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云七》第11章


暮锦便轻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你不妨告诉我,你可是女儿身?”
二十四 锦瑟思华年(18)
“姑娘觉得呢?”阿七挑眉问道。
“我只知你还是个孩子,男装时清隽洒脱,女装时娇俏可人。”见阿七笑而不答,暮锦也无心追问下去,只轻叹道,“你若当真是男子,假以时日,倒不妨去见见我那堂兄,挫挫他的锐气。”
阿七笑道:“我今晚便启程去京中。只可惜,听闻宁王世子要去北地迎亲了。”
“今晚启程?”暮锦看他一眼,神色复杂,终是开口道:“我说过,出入皇宫,绝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阮姐姐,实不相瞒,现在我还没有找到韵儿的下落,”阿七复又将面纱替她戴好,柔声道,“但我会交代给继沧。至于其他的,如若我能安然回来,定会竭尽所能帮你。”
话一出口,阿七也有些诧异,不知自己为何脱口便说要帮她,难道仅仅是一时怜悯?只是跟了师傅这些年,除了唯师命是从,暮锦是自己见过的唯一想帮的人。
暮锦心中一恸,顾不得男女间的避讳,撩起裙摆,自脚踝上取下一条链子。
“你拿了这链子。京中有一处绣红阁,你一打听便知。内中有个叫玉娘的。她。。。。。。曾教习我瑟艺。见了她,便说我如今一切安好,请她不要挂心。。。。。。”说道此处,暮锦已是泣不成声。
阿七静静看着她,缓缓开口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转告她。”
“皇宫守卫森严,天牢更是。。。。。。”暮锦顿了顿,“我父兄深陷其中,静下心来想想,凭你一人之力,要见到他们,简直难于登天。所以,你之前答应我的,我不会放在心上。至于那玄铁——”
“阮姐姐,你为何如此轻信于我?”阿七有些动容,打断了她的话。
“我是苟延残喘之人,家破人亡,复仇无望,留着它还有何用?早先还心系一人,谁料如今。。。。。。”暮锦凄然一笑,“如今再见他一面,至此恩怨两清,我也再无挂碍了。”
阿七不禁劝慰道:“只怕事情不像你所想,凡事都有转机。”
“绿绮姑娘,定是为了他,才离开京中。。。。。。”暮锦叹道,“罢了,即便这其间还有什么是非曲折,我也不想再知道。”
暮锦说着,看向不远处,神色已然平静。
阿七顺着她的目光,遥望那回廊之上,陈书禾正被明苡引着,拾阶而下,身后跟了先前两名随从。
二十五 锦瑟思华年(19)
不待阿七开口,暮锦便轻抚琴弦,曲韵悠扬,似是一泓山涧清泉,顺着她的指尖倾泻而出。
阿七按住心神,闪身躲进台侧几重帷幔之后,双目紧盯着陈书禾。
那陈书禾听到琴声,果然立时停下脚步。不多时,抬头遥遥望向暮锦身处的高台,似是犹豫片刻,终向这边走来。
阿七隔着纱幔,见他行至台下,却不再上前,只是静立聆听。回头再看暮锦,暮锦神情专注,似是不为所动。
二人明明仅隔着一道纱帘,却如同隔了万水千山。
有一瞬间,阿七只觉心中索然,空茫无物。
不知过去多久,只见暮锦十指轻收,按在弦上。本是戛然而止,阿七却觉得琴音犹在耳畔,绵延不绝。
陈书禾这才抬起头,透过纱帘,隐约看见一名身着翠色衣衫的女子,长发轻挽,端坐台上。静默半晌,缓缓开口道:“敢问姑娘芳名?”
帘内暮锦似是突然自梦中惊醒,薄唇微启,声音几不可闻:“书禾——”
阿七大惊,轻声喝道:“阮姑娘!”
幸而此时明苡上前拦住陈书禾,娇声笑道:“陈公子,这位姑娘与绿绮一样,尚未梳栊呢!”说着对台上微一点头。立在帷幔之外的两名侍女,便将纱帘一重重放下。
书禾隐约见那帘内的女子起身似要离去,随着纱帘越放越多,身影也愈加模糊,终于再次开口道:“姑娘请留步,可否出来一见?”
明苡赶紧又道:“陈公子,这位姑娘比绿绮规矩还多,一般不见客的。”
书禾恍若未闻,上前一步,对着帘内道:“既如此,陈某便得罪了。”
话音一落,两名随从也跟着上前,将明苡等人与陈书禾隔开。
此时帘内仍是迟迟没有回音,明苡脸色微变,身边早有伶俐的丫鬟,悄悄退下,去找护院过来。
帘内阿七盯着暮锦,低声道:“阮姐姐,不要逼我伤你——”
只见暮锦回头又看一眼书禾,终于慢慢退到帘侧,在阿七身边停下。
阿七这才发现,暮锦目光迷离,药性已然发作。
“阮姐姐?”阿七一边轻轻唤她,一边赶紧将她扶住。
暮锦站立不稳,阿七便搀着她,在帷幔后面坐下。
“那玄铁,”暮锦靠在阿七肩头,轻轻开口道,“藏在宣王府洗砚阁的牌匾之中。。。。。。”说着渐渐陷入昏睡。
“阮姐姐。。。。。。”阿七心绪翻涌,不知为何便垂下泪来。这时只听帘外陈书禾沉声又道:“敢问姑娘芳名?请出来一见!”声音近在咫尺。
阿七将暮锦藏在帷幔之下,起身穿过一道道纱帘,缓缓行至台前——神思飘忽,似是忘了自己为何设下此计——望着面目渐渐清晰的陈书禾,轻轻除下面上的薄纱,沉沉开口道:“绫菲,奴家名唤绫菲——”
一声低语,如风轻吟,恍若隔世。
二十六 锦瑟思华年(20)
一声低语,如风轻吟,恍若隔世。
——仿佛置身三年之前,暮春时节,宁王城郊别苑。唯记得满园花香沉浮,花间女子容颜模糊,回眸浅笑:“绫菲,小女名唤绫菲。”
即便清冷澹然如陈书禾,终是难掩心底情愫,眼中闪过微澜。
阿七静立在高台之上,冷冷望着面前如深潭一般的男子,心中所想的却是——如暮锦一般的人物,竟也有男子负她?
对面陈书禾的神色旋即归于平静——纵是面前的女子琴艺精湛,容色无双,可惜终归不是她。一念至此,暗叹一声,便要转身离去,但心中似又难以排解——谁让这女子,偏偏也叫绫菲?
于是二人遥遥相对,既不开口,亦不离去,静默当场。
即便隔得远了看不真切,周围众人初初见到阿七的容貌,俱是一愣。
明苡亦是从未见阿七扮了女装现于人前,心思转了数转,周遭便有六七个当红姑娘的恩客,毫无眼力见的拥上前去,纷纷扯着明苡纠缠不休:“明姐儿!平日里馆中竟藏着这样的姑娘,如何不肯拿出来让爷见见!”
明苡刚要开口,便见陈书禾眉头微皱。两名随从立时走过去,拦住那几个放浪男子,其中一名冷冷开口道:“得罪!还请几位别处逛逛!”
那几人均在陵溪城中有些头脸的,不是官宦子弟,也是富豪世家,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如何受得这等闲气?立时便有人吵嚷起来,更有甚者,早已吆喝自家仆从过来,眼见便要大打出手,一场纷争在所难免。
明苡赶紧赔笑着上前:“各位公子,稍安勿躁!是我们的姑娘不懂事,怠慢了各位,今晚便让她出场赔罪!”一边说着,一边冲着阿七使眼色。
阿七这才收回心神,淡然一笑,却只对着陈书禾一人:“陈公子,奴家命人备下水酒,可否到房中一叙?”
二十七 惟叹终身误(1)
陈书禾略一迟疑,终是微微侧身,让出台阶,沉声道:“姑娘先请!”
边上推搡吵嚷的一干人等,此时愈加不满。
那陈书禾却跟在阿七身后,恍若未闻,全然未放在心上。
此时明苡已是劝不住众人,只见那两名随从,各自抓住挤在最前面的两个打手,看似轻轻一掷,便将人扔出一丈开外。
众人俱是目瞪口呆,互相推挤着不敢再贸然上前。
阿七亦是一惊——这二人的身手,比起苏岑亦不逊色——暗自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莽撞行事。转念一想,又生出些疑惑:那陈书禾身负皇命南巡,本就容易引人耳目。如今流连在这风月场子,已是大大的不妥,行事为何如此不知收敛?难道竟不怕暴露了身份?一边想着,只做冷眼旁观。
陈书禾神色淡然,竟像周遭的物事完全不存在一般,见阿七在前面停住脚步,莞尔一笑:“姑娘?”
阿七便也回眸轻笑道:“陈公子请!”说着引了陈书禾,向明苡事先布置的房中走去。
浦儿远远躲在人群之外,等看热闹的散了,方才悄悄溜到台上。寻了大半日,方想到掀起一层厚重的帷幔。只见那暮锦仍在昏睡,一时半刻无法醒转,外面人多眼杂,继沧又不在馆中,便只好将她原样藏好,独自坐在旁边守着,不敢离开。
浦儿一个小小孩童,闲坐无趣,片刻功夫便瞌睡起来,正困得东倒西歪,忽听有人掀起帘子进来。睁眼看时,却是个面相伶俐的丫鬟,正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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