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战士》第62章


李双玉突然站起来走到诺娃的面前,腿抖动着有些站不住。她以为他要“扑嗵”一声跪下了求,但他没有。他提了提神,站直了身子,说:“代表我爸向你爸请罪。”
诺娃听罢又踢了他一脚,大叫:“我不能领受。你爸的罪恶是不可饶恕的。”
坏鼻头又说:“李双玉和他妈是无罪的。我们应该像以前一样对他们。”
诺娃狠狠地捶了坏鼻头一拳:“难道还要让叛徒的老婆孩子继续享受革命烈属待遇不成?那些革命烈士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吗?我妈几十年来有过多次回国的机会,可她都放弃了。重要原因就是杀害我爸的叛徒还没有找到。我妈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这个该杀的叛徒。可我爸却活着回来了,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我爸是叛徒。现在真正的叛徒找到了,你却还要为他家开脱。坏鼻头,你还有没有原则?”
坏鼻头语塞一时,老半天又对诺娃说:“人家其它人的爸都死了,你爸终究是没有死,这已经是万幸了。你爸还受着北京要害部门的保护,他不会有什么事。为了救你爸,北京方面在黑虎镇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都开了枪。现在全熊林县都知道你爸是个大人物,没人敢欺负你们母女了。”
诺娃不再说话。李双玉爬起来却又嚎啕起来。
坏鼻头怕哭声引来档案馆里的人,就用破衣袖捂他的嘴。他鸣咽着,憋得满脸通红。
诺娃上前一步去扯坏鼻头的衣袖,她怕把李双玉捂憋死。李双玉正哭得难以自制,一下咬住了诺娃的手指头。
突如其来的一痛,使诺娃心里一惊。她没有叫喊,指头任他咬在嘴里。李双玉的这一咬,使她刚才一根筋的念头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她的心软了,冷静一想,不应该把气都撒到李双玉的身上。她开始理解李双玉此时此刻的心情,因为她前段时间刚刚受了当叛徒女儿的委屈,她觉得她不能像李双玉对她那样对他,因为他从骨子里是不愿当叛徒的儿子的,这一点她把握得准。
李双玉感到了嘴里的血腥味才松了口,发现把诺娃的手指头咬出了血,眼神更加复杂起来。诺娃说了一句让她自己都感到好笑的话:“你咬吧,我不会再埋怨你像你爸一样乱咬好人了。”李双玉听罢,翻窗跑了。
仨人来到城外山坡上,李双玉还是放声大哭不止。诺娃走到李双玉面前扳着他的肩膀说:“你给我住嘴。你还像个男人不?再哭我可真的不理你了。”李双玉果然停止了哭声,却依然抽泣。
诺娃突然成熟了似的,大度无比,说:“双玉不要哭了。我和坏鼻头也不要冲动,我们冷静地分析一下当前形势。”她招呼大家坐在山坡的一块巨石上,她说:“当前,第一重要的是我们要分清叛徒爸是叛徒爸,李双玉是李双玉,他爸是坏蛋,他却不是坏蛋,只能算是坏蛋的儿子,老子和儿子是不一样的。”
坏鼻头插嘴说:“我刚才就说过了爸是爸,崽是崽,李双玉无罪。”
诺娃制止住他,接着说:“当前第二重要的是,我们仨人要像以前一样团结起来,不能再像前些时候你俩对我似的相互伤害。”
那俩人觉得理亏就低下了头。
诺娃说:“我认为当前第三重要的是对这件事要严格保密。李万玉是叛徒的真相一旦传扬出去,章红玉和李双玉将无法再过正常人的生活。他们家多年来一直是受人尊敬的革命烈属,现在一下成了叛徒之家,将会面临怎样的境遇就可想而知了。”
李双玉恢复了理智,一听这话就说:“诺娃,你为我爸是叛徒的事保密,就意味着你爸是叛徒的帽子永远摘不掉,你家就会永远被误认为是叛徒之家,永远遭人唾弃。”
“这些我也想到了,黑虎镇的人说我爸是叛徒,这只是怀疑,没有什么信得过的证据,现在北京又来了人,没人再敢对我们家怎么样。”诺娃沉稳地说,“大家想想,李双玉的爸是叛徒,这是白纸黑字,有铁证。一旦公布出去,章红玉和李双玉将永远无法逃脱意想不到的迫害。再说,李双玉的爸几十年都没有出现过,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一般来说,这情况应该是死了。”
“档案上记载着李万玉招供的过程,叛变之后怎么样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很有可能被苏联红军炮轰闷死在要塞中了,因为上千个日伪特工都死在了里面,就是当时没被炸死,之后战事不断,兵慌马乱,世事如烟,死人无数,公安局到哪里去找李万玉?所以说,这事我们不说别人不会知道。”坏鼻头也不紧不慢地说。
诺娃一脸真诚:“问题就在找不到叛徒李万玉这儿。找不到他,我们又把真相捅出去,叛徒本人受不到惩罚,而受株连的将是无辜的章红玉和李双玉。我们就忍心看着他们母子从此过着非人的生活?当然,事情也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让我们家继续替叛徒受过,大家良心上也过不去,我们得共同想想办法。”
大家你一我一语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这时,李双玉暴跳起来,大叫:“我去证明罗长虎不是叛徒。我代我爸到政府自首,我代我爸去坐牢,我代我爸去掉脑袋。”说完,就往山下冲。
诺娃大喝一声:“李双玉,你给我回来!你跑了,我们永远不做朋友了。”
李双玉应声倒在地上,诺娃上去扶起他,发现他的脸被擦破了。她连忙掏出手帕给他。
最后,诺娃做出了两个决定:“一是黑虎镇事件真相暂不公布于世,目前知密范围只限制在我们三人之内,对外要绝对保密。二是务必要确保这批档案材料万无一失。破旧档案室里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必须把这些东西尽快转移出来,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们仨人击了掌,拉了钩,再三强调:谁要泄露了秘密,谁就是和李万玉一样的可耻叛徒,另外两个人将永远不再理他,一辈子不再同他来往,朋友交情一笔勾销。
末了,诺娃又追加说:“这个秘密也不能告诉各自的家长,要是让王子亭知道了,他会尽快破获这个大案,为自己扬大名的;要是让章红玉知道了,她会崩溃的,垮掉的。这个秘密由此会不攻自破;要是让我妈知道了,她必定会站出来为自己的丈夫洗清冤屈,会告到天南与海北。要是让坏鼻头他爸妈知道了,他们会神秘地把这一消息传遍全镇。所以说,这事务必限制在我们三人之间。头可断,血可流,这个秘密不能露,谁也不能当新生的叛徒。大家都给我记住了。”
对诺娃今天的表现和展现出来的智慧和才能以及品性,李双玉佩服得无地自容,坏鼻头佩服得五体投地,都觉得她成熟得像伟人了。
李双玉的脸上流了血,诺娃就让他一人先回家,她则和坏鼻头回档案馆,负责把那半麻袋材料偷出来,再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放起来。
李双玉向山下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我现在是叛徒的儿子,你俩不信任我了,我不怪你们。你们不带我去偷档案,我就不去了。你们可要注意安全呀。”
坏鼻头说:“双玉,你不要想得太多。我们并没有不信任你。先回吧,你脸上有伤。”
诺娃笑笑:“他这个时候想法多是正常的。”
诺娃和坏鼻头在那天晚上,顺利把档案偷了出来,找了油包捆好,藏在了深山沟里的一个小山洞里。他们认为,这个山洞是整座山上最隐秘的地方,没人会现。
坏鼻头看着诺娃的眼睛,说:“我知道你把李双玉支走,是怕他知道这批档案的下落,进而寻机销毁它们。那样,说他爸是叛徒就没有证据了。你放心,我决不把藏档案的地点告诉李双玉。”
诺娃又在他的光头扇了一掌,说:“就你防人之心重。我是看着他脸上流血才让他回家的,并不是要背着他藏这些东西。我们是好朋友,李双玉是可信的,他不会有意说出我们的秘密。但话又说回来,这么大的事压在心里,就怕他带情绪,让他妈看出破绽,逼问出来。所以,我同意暂不把藏档案的地点告诉他。千万记住了!”
事实证明,诺娃的担心是必要的。李双玉回到家后就被他妈瞧出了名堂,再三追问他出了什么事。李双玉与此有关的事一字不提,只是说:“我不小心摔了一脚,擦破一点皮,没什么事。我心情不好,是因为你与王叔的关系不好。你们刚结婚三个多月就闹别扭,我看着心里难受。我看王叔这人不错。妈,你既然同王叔结了婚,就应该一心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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