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赌石》第56章


这下阿慧迷糊了,转而暧昧一笑:“既然你对芦慕云感恩,为哪样使坏害他和段爷?”
敏顿嘿嘿嘿地笑,“莫说你,就是他们也蒙在鼓里。这是我与赛当那的交易,段爷是他的讨债鬼,害怕活着要杀他……”涉及敏感话题,敏顿神情慌张马上刹车,说今天话说多了!
这不过是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拿敏顿混时间开心玩。这辈子她最痛恨的是男人!眼里除芦慕云有点档次外,没有一个她瞧得起的。因为这世上再聪明的男人,也有好色的毛病,见了美女像鼻涕,粘粘乎乎的,脑袋变得如蠢猪;经不起她暧昧一笑,三扒两咽就成了菜。这也正是聪明女人的悲哀,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无奈。
想起自己诸多的不幸,阿慧唯独要感激段爷,于是流着清泪说:“之前,我对芦慕云是有爱也有恨,经你提醒才明白受他欺骗,天晓得这次遣返是不是阴谋?敏顿,走前我要尽情报复!如果你真心爱我,就将刚才的话向段爷重复一遍,帮忙解恨,然后我跟你走!”
“没问题,现在兵荒马乱谁顾谁呀!不管哪样时候起程,我听你的!”敏顿趁机一把抱住阿慧,急不可耐朝她脸上啃;正要放肆,阿慧指指楼下将他推开,挽住他的手下楼。
段爷见状先是一愣,继而低垂着眼用波索擦擦手,要阿慧坐,“这菜做得不成样子,惭愧……”阿慧起身为段爷斟酒,给自己和敏顿倒满,动情地说:“段爷,这些时叫您受苦了,阿慧永世不忘,敬您!”
段爷眨巴着眼,长叹一气:“这酒与慕云一块喝该多好啊,也晓不得他几时才能回?”
大家心里都有事,气氛异常沉闷。阿慧将剩余的酒一口喝干,端起饭碗说:“谢谢段爷,这餐饭不寻常,可惜阿慧没哪样报答……现在敏顿有话要对您说。”段爷疑惑地望着敏顿。
敏顿头也不抬呷了口酒说:“反正迟早要散伙,对不起段爷,我要带阿慧先走一步。”
段爷猛地一颤,心尖像扎进根刺,脸痛苦得扭曲;渐渐泪在眼眶打转,沙哑着嗓音说:“难道就不能再等几天?慕云待你们不薄啊?”见两人没有反应,他颤巍巍地站起,将酒杯摔得粉碎,“你这种人不配!我决不会让阿慧跟你走!”
“那也由不得你呀?你要进棺材了,还要我们陪伴?”一旦撕破脸敏顿格外轻松。
到了这种田地段爷还为她说话,阿慧鼻子一酸,背过身子伤心啜泣:“我忘不了段爷的恩……在监狱大哥发誓一同遣返,现在我孤身上路;晓不得是您和阿香探监叫他改变主意,还是另有原因?他两次对我发誓呀段爷!往事不堪哀……”
继而拭干清泪整顿情绪,“段爷是怕我受苦,您放心,敏顿已经是百万富翁了。”转而喝道:“敏顿——你还不拿出真凭实据,好让段爷放心,然后我们就走!”段爷痛苦得只是摇手,恳求不要说了。
你越不想听,敏顿就越来劲,像眨巴眼害火眼的,将之前的阴谋、挖墙脚赚钱、落井下石等等经过,抖了个一干二净。
段爷气得止不住的颤抖,指着他心窝喝叫:“你那钱来路不干净,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想拐骗阿慧,除非你杀了我!”
敏顿嘿嘿嘿地阴笑,“看样子段爷是气糊涂了,忘记赌石场是‘石头不骗人,人骗人’。不想想你赚的钱就干净,就没昧着良心骗人?现在阿慧要跟我走,你咋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愈演愈烈。阿慧害怕段爷失去理智吃亏,抹去泪水喝住敏顿:“你还不快去把车叫来,竟坐在这里惹段爷怄气!”
一旦敏顿出门,阿慧匆匆上楼,肩挎包袱返回,含泪告别:“段爷您多保重,阿慧要走了。不想等、也等不及大哥了,到时请您转告一声,就说阿慧……”说到此她已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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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落花(5)
段爷饱含老泪发呆,“晓得我为哪样不让你跟敏顿走?当真以为他是百万富翁?”
“咋个会呢段爷。”阿慧仰起满脸清泪:“其实我早就识破了他,以前不便戳穿是怕大家伤和气。阿慧深知没钱活不下去,可是这世上只有信义才是稀世珍宝,胜过价值连城的翡翠!经历诸多磨难我已转过筋,只有段爷的恩情难忘;所以,临走前特地来看您一面……”
她一直在暗中观察敏顿,发现他是个狡猾刁钻的小人,对钱财敏感且不择手段。如果把终生托付给这种人,一旦他赌垮不把她当货卖掉才怪!
听完阿慧的真情表白,段爷醒悟过来!想到她一旦出狱就要分手,心里比刀绞还难受,“好不容易盼到团聚,为哪样要走呢?就算段爷求你,就不能等慕云回来见个面?”
阿慧凄怆地摇了摇头,一时肩头包袱沉重如山,里面有灸心的遣返费和车票;长叹短吁之余,不由得留念地望了望洋楼——她的人生凄凉地,其几多风雨几多愁,这一切注定她今天必须得走!班车快来了!顿时“山雨欲来风满楼”,心底柳词油然而生——“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念处,兰舟催发……”
叹一身才华,几多青云梦!想必苍天不公,叫她抱恨终生,如同辞别落魄柳郎的歌妓——手拿云板泪洒兰舟,一时间镜湖行云流水,歌声凄婉,随杨柳岸渐行渐远……从此一别水天无际,背负行囊心系柳词,漂泊江湖讨生活。
于是对着洋楼凄然一笑:“我哪里是心甘情愿退出……只好成全阿香,她历经磨难,应该有个幸福美好的结局……”背上包袱转身就走。
“等等!”段爷一眼瞥见院外驶来辆轿车,是包租跑边境的!他掉头跑进房间,拿出摞港币塞进阿慧的包袱。临别仰天啜泣:“老天爷——你为哪样不睁开眼,可怜可怜我们穷苦的华侨!一个‘钱’字把我们逼得穷走夷方……”听到刹车声喇叭声,段爷擦拭老泪紧握阿慧的手:“到了边境,一定别忘记给段爷写信;不然,不然,你段爷一直会惦记到死的……”
阿慧含泪点点头,帮段爷擦干泪水劝慰:“段爷……以后阿慧不能照顾您了,年老体弱一定要多保重……”轿车在院外一个劲按喇叭催促,阿慧噗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段爷——阿慧要走了!”起身一抹眼泪,大步走出洋楼。
车一溜烟地开走,阿慧侧身车窗,顿时泪水模糊了眼睛——段爷在撵、在招手,那洗得发白的蓝格波索在飘舞,像片苍老的黄叶,在视线中渐渐变小,最终逝进湛蓝的天空……
听到院外有刹车声,段爷腾地起身,赶紧出门张望——是慕云回来了!
送行的是那位文书,一身军装扶着方向盘不肯下车,挥手笑笑要走。慕云不便挽留,叫段爷快去拿钱,对文书重谢了一番。
终于逃脱了劫难,慕云兴冲冲返回大厅,迫不及待地问:“阿慧呢?买菜去了?”
段爷眼光顿时暗淡,半天没做声,咬紧腮帮说:“阿慧她,走了……”
“啊——不会吧?”慕云坐在沙发两眼发愣,“昨天她刚放回来的呀!”
段爷泪眼汪汪的,“她真的走了,等不及,要我转告你……”
慕云一下坠落无底深渊,两眼发愣,自言自语的,“阿慧……不是说得好好的一同遣返……”想到她为他两番出生入死,却走得如此匆匆,不留一丝痕迹!他感到罪孽深重,点燃支烟,一口接一口地抽;眼睛渐渐模糊,啪地将茶杯摔得粉碎:“阿慧——你为哪样不等我回!连最后见面的机会也不给——”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太残酷、太灸心,叫谁也接受不了。段爷低头劝慰:“别这样慕云,阿慧快刀斩乱蔴,也是为你着想……说不定过段时间,她要回来看我们呢?”
“她再也不会回了……”慕云无助地摇了摇头,阿慧聪明绝顶,不会无缘无故失信,肯定有说不出的苦衷和隐情!一旦想起,他警觉地问:“段爷,阿慧走时说过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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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落花(6)
这正是段爷想要说的,于是从阿慧回到洋楼,一直讲到她甩掉敏顿纠缠,叫其自我暴露。然后沉痛的说:“大家都会说‘祖国啊母亲’,但体会最深的是华侨。现在阿慧走了,未尝不是种解脱,因为在异国活得太苦太累,她只好成全阿香。”
这非但没减轻慕云的心理负担,反倒使他更加悲伤。如果阿慧真的跟敏顿走了,或许他会好想一点;但是她没有,反倒将敏顿羞辱了一番。顿时他脸上火辣辣的,像被阿慧猛地抽了一耳光!是的,之前他们虽然有患难情、同胞爱;但是他为阿慧曾沦落风尘而痛苦,觉得她轻浮、肮脏,根本不屑娶她。之后阿香奇迹般出现,他干涸的心复活了。然而阿慧有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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