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媚》第38章


阿媚靠在姐姐怀里一直留意着他的神色,见他时而蹙眉时而轻叹,不由心生不安,正欲给他打眼色,他却率先开了口。
只见李大夫一面收回手,一面道:“夫人的情况有些棘手,不过调养一两年便无虞。”
阿媚闻声松了一口气,庆幸他没有说实话。她自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终日忧思重重还被秦霩踢了一脚怎么可能休养一两年就好,从她频频吐血就知道情况并不乐观。他所说的一两年大概是她生命的期限吧?
妇人却不解地问:“到底是什么病?”
李大夫这时已收到阿媚的眼风,当下从善如流道:“近日秋高气燥,夫人燥痹发作也正常,只要用了小的的祖传秘方和注意调养,一两年便可治愈。”
妇人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燥痹?”
李大夫连忙颔首称是。
阿媚见状马上摆出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妇人于是把头转向她,诧怪地问:“媚娘,你怎么了?”
阿媚连忙以袖遮脸,故作难为情地瞟着李大夫问:“那可会影响受孕?”
李大夫埋着头有板有眼答道:“夫人过虑了,小的的药方并不会影响受孕,夫人有了喜也可以将药停掉。”
妇人闻言松了一口气,“咳,媚娘你这是想吓死姐姐么?打听这个有什么好扭捏的?”
阿媚故作羞愧地笑了笑,先看向李大夫吩咐:“有劳大夫了,请到那边开药。”在他走开后才低声对妇人道:“还不是因为知道他受了秦霩的嘱咐才搁不下脸问。前阵子为了这事秦霩没少跟我闹,若非我妥协了说不定他到现在都还不肯让我见您……”
妇人听得满头雾水,禁不住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要我给他生个孩子,不过您也知道我在烟花地待得时间太长,就算有心也无力,所以一直不肯配合大夫,他于是就恼了,还将您……唉,他闹起脾气来就跟孩子似的,也不体谅一下我……”阿媚故作不满道,时不时委屈地瞥着她。
妇人听罢长吁短叹起来,“媚娘,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他着紧你可是你的福气,怎能跟他闹?”
阿媚马上作出小女儿姿态,不乐意地嗔了句,“姐姐,他这般脾气如何能受?”
“这……他的脾气确实臭了点,依姐姐看却是真心待你的,你便忍忍吧。”
妇人依旧在规劝,眉宇间尽是担忧。
阿媚抬手抚上她的眉心,轻轻抚平那上边的褶皱才笑道:“姐姐不必担忧,我自有分寸。”
妇人却愁色未减,揣着她的手不安道:“可是……他这般年轻气盛,真要惹恼了再不理你,你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他想要孩子你允他便是,孩子可是女人的保障……”
她的话实在煽情,阿媚不由自主就湿了眼。她连忙抬手遮住眼睛把正欲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并截住她的话:“好了姐姐,我现在不是应允了吗?”
妇人这才扑哧笑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瞧你,跟了秦将军还不到半年就跟孩子似的,说你几句就想哭……”忽地她似想起一件事,惶惶不安地问:“秦将军的娘可曾难为你?”
阿媚连忙摇头,“初时看我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现今得了癫狂症倒不找我茬了。”
妇人听罢又是惊讶又是唏嘘,“竟疯了?说到底她也是可怜人,若不对咱们表哥动妄念,也不会落得今日下场……”
她的话未完,正在前边写药方的李大夫就停了笔。他将药方递给婢女便朝这边走来,远远地对着两人一揖,说道:“药方已写完,夫人可要派人随小的回去取药?”
“好,”阿媚连忙颔首,正欲叫那接了药方的婢女去,却见自己的姐姐站了起来。
妇人站起身道:“我去吧,顺便给你买点东西补补。”
阿媚并不想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直想找个机会和秦霩通气,而今见她自告奋勇连忙道:“那姐姐诸事小心。”
“好。”
妇人应了声便随着李大夫出了门。
阿媚待她离开才招来婢女问:“可知道将军在哪?”
婢女却答:“奴婢不知。”
她于是蹙起眉吩咐:“出去打探一下。”
“是。”
婢女应了声便唯唯诺诺退出房间,想来是受了秦霩的嘱咐,并不似前几日那般将她的话当耳边风。
阿媚觉察这点后心情才稍稍宽慰,心想秦霩应该会帮她。
约莫过了一刻钟,那婢女才跑回来,禀报道:“将军在容夫人处,听说他命人从酒窖抬了很多酒出来,与容夫人正喝得欢……”
“带我去吧。”阿媚不待她说完便打断道,同时利落地披衣下床。
“可是……”婢女犹豫不决。
阿媚知道她想说什么,这种时候她去寻秦霩自是不妥,只是她怕拖得太久会在姐姐面前露出端倪,于是毫不犹豫地迈向门口。
那婢女见状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出得静之轩才扶着她朝佳容的院子走。
没走多久阿媚便觉气力不支,胸口也开始发闷,只是她不想打退堂鼓,于是挨在那婢女身上按着胸口继续向前。
待走到佳容的院子,她已是冷汗淋漓、头晕眼花,却见院中的奴仆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佳容一人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盯着主房的门发呆,听到脚步声,她才慢慢转过身。
阿媚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顿生不安,目光才掠到主房就闻到了熏天的酒气。
那婢女打了个哆嗦,在她耳边劝道:“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现在……”
现在进去必要受气,阿媚知道,只是她管不住自己的腿,眼看那扇门越来越近,佳容却忽然扑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将军喝了很多酒,姐姐现在最好别进去。”
“没关系,我不怕死。”阿媚淡淡应了句,便绕开她继续向前。
佳容显然被她的话吓住,没再扑出来,那婢女也停了脚不敢再跟随。阿媚独个走上去,走到门一侧才伸手推门,房门堪堪打开一个酒坛就砸了出来,“咣啷——”一声便落在地上开了花,随即秦霩的咆哮道:“滚!谁都不许进来!”
他话音一落,又是一个酒坛砸出,力道比第一个更甚,竟砸到距离佳容不到半丈的地方,把佳容吓得花容失色,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阿媚不敢大喇喇站出去,只好隔着门板道:“是我。”
里头传来一阵喘气声,少顷,秦霩淡漠的声音才传出来,“你是谁?”
“阿媚。”
“阿媚?”秦霩喃喃道,“你不是走了么?”
阿媚连忙道:“我没走。我来就是告诉你我不走。”
“你说什么?”秦霩一声惊呼,随即“啪啦——”一声似是他将凳子带翻了。
“我进来跟你说。”阿媚趁机道,随即步入房中,并下意识关紧门不叫人瞧见他的狼狈。
一进门她就被里边的景象吓到了:桌翻凳倒、酒壶满地……而始作俑者秦霩却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盯着她,手上还拎着一个酒坛。他头上的玉冠已经倾斜,垂落的黑发被酒水打湿丑陋地覆在脸上,脸色苍白得如同雨水浸泡过的花,双目却赤红如血,衣襟处更是泡了水般湿漉,浑身上下无一处舒爽,都是斑斑酒渍。
阿媚看见他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颤神之际他忽然便扔掉手中的酒坛踉踉跄跄扑到了她面前。他扣住她的双肩,游移不定地问:“你……是阿媚?”
她突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于是垂眸应道:“是。”
闻着他喷洒出的浓郁酒气,她可以肯定他醉了,也不知还能不能记事,心中犹豫要不要现在开口求他,她的右耳忽然被他咬住,当下疼得眼泪汪汪,却听他低低咆哮道:“可恶的女人,为何总作楚楚可怜之态?可恶……”一面叫,一面咬得更起劲。
她死死揣着他的衣袖动也不敢动,生怕他会将自己的耳朵扯下来。好不容他解恨了,她虚脱地靠着他堪堪抽了两口冷气,脖颈处又被他狠狠咬了一口。她再也抑制不住痛呼出声:“啊……”
“不许叫!”秦霩低喝一声,并抬手捂住她的嘴,双目赤红地瞪着她,直到她安分下来才威胁道:“不许叫,再叫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
阿媚闻声打了个寒颤,又惊又怕地盯着他,随即被他轻轻一推就撞到了门框上,待她意识过来时人已被他圈定。她不知他会做什么,只好警惕地盯着他。
秦霩也在盯着她,目光专注而执拗,忽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才迷惘地问:“你是阿媚?”
“是。”阿媚柔顺地应了声。
他却不相信,抬起她的下巴再问:“你真是阿媚?”
阿媚垂下眼帘又应了声,“是。”
“阿媚……”秦霩的眼神忽地柔软起来,并迅速染上氤氲雾气。他将头埋入她颈窝,喃喃道:“别走,阿媚……让我守着你……”
阿媚闻声瞬时一震,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却感觉他浑身发颤地搂着自己,用卑微的语气恳求道:“别走,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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