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缺[上]》第67章


“马卉!你干什么!”
马卉着了魔似的,充耳不闻,滚珠似的两只大眼睛虎视眈眈,双手握刀,一步步逼近颜悦。
颜悦从进门开始就觉得这孩子精神状态不对,说话又忽高忽低神神叨叨的,便一直留着心。没想到她竟然身上揣着刀,还就这样戳过来了!
她贴着墙壁,手扣在腰间的枪上,再看这位形销骨立扮演索命鬼的姑娘,觉得用那玩意儿有点小题大做,准备冒个险徒手制服她。
马卉的表情满满神经质,小心翼翼,一步步往前挪。
颜悦看准刚被她踢倒的凳子,心中一转,一个计划刚生成准备实行,房门忽然被撞开,两个高壮男子同时闯入,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将马卉压倒在床上。
是安保人员的制服。
她松下警惕,看不停挣扎的马卉,差点忘了整个房子都安着监控的事。
“你们轻点,别把她弄伤了。”
安保负责人急匆匆走进来,“不好意思,忘记说了,这位小姐有严重的精神疾病,陪护的医生有点事,所以暂时不在。”
“精神病?”
“马卉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她是她哥哥一手带大的。”单湄口中,给他引荐马卉小说的朋友,也就是这部电影的编剧,孟一安,说:“她哥比她大六岁,看起来挺正经一小伙子,在她们老家的酒吧当打手,赚钱供她读书。”
“就她刚入学那年,我到她们学校开一个讲座,正好加了她,偶然看到她写的故事,觉得挺有意思,就和她聊了几句。”
“那个故事的初衷,是她想写一个英雄,原型就是他哥,本来应该是个无坚不摧、遗世独立的角色。但是写着写着变了味,成了个怪物。”
姚邵西皱眉,“单导不是这样说的。”
孟一安嘴角一扯,拉出两道橘皮的皱纹,“那些后续的说法也是马卉自己说的,我说的是最开始的她。”
“后来,是她哥发生了变故?”
“嗯,群战,被人一刀捅死了,就心脏的位置。”他拍拍胸口,叹气,“马卉从那之后人就有点不正常,小说写得也越来越古怪,已经完全超越创意的范畴。”
“当时她的经济条件挺紧张,我恰好和单湄说到她的小说,他有点想法,想改编成电影,就把版权买下来了。”
“之后我们一直准备剧本,没有太关注她的事。差不多一年之后,准备开拍了。我看到她发的毕业照,又顺口提了下尸体设计的事,她是自告奋勇过来的。不过那时候,她样子已经完全不对了。”
关于马卉的事,姚邵西觉得扯得有点太多,和案子也没有太大关联,正想终止这个话题,忽然听见警铃大作。
他倏地站起来,冲出门外,听见耳机里颜悦的声音传过来,“没事,头儿,刚刚马卉情绪失控,已经控制住了。”
姚邵西想到孟一安三番四次提到的马卉精神不正常,听见耳机那头传来江晨风的杂音,“没事吧?隔着两个房间就听见你踹凳子的声音。”
“没事。就是这姑娘有妄想症,刚和我说了一堆,不知道几句真几句假。”
☆、来路去路(八)
马卉在安保人员的强制镇压下,注射镇静药物,没几分钟,就像个卸了发条的人偶,安静地沉睡下去。
“马卉和这案子应该没关系。时间和条件都对不上。”
“但是。”颜悦搓搓手,她对精神病人比较敏感,“人话都是单湄和孟一安说的,咱们就也一厢情愿跟着他们把马卉说的当屁?”
江晨风掏了掏装满污言的耳朵,“你说话能不能有素质点。”
姚邵西听着录音,没发现马卉的话哪里有参考价值。
“那个艺术家呢?谁问的?”
“我。”张律知探了下头,“梅森是孟一安朋友介绍过来的,他偏爱解构主义那块,对数字比例有很强执念。尸体的最终定稿是主演和道具师各自提议融合的,不能算他一个人的作品。”
余清:“过程我能作证。”
“我问了他身边相同偏好的朋友,有两个,他没和他们讨论过这次设计的问题。”他拍拍自己的笔记本。“还有,那两份照片……他和马卉观点一样,都觉得真实的尸体更有美感。”
颜悦瞧余清,“看来艺术这方面疯不疯没什么影响。”
朱祺提出一个与众不同的观点,“如果凶手不是艺术家呢?我问的一般人都觉得仿真尸体比真实的更好。”
“没艺术感做什么艺术?”颜悦果断想排除这一观点。
“梦想和天赋没关系。”
江晨风:“到头来怎么成了研究艺术的问题了?”
张律知交出自己的录音,“我看不出梅森有什么问题,你们参考一下。”
单湄和孟一安都是左右逢源的人,说话艺术一套一套,姚邵西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生,短短十几分钟的谈话看不出什么端倪。
“那把假设倒过来的可能性也列上好了,依然没有准确定位。”
众人载着一车可有可无的资料准备无功而返,车后响起鸣笛声。
姚邵西见反光镜里,一个人从车窗内探出身子和他们招手。
谢耳他们赶上来,两辆车并行。
柯西放下车窗,问:“去不去医院?”
他们才想起简奕醒了的事,不约而同望向姚邵西——去吗?
姚邵西点头:“好。”
隔得稍远的谢耳咧嘴一笑,离得近的柯西意会代口:“给你们分享点东西。”说完,扔了个小东西过去。
姚邵西接住,再往左看,谢耳他们的车已经开上前。他踩油门加速,把这不知名的小立方体交给张律知。
坐在中座的两人往前探头,盯着那黑乎乎的小东西,八面光滑无痕,怎么用?
张律知正摆弄着,那小玩意儿突然发出了声音。
“关总这次整的也太过头了。”
余清眉头一皱,尤游的声音。
“那小丫头没事吧?”
“睡了,暂时没大碍。”
“许婧什么时候过来?……尤游!你去哪儿?”
“戏完了,当然回家啊。不然你们给我加钱?”
“警局的人还在门口。”
“那又怎样,我又没做亏心事。……许博士,真巧,他们刚谈到你。”
推搡的杂音。
“许博士。”
这一句略尴尬,明显的气焰低下去。众人好奇许婧究竟何许人也,然而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任何声响。
中间沉默了许久,只有一堆脚步上楼下楼的声音,从轻重来说,是群体格不小的人。
他们一直等着说话的人再次说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医院。
前脚下车的谢耳敲了敲车窗,姚邵西打开门,就听他说:“许婧身上带着干扰装置,监听器已经废了。”
“许婧是什么人?”
刚才的对话听起来,像是故意作态给警方看的,尤游还说什么“戏”?这个案件难不成真与关氏有关?
“一个……神秘的人物。”谢耳笑眯眯的样子十分欠揍。
“上楼吧,还有有意思的事儿呢。”
高层的病房楼道十分冷清,这层是单人病房,入住的人大多家底不错,往来的护士都是动手不动口的大家闺秀,随手一拍就是幅如画的敬业场景。
柯西敲了两下门,推进去。
房间内更冷清,两人一躺一坐,大眼瞪小眼。
简奕扫过众人,冷淡的目光不言而喻,表明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的事实。
众人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就这样四目相对的场景,莫名尴尬。
谢耳关上门。
“借个地方,来聊点正事吧。”他偏头看简奕,“简?介不介意吵你一会儿?”
简奕摇头,眼珠子一斜对上倪烨行,收回目光,阖上眼皮。
柯西撩起袖子,调试手腕上的手表。谢耳走过去将窗帘拉上,回头,床对面的白墙上展示出一份投影资料。
“许婧是S市‘一次’回收的负责人助手,主要联络外界人员。他们在这边有个临时基地,地点在关氏辖区内。不过上层有网,具体不详。”
“之前我们通过意外途径获取到一点她的讯息,可惜立马被人黑了。这次新研发的监听设备有干扰自毁设置,影响在纳米级以内,保证不会被发现。但是,也没想到他们的干扰设备这么厉害。”
投影收回。
姚邵西双手抱胸,他现在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马卉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谢耳耸肩,“明面上来说,没有关系。不过,”他拖长音调,迟迟说出一个令人惊异的事实,“她哥死后她的学费以及生活费都是关鹄资助的。”
马卉的容貌和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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