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怕》第26章

低头看了看帕子上的血迹，眼光一紧。
刚才叶楚天只是轻轻一推，自己就倒退了几步，段无泪心中大惊：“你是谁？”
叶楚天却一丝跟她废话的想法都没有，吹雪剑一拔，一个剑花便挽了上来，丝毫没有客气，直接刺向段无泪的心脉处。
段无泪大惊，自己从无情谷的杀手组织出来步入江湖后，死在她鞭子下的人无计其数，其中也不乏武林中有名声很响的高手，比如说慕容山庄的慕容蜀，也是苦战几十个回合后，让她一鞭子将首级给甩了下来，可剑气重的让她九节鞭都来不及拔的还是第一个，眼见着那把剑就要直直的刺向自己的胸口，段无泪看着这个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的人，懵了。
“啪”在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段无心把剑相迎，救了段无泪一命。
“是真正的高手，你退后。”段无心目光沉沉的命令，目光探究的望着叶楚天，脑子飞快的搜索着武林中高人的名单，却哪个也对不上号。
叶楚天却由不得他啰嗦，招招毙命的剑法逼过来，惹得他在也无心想别的，急急的化解。
段无心跟段无泪不同，他是无情谷主的义子，他的剑法是段无情亲自把手教的，剑法气绝上都是段无泪所不能比的，他摒神凝气，全力应战，跟叶楚天的吹雪剑很快就缠在一起，一时之间，小小的树林里便陇在了一团剑气之下，分不清哪里是剑，哪里是人了。
只是树上的如剑越看越不对劲，她看着两人的越来越快的剑，眼中的惊疑越来越深，一声惊呼压在嗓子里还没喊出，却听到下面的段无泪惊呼出声。
“段无心，你跟这个人的剑法路数怎么……一模一样？！”
正当难分难解之时，有个黑衣人在段无泪的耳中耳语了一句，段无泪大惊：“真的？！”然后腿一跺，一个火光石摔开，一片烟雾缭绕中，段无泪的声音传出，
“无心，有紧急情况，休再恋战！”
叶楚天袖子一挥，白光散去，眼前已经没人，他也疑心收起剑，是的，他早就注意到了，刚才跟他交手的人剑法套数跟他及其相似，忽然，叶楚天想到什么似的，满眼惧怕的抬头向树上看去。
可空空的大树上哪里还有如剑的影子！
叶楚天匆匆回到叶家山庄时已经很晚了，月值当空，他隐隐约约看到两个人影在栖凤苑前交谈，一晃眼，那抹熟悉的影子率先离开，只剩下叶振仲留在原地。
“天儿”看到他的到来，叶振仲似乎一惊。
“爹”叶楚天行礼，正想离开，却被叶振仲叫住“天儿，爹有话对你说。”
叶振仲望着这个已经高出他一头的儿子，不禁伸出手替他拢了拢额前的发丝。叶楚天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很陌生，不由得躲了一下。
“哎！”叶振仲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已是年纪过百之人，尽管不情愿，两鬓还是默默地爬上了几丝华发：“天儿，你是不是怨爹，怨爹这些年忙于打理庄内事物，疏远了你。”
叶楚天默不作声，从小因为他身缠恶疾，便不喜与人交往，但是相比较其他人来说，叶振仲对他也是不错的，而且这些年来将叶家山庄的中坚力量暗卫交与他，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加干预。
“天儿！”叶振仲的眼中露出满满的忧伤，声音变得沙哑，蓦然仿佛老了十岁：“你不能怪爹冷落你，因为……因为你……长得太像你娘了！”
怎么会？他自小就听说，他娘是生于勾栏之内的卖笑之人，叶振仲这些年不提是羞于启齿提她的么？
叶振仲拍着他的肩膀：“天儿，别急……你慢慢听我说，其实那些谣言都是缪传，你的娘绝不是什么低贱之人，反而是出身高贵的名门之后。”
在叶楚天惊疑的眼神中，叶振仲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眼睛里泛出叶楚天从未见过的光泽。
“你娘本是出身高贵的名门之后，她家在南疆一带权利甚大，简直可以用富可敌国形容。有一次她上山进香时遭匪恰被我相救，那时我年轻喜欢背着剑行走江湖，居无定所，你娘倾心与我，奈何她家里因我已婚死活要阻拦她。也是，那时叶家山庄还只是排在四大山庄之末，毫不起眼，更何况我家里还有妻室，她家里人怎么会同意让她下嫁于我……”
“我有自知之明，虽万般不舍，还是忍痛与她告别，谁知你娘竟是个及其有主意的一个人，在我临走的那个夜晚竟偷偷从家里私跑出来，舍弃了万般荣华要与我浪迹天涯。”
“我何德何能能得你娘如此青睐，心内的感动可想而知，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定要混出个名堂，将叶家山庄光大，做个让你娘亲骄傲的男人！”
“那时江湖上正被无情谷搅得腥风血雨，我觉得这正是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正是让你们娘俩儿过上好日子的机会，于是我背着你娘悄悄的向段无情下了战帖，可谁知道，在那场惨烈之极的决斗之夜，你娘因为担心我也偷偷的跟上了山，被那剑痴狂了段无情发现了的。”
叶振仲的肩渐渐的颤抖起来，眼中的红丝越来越重，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出满眼的火来“那时手无缚铁的妇孺啊，那恶魔竟忍心下的了手，你娘为保护你被他一掌打死了，可那恶魔已将你大笑着捧在手中，我拼了命的往你那跑，可你还是被他用掌风扫到了，我苦命的天儿啊，那时你还不足满月啊…”
“…后来我被他逼得全身发颤，一鼓作气拿着你玉伯伯送的快意刀跟他拼了个你死我活，终于险里求生击败了贼人，江湖上的人们只记得我从护龙山上下来的情景，他们却不知道，那时候满身血污的我怀里还抱着奄奄一息的不足满月的你……”
“爹……”叶楚天嘴唇颤动着望着叶振仲：“这可都是真的？”
“天儿，爹爹不早告诉你，是因为你已经背着一身的病了，不想让你再背负那么沉重的血仇大恨，后来爹便抱着你去了玉茗山，幸好玉老宅心仁厚，施加援手，才将满月里的你的小命保住……”
“每当爹爹望见你，总想起……你娘，她没跟着我过一天好日子，最后却因我而惨遭毒手，所以爹爹不敢亲近你啊……”
“所以爹爹想让你参加这次围剿，一是能给樱儿个交代，另外也是想让你泉下有知的娘亲看看，我们的天儿长大成材，能为她亲自手刃仇人了。”
“爹！”叶楚天呆在原地，心中多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不必说了，我意已决，参加这次围剿，踏平无情谷，手刃段无情！”
“为了我娘，也为了……樱儿！”　叶楚天抬起眼睛，阴沉沉的看着栖凤苑的方向，眼光不明。
“好孩子……”　
叶振仲饱经风霜的脸上充满了喜悦：“爹知道你和樱儿两情相悦，你一回来，爹爹就昭告全江湖，让你们两人风风光光的成亲。”
如剑全身无一丝力气，半睁着眼睛斜倚在马车上，任由段无泪反绑着的，尽管她只须轻轻一动手便可解开这些绳索，可她已无力气也没心思再动一下，脸上那一道伤痕，段无泪下手非常狠毒，已经几天了，伤口依旧外翻着，渗着黑色的血迹。
如剑翻了下眼皮，望着车窗里透进来的光亮，已经卯时了吧，不知道蝉儿有没有将他早上的药煎好？每年的这个季节，他总是会咳嗽一阵子，蝉儿可想着给他熬川贝枇杷？天气渐渐的转凉了，有没有记得给他加衣？
当如剑意识到自己的心思时，一眨眼便流下两行无助的泪水，因为被绑在马车上的这几天，她突然领悟到，离开了他，她仿佛也丢失了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不知道自己能上哪去，心里已经空了，天堂地狱便没有了区别，所以她任由段无泪一行人，绑着她，一天一天的往南走。
“无心，里面的小妞这几天一句话都没说，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不会快死了吧？”段无泪骑在马上，看了一眼安静无比的马车，对着前面的段无心说。
这可是她见过最安静的肉票了，江湖上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哪个落在他们无情谷手里不是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可一路上安静成这样的，段无泪还是头一次见过。
“你管好你的指甲没有？”段无心抬眼，脸上那道蔓延的伤疤触目惊心。
“这次我还真没有下毒，只是轻轻的划了一下，谁知道她那么细皮嫩肉，这让我怎么忍心将所有的家伙都招呼上”段无泪说是这么说，可是脸上却一点怜惜的神情，反而摆弄着她长长的黑色指甲，眼睛中冒出狠毒热切的光芒。
“那天拿剑的家伙竟然是叶振仲的儿子，长得倒是周正的很，怎么武功路数跟你那么相似……段无心，这恐怕是你出谷一来第一次吃瘪吧？”段无泪似乎很乐于见到他遭殃，全然忘了是他将她的命从叶楚天的剑下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