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大于心死》第20章

“啊！”她轻轻的呻吟。
“怎么了？”他紧张的问。
“没事。”她摇头，“我们以后真应该多来D大走走。要不……”
她起身来，神秘的看着傅君坦。指指肚皮，“以后也让孩子上D大。”
她的提议倒是不错，可是他怎么觉得她好像很难受。
“你看起来，感觉不好。”他希望自己猜对的不是正确的。
“嗯。”楚云影咬牙点点头。“是不怎么好。”
傅君坦掏出电话，拨了急救车。虽然，他没有忘记学校的附属医院离D大不远，可现在他却不愿意冒任何的风险。就算生孩子并算不上病痛。
“坚持着。”他扶起她。
“没事。”这些疼痛比起做化疗的时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而现在他就在她的身边。这样的疼痛是喜悦的开始。
她不害怕，不孤单。
握着他的手放在收紧的肚子上，两人感受着那小生命即将的到来，就算早了一个月。
X光片室
傅君坦举着X光片，集聚点在光片上的某个位置上。
他是医生，对X光片上的病变，他再清楚不过。就算身边的章晋豪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他却完全不能将那些话语听进去。
病变了！
在孩子出生不到一个月的时候。
无法相信，也不能相信。
章晋豪能感受到老友的震惊，和自己对检查出来的结果一样，根本无法相信那张X光片是楚云影的，以为自己拿错了，等到自己再三确认后才拨了他的电话。
这次的病变的速度很快，让他们措手不及。
因为楚云影生完孩子后身体一直很虚弱，傅君坦为了以防万一没有让楚云影出院，准备上星期的体检出来就接她回家休息，可是出来的结果却让大家防不胜防。
该如何！
他清楚。
走进病房，楚云影已经收拾着自己的衣服，见到傅君坦走进。开心的微笑上前来。“君坦，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云影。”他拉着她坐了下来。
“呵呵。”她傻呵呵的笑着，“怎么了，不是可以回去了吗？我不要呆在这里，医院好无聊。”
“云影，我们不回去了。”他将背包扔在旁边，“我有事跟你说。”
“怎么了。”终于看到了他脸上的谨慎。“你的样子很不好呢，你怎么了？”她伸手抚上他的额头。
拉下她的手，冰冰冷冷的。
“我们去美国蜜月，好吗？”他说出来的话，好像跟原本想说的差很多。
“美国？不，不对劲。”她看着他，现在他的表情太复杂了。“告诉我，君坦，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突然说要去美国。”
寂静！
回答她的是窒息人的沉静。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有两人对视着。
良久，傅君坦的声音轻轻的响起，敲碎了漫长的沉默。
“你，病发了。”
四个字，却犹如千斤顶般砸在她的心上。
可是，她却没有像第一次听到时那样恐惧。因为现在，她并不孤单，微笑仰头，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你，会陪着我，对吗？”
她的表情太安静，太平静，让他担心。
“如果君坦和孩子在我身边，我会有勇气活下来的。”
她这样的保证听在他耳中却一点也不切实际。
因为他明白再次病发手术的成功率，根本就是在跟死神赌博。
可，他却怎么也要相信这微乎几微的机率，相信她的保证。
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赌局，输赢赌的都是他的心。
化疗是变态的，可以将一个好生生的人折磨不成人样。
脸色苍白如纸，再也从她脸上看不到什么是血色。只有那傻傻的笑容依旧灿烂的绽放着。深陷凹下的脸颊和眼睛，让她的精神开始萎缩。
痛苦的化疗让她失去了最后的斗志。可是，看到傅君坦眼中的伤痛和孩子的哭泣，她要坚持，只能坚持。
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能走的就是坚持下去，为他和孩子活着。
几个月过去了，一次又一次的化疗，让楚云影本来单薄的身体抵抗力骤然下降。
经常，她开始高烧不退，昏迷的次数越来越多，手腕上砸满了针孔，唯一不变的是她对傅君坦的笑容，充满了希望和未来。
那天，午后，傅君坦抱着她在医院前庭的树下晒太阳。
温暖的阳光沙在他们身上是那么的和谐。让他们再次回到了学生时代，重温着那时候美好的梦。
他们说着过去在学校的回忆，他们讲述着离开对方七年的事情，他们述说着未来美好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美好。
说着说着，她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感觉她的存在。
现在，他觉得生活是那么的虚无，让他无比的惶恐。怀中人儿的生命变得脆弱如瓷娃娃，让他只能时刻的捧在怀中。可是，他却不确定能否一直这样好好的保护着。
“恩……”怀中的楚云影被噩梦困扰着。
“云影。”他推了推她，让她醒过来。
缓缓的她睁开眼来，看着他，勉强的微笑。
“又作恶梦了。”
她紧皱着眉头，他为她擦拭去额上的汗珠。
“君坦。”
“嗯。”
“不要难过，如果我不幸离开……”
回答她的是傅君坦紧紧地拥抱，好像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中般，重重的，深深的。
“你不会离开的。”她听到他这样说。“你忘了我曾经说过，就算见阎王，我也要将你带回来。”轻笑。可是，她知道这次自己真的不能像上次那样充满斗志，她的身体呈现出来的结果告诉她，也许是她该离开的时候。
她舍不得他，还有孩子，还有很多人。她很努力的呼吸着这片和他一起的空气。
缓缓阖上的眼皮，最后的景象是他惊慌的叫唤……
五年后
某高级餐厅，烛光晚餐。
离钢琴演奏地方最近的那桌前，坐着一对男女。
女人年轻漂亮，浓艳的妆容衬托出万千娇媚。她风情的骚动着耳后一缕头发，性感的微笑带着挑惑的直视对坐的男人。
“我喜欢你，傅医生。”女人捏着高脚杯晃了晃杯中的酒。
“我有老婆和孩子了。”傅君坦淡淡地说。心却不禁轻轻的抽痛着。
“我不在乎。”女人是上一个手术的病人。“我要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受。”
傅君坦轻轻抬头望着女人脸上生动的笑容。
年纪轻轻，有活力，有着美好的未来。
身材高挑，瓜子脸，媚眼红唇，是个不错的女人。
可惜，他，心如止水。
“如果可以，就算是成为你的情人，也无所谓。”女人大胆的提议对他来说却是个可笑的想法。
“我爱我的妻子。”他点出事实。
“你爱她？”女人倒是觉得惊讶，“一个生了孩子的女人，应该已经人老珠黄……”
“我爱她！”他的眼中是无法捉摸的情绪。抬手看了腕表，“对不起，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他起身没有给她留住他的机会已经走出了餐厅。
外面，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滴打在他身上，淋湿了他的头发、衣服……
取出钥匙，推开门，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将柜台上的照片拿在手中。
“老婆，已经很多个了……为什么要放弃，留下我。看着她们充满生命力的活着，我无时无刻的不想起你来。我好累，好孤独……”
眼泪，一滴滴的打在相框上。相片中的人儿脸色苍白，却对着前方充满信心的微笑着。客厅中，是他充满悲凄的无声哭泣。
“爸爸……”一声稚嫩的童声打断了他的悲哀。
抬头，年幼的女儿从门口走到他身边。将女儿抱入怀中，小小的，软软的身躯给了他虚无的真实感。
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女儿的存在，他已经如曾经所说的随云影而去了。
他不愿意去回想云影的离开，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痛。这么多年来，唯一让他觉得自己活着就是怀中的女儿，这个和云影一样的孩子。答应过云影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抚养孩子，他做到了，最少他坚持下来了。
只有，让他找一个好女人，找个像她一样爱自己的女人，他无法完成。
他的爱，所有的爱，都给了云影，随着她的离去，他的爱也消失了，心亦死。再也无法给予别的女人感情，也无法再衍生情感。
爱，莫大于心死。
他的爱随着心死已远去，甚至忘却！
心已死，爱当奈何！
心死了，爱有何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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