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玄谣》第20章


这个问题始终让我很纠结,依目前知晓的情况看来,我爹爹似乎是暗恋女主的男配,而我娘则是暗恋男配的女配,这是一件很让人郁闷的事情,因为做配角的都是既伤身又伤心,付出去的感情始终得不到回报,还不能怨天尤人,一怨就成了恶毒,还要不幸沦为反派。所以说,做人难,做配角更难,做一个无欲无求的配角更更更难。想到与自己有莫大关联的两位至亲沦为如此的命运,我不能不为他们感到忧心。
正值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易北猛然推门进来,仍是一副无精打采为情所困的样子,眉毛都快耷拉到眼角,长叹一声说道:“你倒是说说看,我究竟还要怎么解释他才会明白?”
我摆了摆手,送给他四个字,爱莫能助。但凡感情的问题,纠结的不在于明不明白,而是甘不甘心,显然,世子容不甘心,非常之不甘心。
我想,世子容若是把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用在治国安邦上,晋国不说称霸一方也能长治久安。不过,纵观历史,从来对感情执着的君主对朝政多是漠不关心,毕竟人的精力有限,在一方面倾注太多另一方面自然无暇顾及了,历朝亡国之君,大多对枕边的女人太过执着,才会疏于朝政,被人钻了空子,白白断送了锦绣山河。真要是这样,晋国的前景着实令人担忧。
再想回眼前的事,要解决如此棘手的境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世子容移情别恋,二是易北远走他乡。这两种可能听起来似是天方夜天,可世上的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结果,当天早饭过后,一只白鸽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稳稳落在易北的手中,是华师父的千里飞鸽传书,说让易北即日收拾行囊返回梦仙宗,似有大事发生。接到消息后,易北长舒了口气,乖乖的回房打点行李,难得有个这么好的借口,自然是片刻都不愿耽误。
分别在即,我最后一遍问他,“你真不想跟他告个别再走?他对你也是一片真心。”
易北咬咬牙,看着天边几片淡淡的云,说:“不见了,只愿他能早些把我忘记,我也不是故意想伤他心的。”
于是,在易北走后的第四天,沈睿来到府里,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说世子容与新入宫的乐师过往甚密,托他给易北捎句话:情之所钟,身不由己。
难得再见沈睿,我不忍轻易放他离去,借口因为易北的离开而感到伤心难过,只是想让他多陪陪我,不要急着去见赵晽。
沈睿眼里噙着笑,看我的目光如微风揽过湖面,声音拨动心弦,“想不到阿萱与易北兄弟的感情如此深厚,不愧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我一紧张,生怕他有所误会,想也没想就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们经常打架,关系势如水火!”
“哦?”他偏过头,看我的目光多了几分玩味,“那为何易北兄弟离开还会伤心?”
我疾走两步,故意装作没听见,偷偷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儿,甩了下手,掩饰道:“哎呀呀,今天的天气怎么这么得热啊!”
双脚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老槐树下,是我当年摔下来差点破相的地方,不远处的碑石依旧躺在原地,还是硬邦邦的老样子。我不禁会意一笑,忍不住问着沈睿:“听说徐将军之前曾有过一个女儿,你可知道?”
沈睿手扶住碑石,若有所思道:“不错。”
我心喜,“你可还记得她?”
他侧头笑了笑,“记得,即便想忘也难。”
八月桂花浓,转眼我的生日将至,想起上次与爹爹同过的生日还是十岁的时候,算来已是七年前的事情。
以前在山中的日子,生日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碟鱼香肉丝,后来吃得多了就再无别的感觉了。倒是易北,比我还要开心,每次都郑重其事的,竟惹得我有些厌烦了。后来得知,易北从来不过生日,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天,想着他的可怜,我才觉得自己的生日原是有些意义的。
不过,今年的生日是不同的,易北不在恐怕没有人会记得了,至于爹爹,即便是记得也不方便为我做些什么,毕竟我已不再是徐蓁,不能再过徐蓁的生日,吃徐蓁的鱼香肉丝。看来,也只能独自举杯邀明月了。
正在惆怅之际,爹爹让仆人唤我去书房,我诧异,虽然还家日久,但与爹爹还从来没有单独会晤过,有什么事情也是靠仆人传话,礼数周到,却是生分。而这次一反常态,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于是心里难免紧张,惴惴的跟着仆人走向书房,路中,听见几只青蛙聒噪,心底更是沉闷。
推开房门,爹爹坐在桌案前心事忡忡,明晃晃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犹显沧桑,抬头见我进来,先吩咐关好门,又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喃喃道:“真是成大姑娘了,越来越像你娘了。”
我站在桌前,愣了愣,不知这话该怎么接,好好的怎么提到了娘?又再一想,原是快到了娘的忌日,在我出生三天后娘就离世了,所以之前在家住时,每次过完生日,爹爹总要带着我去家里的祖坟,在娘的墓前磕上几个头。
爹爹恢复了常态,正色道:“你这几年离家在外,也没机会回来祭拜一下你娘,我心里着实不安,真怕你娘都不记得你的样貌。今年既然回来,该要好好陪陪你娘了,明日一早,你就随我同去祠堂,住上几日。”
我思量着,想来今年的生日是要和爹娘一起过了。
第十九章 身世
更新时间20111031 11:12:44 字数:2173
秋风送爽,绿浪翻涛,绵延百里的丘陵茶园里,三三两两的茶农正忙着采摘树上的茶叶,辛辛碌碌却又乐在其中。徐家的祖祠庵堂设在城郊百里外的武伏山下,最是个清净安宁的好地方,据说晋国历代王侯的陵园也都在附近。
能够陪葬在王侯的陵园附近,也算是一种莫大的荣耀,晋国历代,没有几个臣子可以享受到如此的殊荣,就连现今在朝中如日中天的赵大将军也没有这样的待遇。虽说爹爹一直不被晋侯沈央重用,却能享受到其他臣子望尘莫及的荣宠,着实令人深思,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即便爹爹常年闲置家中,朝廷里也没有人敢小觑,所谓天威难测,果真不假,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马车颠簸了大半日,窗外红日迟迟,树阴西斜,行至祠堂已是黄昏。看守祠堂的老仆远远的看见我们的马车,疾步前来请安,遂领着我们进了庵堂,踏入院中,鞋底沾染了桂香,几点黄花满地,秋色尽显。
记得小时候来这里,只贪图好玩,从来不觉得悲凉,而今满目的秋色,又多添了几缕愁绪,也许是因为隐约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对母亲有了更多的眷恋。
爹爹吩咐老仆下去打点一切,转身对我说:“既然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去祭拜你的母亲吧。来,先随我去见一个人。”我讶然,难道这里还有什么人等着见我?
我满心的疑问,跟在爹爹身后,转弯进了偏院。
直至掀开床榻上的幔帐,我才了然,爹爹带我见的正是小时候照顾我的嬷嬷,离家之前,嬷嬷对我无微不至,像母亲一般疼惜我爱护我,连爹爹都倍感欣慰。后来在青丘山上住得久了,竟将她慢慢的淡忘了,连她的样子都变得模模糊糊,再看眼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婆婆,很难和记忆中的嬷嬷联系在一起。
嬷嬷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浑浊的双眼微微动了动,艰难地伸出一只手,颤抖着声音问道:“是小姐吗?”
我内心有愧,轻声唤了句“嬷嬷”,紧紧地握住她那瘦骨如柴的手,鼻子发酸,想到回家这么久,也没能惦记起她,真是不该。
嬷嬷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心意,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喘了口大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太……太好了,终于……终于等到了!可惜……可惜老奴,看……看不见了,不知……不知,小……小姐出落成……样貌了?”
见她连说话都艰难,我心里也跟着难受,爹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冲着嬷嬷轻声道:“蓁儿跟她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嬷嬷辛苦的裂出一个笑容,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欣然道:“公……在天之灵,也……也安慰……”话没说完,她实在忍不住,猛烈的咳嗽起来,遂猛然地将我一把推开,我无所适从,不知道怎样做才能减轻她的痛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里干着急,看样子嬷嬷是病了很久,快要不行了,也许她就是勉强支撑着为了在临死之前见上我一面,可惜,她始终没办法看清我的样貌。
过了好一会儿,嬷嬷终于缓过气来,偏过头喘着粗气说道:“将……将军,可……可全对小姐说了?”
我愕然,转头看着爹爹,爹爹表情淡淡,眉间仍是常年化不开的浓愁,“还没有,不过也要告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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