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圆舞》第2章


“十九岁零三个月,已在国立大学就读,你有一个好弟弟。”
言欢轻笑,“他并非是我弟弟,当年我们已登报脱离血缘关系,他已与我无关。”
言品瘟已预感到她将会说什么,只得极力用血缘拴住她,“家群今年十七岁,读书好,模样也像你,你该见见她,昨日她作业,幸福的一家人,还有将你写进去。”
“写我什么?腰缠万贯,掌管数千人的公司,衣着光鲜,出入坐欧洲房车,住欧式小洋楼,家里养着若干仆人,却红颜薄命?”言欢一边缓缓说着,一边伸手示意言品瘟坐下。
“你身体已经很好,无需在我面前自残,好叫我自惭形秽。”
“家遂和家群正是读书的好年纪,家遂进入大学之后家遂会交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友,两人相亲相爱,直到毕业,进外贸公司做白领,一月二万收入,养家固然不难,若得身体健康,下半生便能圆满度过,你若能得机遇,将来还可送家群出国,未来也算可观。”
“托赖。”言品瘟甘心伏低。
言欢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胸口微微起伏,“而你和张安琪,得这样一双儿女,母慈子孝,又买有社会保险,理应满足。”她直呼亲生母亲名字。
言品瘟的温情牌没完没了,“你母亲一直后悔,你理当回去看看她。”
言欢置若罔闻,“你以后不必再找小旧。”
“当年送你走是为你好,现在你发迹,不该如此对待我们。”言品瘟终于说了一句反驳的话,眸中却写满了不安。
言欢重复:“我们早已脱离血缘关系,我希望你能够记得,不然刚才我所说的美好未来将不复存在,你该好好思考。”
终究是不甘心,言品瘟问:“为什么?”
“他自七岁时候便开始写支票给你,我不愿抹他善良本性,但是昨日他受伤,我不能视而不见。”
这解释让言品瘟更加不甘,“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外人。”
言欢的目光终于变得凌厉,缓缓吐出话来:“不,你才是外人。”
“你……”
“请你离开吧,那张支票依然可以用,只是以后再找小旧的话,你将付出代价。”
言品瘟声音大了起来:“我是你父亲!”
言欢冷冷道:“我将说到做到。”
言品瘟终是骂骂咧咧的离开,勒拾旧推门进来,目光烁烁,“你不该同他吵架。”
“是他在吵我。”言欢解释。
勒拾旧走近一些,拿了椅子坐在书桌对面,“你们吵什么?”
“无非是钱,对付贪婪的人,总要有更利索的办法。”
“你拿弟妹威胁他?”显然他听到了。
言欢却不介意,“听壁脚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是,我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你眼中的乖孩子,可是如此?”
言欢不答,只道:“现在是读书的好年纪。”
“我该跟在你身边学做生意,他们都说你有厉害手段,我想见识一下。”勒拾旧依旧在为昨天的事情讨价还价。
“将来所有的生意都是你的,不必急于一时。”
“有人跟我说,你在侵吞勒家的财产。”
言欢双手插口袋,噙着笑看他,“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顿了下,又道,“也并不介意,我的本就是你的。”
言欢冷笑,“不,你的永远是你的,我永远不要。”
“你没发现我成年生日过后我们谈话就总是不欢而散吗?”
“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张。”
“我只是知道自己要什么,一直都知道。”
“你还小,应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你总是想要驱逐我,我也总是要听你的,反正最后我还是要去该死的英国,不是吗?”勒拾旧终于明白,在这件事情上和她谈论,无异于给自己添堵。
“是。”
“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日光透过百叶窗照在言桓侧脸上,她的鼻翼很高,五官也精致,只是面色是常年不健康的白,却也让她看起来更加漂亮迷人,“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情。”
勒拾旧站起来和她对视,“我对你失望。”
“你本就不该对我抱希望。”
“你的嘴巴永远比我厉害。”
“是你心理不够强大。” 
“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看低我。”
“我永远不会看低你,但是你不该喜欢我,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句话。”
勒拾旧涨红了脸,所有的心事写在眼睛里,“当然,以后我不会再说,但是港剧里的奶油小生早已过时,你应该换一种口味,而且我不喜欢你做娱乐产业。”
言欢眼中写满玩味,“那是我的事情。”
终究是谈不拢,勒拾旧摔门离开。
拿了红酒坐在阳台上,良久看到小花园里轿车离开的影子,勒拾旧脸上有着不符年龄的表情,据佣人讲,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才刚刚出生,她大了他足足七岁,小时候他立志保护她,长大了却发现她根本不需要人保护。
她周围有着铜墙铁壁,任凭他撞的头破血流,也不肯放他进入丝毫。
、第二章
正文
医院。
“欢欢,爸爸妈妈生你却不能养你,今天只能送你到这里,以后诸路,你且自当稳妥。”张安琪目中并无痛惜,只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你们会犯遗弃罪。”七岁的言欢脸上有着不符年龄的成熟,
“你跟着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言欢沉默。
“若你得运,或许可以一帆风顺,妈妈祝福你。”张安琪阻止想要上前的丈夫。“同时希望无论何种情况下,不要供出我们。”她说的无非的有警察的情况下。
“我恨你们。”
“你理当恨我们。”
“我不会原谅你们。”言欢又道。
“你不必原谅,但我希望日后你能保有一颗真诚善良的心,那至关重要。”
抬起头,母亲那么高,自己这么小,她才不到她腰上,显得更加可悲,“请登报与我脱离关系。”
“我们会的。”
“永别。”已成定局,倔强幼小的言欢目光疏冷,言家夫妇待她不薄,她自幼先天性心脏病,他们将家中大部分钱财拿来给她看病,却不得好结果,如今家里添了男丁,她早已是负担,而且此次住院的治疗费尚未付清,他们想送她去福利院都不能。
道义上,作为父母不该遗弃自己的孩子,但是道义碰到利益,长久精力压迫,任谁也受不了,言欢理解,却不原谅。
张安琪离开之际留给她最后一句话:“七楼是有钱人呆的地方,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找到愿意领养你的人。”
“若是找不到呢?”
“会找到的。”
绝口不提要带她回家的事情,言欢失望至极,“请离开吧,我们已脱离关系。”
张安琪踟蹰许久,终于拉了丈夫离开:“珍重。”
言欢出了病房便抓住一个中年男子的衣服:“先生,请问你们家需要领养小孩吗?”
中年男子甩开她,骂骂咧咧道:“神经病!”
以后诸日,言欢便穿梭在医护楼大厅不停的询问,“请问你们家需要领养小孩吗?”
人情冷漠,言欢真正体验到,她被抛弃,医院保安日日看到她在眼皮子底下拽别人衣服,却并未报警,无非上面吩咐下来,让她找到下家,然后定要付了医药费才肯放她离开。
第三十七个人,言欢甚至没有看清他的面孔,穿白衬衫卡其裤的男人停在她面前,蹲下来和她平视:“你刚才说什么?”
是个身材修长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许久之后,直到他离开人世,言欢依旧喜欢穿白衬衫卡其裤的男子,无论老少。
“请你领养我,先生。”
“你父母呢?”男子并未忽视她眼中的晦暗。
“已登报脱离关系。”她自口袋中拿出一张报纸展开,指了指角落里一则小小告示。
上书:言品瘟与张安琪夫妇与小女言欢脱离血缘关系,以此为证。
“为何?”
“我患病,他们遗弃我。”
“可以找警察,需要我帮忙吗?”
“不,他们待我已经不薄,只是家中添了男丁,他们无力生养罢了。”
“可恨他们?”
言欢思索许久,“人总要活下去。”
“我并不需要一个女儿。”
“那您一定需要一个小助手,我可以为您做许多事情。”
“你都会什么?”男子来了兴趣。
言欢翻开报纸,找到右下角的数独游戏,盯着看了近一分钟,抬头问:“先生可有笔?”
男子递了派克钢笔给言欢。
半分钟后,原先的空位都已被填满。
“是早就做好的,还是刚做好的?”男子已经惊奇不已,浊浊世间,原来还有如此伶俐的人儿。
“刚刚。”
“怎么做到的?”
“大部分时间病在家里,他们给我一本数独书消磨时光。”已连爸妈都不愿再喊一声,只称他们,立志与他们脱离关系。
“除此之外,可还会其他?”男子俨然已经摩拳擦掌,动了心思。
言桓递过派克钢笔,“请在报纸上写下一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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