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久_静水边》第17章


陈青灵嘴硬道:“谁担心他了。”
江深咧开嘴笑了笑,他拉着青灵子坐到大厅的绿植后面,正想着怎么劝小妹妹走,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小天鹅!”赖松不知是从哪个包间出来的,大咧咧的喊他,“小天鹅,你怎么在这儿?”
陈青灵没反应过来:“小天鹅是谁?”
江深:“……”
赖松完全不认生,跑过来的速度又快,看到陈青灵时也没个正经:“唷,这谁呀,你小女朋友吗?”
江深赶忙否认:“不是不是,是我妹妹。”
陈青灵到是有点提防:“你是谁?”
赖松指了指自己:“我是你哥朋友。”他看着江深,“你怎么会来唱歌的?”
“我没有来唱歌。”江深努力解释,他往赖松身边瞧了一圈,有些好奇,“白谨一没和你来吗?”
赖松瞪圆了眼睛:“他来?怎么来呀?你今天给了他只鸡,他急着回去养呐!”
“……”江深差点忘了这茬,不过白谨一没来也好,江深不知怎的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庆幸,回过味来又一头雾水的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
脑子里正一团浆糊着,身边的青灵子忽然“啊”了一声,扯着江深蹲下,他俩身量不大,绿植一挡严严实实的,可怜赖松也下意识跟着躲起来,健壮的身躯缩的艰难。
“你们在干嘛呀?鬼鬼祟祟的。”难为赖垃圾说悄悄话,嗓子都被压出了鼻音来。
江深怕他不配合,只好讲清楚:“青灵子来找她哥哥,亲哥哥,就是那个人。”他伸出手去,远远的指给赖松看。
赖垃圾2。5的视力看起来当然不费劲,他皱着眉似乎在回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道:“我说这么眼熟呢,你亲哥不正是我隔壁包间那跑腿的嘛。”
青灵子回过头:“跑腿的?”
“你们自己看嘛。”赖松努了努嘴,“这阵子隔壁包间经常来唱歌,固定就这么十几个人,这飚歌城的饮料太贵了,不过还好能外带,那孩子就当跑腿的,帮其他人带饮料,我们也让他带过,一瓶给他挣四五块钱。”
青灵子不说话,她抱着腿,死死盯着外头正在收钱数钱的陈毛秀。
江深拼命使眼色让赖松别说了,可惜大傻子压根看不懂。
“我们还问过他这么小赚零花钱干嘛,看着又不是穷人家缺学费的样子。”赖松摸了摸下巴,笑起来,“结果他说什么要买一套那啥……牌子?哎,反正是个名牌的油画画笔。”
江深:“……”
青灵子突然道:“Esda”
赖松:“对!就这牌子!”顿了顿,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要给你买的呀?”
青灵子没回答,她突然站起来,陈毛秀已经不见了,小姑娘背对着江深半天没动,突然拔腿就往外面跑。
江深吓了一跳,匆匆忙忙和赖松打了个招呼就追出去。
“青灵子!”江深喊她,“你去哪儿啊?!”
陈青灵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她背着画板,停在了川流的人群中。
江深赶上她,侧过脑袋去看青灵子的脸,女孩别过头,一言不发。
江深:“……”
“那一套画笔特别贵。”陈青灵突然道,“我爸妈也知道我喜欢,但是太贵了,不舍得买。”
江深有些尴尬:“我知道……”
陈青灵:“再过两年,我可能就学不了画画了。”
江深吓了一跳,赶忙说:“怎么会呢,狗毛之前一直说你要当大画家呢。”
陈青灵摇了摇头,她抬起手臂,用力的抹过眼睛。
“我最讨厌我哥哥了。”陈青灵低声道。
江深:“……”
陈青灵抬起头,她红着眼眶,咧开嘴笑了笑:“我最讨厌他了。”
第16章 
深秋的傍晚,夕阳像一片金箔纸,浇在了远处的山头上。江深和青灵子坐在回乡班车的最后一排,两个人一人抱着画板,一人抱着鞋都沉默着不说话。
车窗外的景像幻灯片一样,扫过江深的脸,他在那光影中似乎第一次有了些长吁短叹的烦恼。
少年不识愁滋味,可这愁又酸又苦,的确还是不识的好。
青灵子下了车,她将画板背回肩上,看着江深道:“你别告诉我哥我都知道了。”
江深张了张嘴,气虚的答应了一声“好吧”,心想这一个两个都要他瞒着瞒那的,真是头痛啊。
两人一块儿往家走,经过麦田时青灵子突然停了下来。
江深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田里已经收了大半的麦子,没用的麦秆被整齐的码成堆,摆在田中间,再过一两月大人们会把麦秆全烧了,用作肥料化进泥地,来年便又是一片丰饶的沃土。
“深子。”青灵子轻声的问,“你会一直跳舞吗?”
江深想了许久,才有些迷茫道:“我也不知道……”顿了顿,他又说,“可是青灵子,我希望你能一直画画。”
青灵子看着他。
江深抿了抿唇,他露出了一个稍显羞怯的笑容:“你哥哥他也一定是这么希望的。”
青灵子到家时苗花儿正在院子里洗苹果,看到女儿回来唠叨了一句:“今天怎么这么晚呀,饿不饿,先吃饭?”
青灵子恹恹地回了句:“没胃口。”
苗花儿平时最宝贝这女儿,一听“没胃口”就有些急,“怎么会没胃口呢?路上吃了?”
青灵子不想听她唠叨,敷衍着重复了几句“吃了吃了”她跑进屋,反手就把门给关了。
“……”苗花儿咬着苹果有些不知所措,陈老实在楼上听到动静,特意下来,在女儿门口瞄了半天,才小心翼翼问自己婆娘:“怎么了?”
苗花儿“咵碴”一口咬着果肉,含糊道:“我咋知道呀,你去敲门呐!”
陈老实:“她关上门我们啥时候敲开过呀,这不是叛逆期了吧?”
苗花儿点他脑袋:“叛逆个头啊,青灵子才几岁,又不是狗毛那小兔崽子!”
因为下午上课出去的急,之前狗毛整理好的稿纸都被弄乱了一地,青灵子支好了画架便蹲下身去捡稿纸,捡着捡着,又突然烦躁了起来,于是迅速揉烂了几张,扔到了一边去。
可过了一会儿,小姑娘还是后悔了。
青灵子一边抹脸一边把稿纸捡回来,重新铺平,她没发出声音,眼泪却控制不住的越落越多,稿纸上的黑色线条被模糊成了点,她擦了一下,那小点便成了一汪水。
谭玲玲见着江深晚回家倒是没提什么,只交代有人打电话来找过。
“谁呀?”江深边吃饭边问。
谭玲玲:“他说自己叫白谨一,哎哟,小孩儿声音真可爱,有礼貌又好听。”
江深嘟囔着:“有吗……他和我说话可不这样。”
谭玲玲笑:“那哪样啊?”
江深想了想:“反正凶巴巴的。”
谭玲玲笑的花枝乱颤,江落山也没忍住,江深被打趣的有些不高兴,吃完饭也不收拾桌子了,谭玲玲倒也随他去。
江深每晚吃好饭还会复习舞蹈笔记,客厅里电话响起的时候压根没想着去接,直到江落山催他:“一定是小白同学,你快去接啊。”
江深磨磨蹭蹭的只好去接了:“喂?”
“……”白谨一显然听出了他的声音,淡淡道,“怎么那么慢啊。”
江深心里嘀咕“你又知道是我了。”
白谨一也不指望他回答,开门见山道:“我的鸡不吃东西,你有办法吗?”
江深:“水也不喝吗?”
白谨一说了句:“你等等。”电话那头传来拖鞋踢踏地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踢踏回来,“好像没喝。”
江深忍着笑:“你怎么知道的?”
白谨一口气有些硬:“我用尺量了下水盆,没少。”
江深:“……”
他长这么大,头一会儿见着养鸡养得这么精准的……
“你干嘛不说话?”白谨一催他。
江深咳了一声:“没事的,第一天陌生环境可能胆子小,半夜就吃了。”
白谨一不怎么信:“不会饿死吗?”
江深叹了口气:“也没那么容易死的……”
白谨一得了保证似乎才放心些,他一时不知该找什么话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在干嘛?”
江深老老实实汇报:“看舞蹈笔记。”他似乎才想起来,反问回去,“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号码的?”
“我问林老师要的。”白谨一的语气终于得意起来,隔着电话线江深仿佛都能看到对方那趾高气昂的挑眉表情。
“你拿支笔来。”白谨一突然下命令。
江深:“干嘛呀?”他虽然这么问着,但还是乖乖拿了纸和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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