诡谲，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冒出那等荒唐想法。
而现下，她最担心的是子璟。想来小香是和周子珏沆瀣一气，说什么打猎，原来是将子璟骗走。
连傻子都骗，这些人当真是可恶的很。她愤愤想。
她也绝不相信子璟对她只是一时的喜欢，她打赌子璟在知道被骗后，会很快闹着回来。月鸾见识过子璟的脾气，一旦闹了性子，旁人不依着他断然是不行的。
不过显然，希望是美好的，可现实总是有些不尽如人意。月鸾日日盼望，却并未见着子璟归来的身影。
周子珏倒是像往常一样，仍旧每天来唤月鸾跟他做事。月鸾自是不可能再整日面对他，管他是不是周家当家，一律言辞拒绝。别说是跟他做事，就是见他都不愿意。
而月鸾也断然想不到周子珏是个厚颜无耻之人，被她挡在门外，也不以为然，吃了一回闭门羹，下回再接再厉。逼得月鸾恨不得一走了之。
可她一时又能去哪里，子璟还未回来，两个弟弟又都还在周家锦衣玉食地过着。
这样拖着几天，便到了过年。
避而不见几日后，因为过年的关系，周子珏将大宝二宝接到主宅一同吃团圆饭。月鸾不得不和周子珏打照面。
虽是美味珍馐，但月鸾却吃得食不知味。甚至不比从前在家中，和两个弟弟围坐吃着简单的面条。
倒是大宝二宝头回在周家过年，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全然没注意到姐姐的心不在焉。
而那位让月鸾食不知味的始作俑者，也看不出有何异状，一如既往慢条斯理吃着食物，还饶有兴致地喝了两杯小酒。
一顿年夜饭就这样诡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