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贱》第14章

走进了，看清了，周冉后悔了。早知道就不省那十几块的车钱，直接打车回啤酒公司，也比看见美术展馆开摄影展让自己堵心好。
美术展馆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派，甚至比三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门口的巨型条幅异常醒目，已经后悔得恨不能坐火箭赶紧离开的周冉在看见条幅上的名字之后，立刻拧眉停住了脚步。肖佐？！自己找了三年仍旧无果的大学同系师兄，自己在被灌了迷药拍了裸*照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
周冉翻了翻衣兜，还好早上送云生去学校报道怕有什么之前遗漏的补交费用，或是什么突发状况而特意带了一部分钱在身上。她抬起头左右扫视了一圈，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两个年轻乖巧，并且挂了相机的女孩子身上。
她大步走过去，低头压着嗓子道：“两位妹子，卖我张票，可不可以？”
两个女孩子吓了一跳，见一个挺高挺瘦挺黑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堵在面前要买票，而且口气似乎还很……呃……不温和……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齐退后了一步战战兢兢的摇了摇头。
周冉急了，上前一步指着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子手中的票道：“票多少钱？”
“一，一百五。”明显已经越来越害怕的女孩子抖着嘴唇回答道。
周冉这时有点意识到自己吓着人了，颇有些挫败的低叹口气，努力挤了个笑容，重新说：“我很需要，这张门票，请卖给我。”
两个女孩子又互相看了一眼才为难的道：“可是我们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肖师兄摄影展的门票，卖给你的话，我们就有一个人不能看了。”
“你们俩是，他的学妹？”听了她们的话周冉指着那个条幅问道。
“对啊，我们是跟肖佐师兄同一所学校摄影专业的学生，我们很崇拜肖师兄呢。”两个女孩子提到偶像便一瞬间兴奋起来，仿佛忘记了面前的人上一刻还吓得她们半死。
“那他之前，去了哪里？”周冉问两个女孩子。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进学校那会儿，肖师兄已经毕业了。我只是听了别人说过他，然后又在学校的阅览室里面见过他的作品才开始崇拜他的。啊！你这么急着买门票，一定也是很喜欢他的作品吧，看来我们是同好哦。这次肖师兄归国第一次开办个人摄影展，我们学校也很重视，毕竟是从我们学校走出去的人才嘛。听系主任说，校方有意邀请肖师兄回校助教呢……”其中一个女孩子喋喋不休的说着，认为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分享偶像的事情是件天大的快乐事。
然而周冉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出国了？”
“呃……”女孩子吐了吐舌头，讪讪道：“这个是我们从系主任那里偷听来的，具体也不太清楚。”然后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子接着道：“好像是说肖师兄三年前突然出国了吧，应该是深造去了。这不，一回来就开摄影展了。”又是一副双眼放光的样子。
难怪一直找不到他，原来出国了，周冉心道。回头看门口的人陆陆续续的往里进，她咬了咬牙，低头掏出钱，不舍的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把心一横，硬塞给拿着票的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子，“给你一千，票卖给我，还有眼镜。”说完一手抽了一张票，一手抓下女孩子的眼镜就架在了自己脸上，然后转身往入口处跑，刚跑了一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往后仰去。
“啊！”另外一个女孩子惊叫一声赶紧上前一步顶住她。周冉一把掳掉眼镜，转头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那个此刻正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眼前情景的眼镜原主人：“你多少度？”
“一，一千。”女孩子小声嗫嚅道。
“……”
周冉一手托住眼镜框，一手捏住镜片拇指一推，咔吧一声轻响，然后又一声，便卸下了黑框眼镜厚实的镜片。丢还给女孩子重新戴好镜架，巴掌大的脸给那活像是柯南造型的镜架遮住了半张，将斜分的刘海全拢到眼前盖住额头和眉毛，然后低下头在女孩子惊诧的目光中跑进了美术展馆。
巨大的转门，宽敞的前厅，高亮度的射灯，洁净的大理石地面。熟悉又遥远的场景像电影幕布一样，一闪一闪的跃进周冉的脑海里，三年了，再次走进这里仍旧全身发冷，好像整个人都泡在屈辱的冰水里。
前厅的尽头是一条走廊，廊道上挂了几幅作品用来引人入境，穿过这条走廊就到了展馆的正厅，那里才是重头戏，大部分作品都摆在那里，摄影者本人也是在那里讲话并接受媒体采访的。
周冉一步一步的踩在廊道上，好像踩在了时空隧道上，每一步下去，就有一个记忆涌上来。那时候，这个美术展馆是她的江山，这里的每一幅作品都是她的署名，闪光灯是为她而亮，掌声是为她而响。如今，再进这里，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生活很戏剧，命运很残忍，人却要更坚强！周冉给自己鼓足了勇气，然后继续往前走。
到了正厅，她看到了那个人群中被众多摄像头围绕笑得意气风发的男人。是他，肖佐。眉目更成熟了，气质更沉稳了，身形也更挺拔了。
周冉悄悄的凑了上去，记者正在采访肖佐，有一个人问道：“肖先生，对于这次个人摄影展的成功开办，您最想感谢谁？”
“我的大学导师，是他一直认可我的作品，哪怕我已经毕业仍然为我争取了这个机会。”肖佐笑容满面的回答着记者的问题，语气里面充满了自信。
周冉暗自难过，肖佐的大学导师也是她的导师。当时系里有资格开办个人摄影展的学生只有两个，一个是肖佐一个是她，当时导师向学校大力举荐了自己。导师曾经跟她说过，摄影跟绘画唱歌一样都是需要感情的，技巧固然重要，但是灵魂必不可少。肖佐的作品从技巧上，无论色度、亮度、明暗关系还是分割点都比周冉略胜一筹，那是基础结构上的优势，但是独独比周冉少了一分灵性，使整个作品看上去呆板没有生气，像是广告公司的宣传画报。所以当时导师寄予厚望在她身上，向校方举荐了她，只是没想到……每每想起事后导师那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痛心疾首的眼神，周冉都难过得几乎要丧失全部的勇气。
“那么，您对曾经是您同系师妹，并且也开办过个人摄影展但是结局并不尽人意的周冉有什么看法呢？您觉得你们的作品谁的更优秀一些？”记者的问话再次响起。
周冉浑身一僵，脸色煞白。三年后，自己还是不被人放过吗？
“周冉是个很有才华的摄影师，我们私下里有些交情，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也很遗憾。她是个很单纯的人，但是女孩子在名利与钱财的诱惑上心志总是不如男孩子坚定，这点还请大家理解她宽容她。至于谁的作品更优秀，我只能说各有千秋吧。”
肖佐礼数周全的回应着记者的问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周冉死死的盯着他的脸，努力的想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来。当年自己与肖佐是摄影专业最有潜力的两名学生，经常被人拿来做比较，名字被放在一起久了，想装作不熟稔也不行了。有一点肖佐说的对，两人还是很有些私交的，平时会一起参加系里的活动，一起讨论一些专业知识，偶尔赶巧了还会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就是在周冉的摄影展前一天傍晚，肖佐给周冉打电话说要请她吃饭庆祝一下。周冉本来是要拒绝的，那段时间忙摄影展，忙妈妈的病，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摄影展的事情定下来了，妈妈的治疗赞助有希望了，又要忙着应付林希的抱怨，还得忙着跟他隐瞒自己家里的困难。因为林希正在写新歌，也是个冲刺的阶段，家里又催着他和李雪瑶的婚事，搞得林希很烦。新歌试音唱片公司总是不满意，来来回回修改了好几遍，林希几乎每天都在发脾气，自己便不想再让他操心。结果就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累得快虚脱，想说在摄影展前一天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为明天做充足的准备，可是肖佐又说系里的其他师兄师姐都到了，一定要给她庆祝，她没辙只好去了。
到了指定的饭店包厢，她才发现只有她和肖佐两个人，肖佐笑着给她赔罪，说虽然是骗了她，但实在是没招了，不那么说怕她不来。还说两人并肩齐名了那么久，如今她可以开办摄影展完成梦想做出这样的成绩，最高兴的就是他这个当师兄的。如此这般的说了很多煽情感性的话，周冉心里着实感动，于是就喝下了那杯肖佐敬的，毁了她一生的酒。
、英雄救美
当时她喝完那杯酒不久之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在自己的床上，衣衫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