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媳》第59章


明萱咬了咬嘴唇,她心里虽然想到这定然是韩修在诱她出门,可母亲的牌位却是不得不要亲自安上去的,她想要将自己的推测说与祖母听,可思来想去,便是祖母知晓了,也不能阻止些什么,不过是白替她操心一回罢了。
她万般无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严嬷嬷取了金漆和笔墨,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些样范来。
明萱便照着在紫檀木的牌位上写道“先母顾门陆氏之灵位”等字样,等金漆干了,重又拿红包裹住系好,这便捧在怀中带着严嬷嬷和丹红两个上了马车,径直往清凉寺奔去。
山道崎岖,马车一路颠簸,她的心情便也如此起伏不定,犹如坐着过山车一般,紧张忐忑得不行。
韩修就像是团粘手的面粉,怎么也洗不掉,甩不脱,如同噩梦一般紧紧地萦绕在她身边,可当年是他决绝撕毁婚书的啊!端看他那种不死不休的纠缠劲,想必他与这身体的原主是曾有过深情的吧?若他当初换一种选择,原来的明萱又怎么会死?兴许……兴许他真的能够得偿所愿,成就一段锦绣良缘的。
可她不是从前的明萱,她神迹一般得到明萱的身体,却不曾怀有她的记忆。韩修于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他的所作所为令她厌恶的陌生人,她甚至都无法对他产生好感,更别提会有什么感情,因此他的每一次紧逼,对她而言都是一种恐惧的折磨。
她抗拒,所以退得更远。
马蹄的节奏变得缓慢,明萱微微掀开车帘,看见清凉寺后院的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她眉头一紧,低声问道“除了我母亲,还有旁的人家受害吗?”
严嬷嬷点了点头说道“净莲堂里供的皆是几家公侯伯府中夫人小姐的长生牌位,听说除了咱们家三夫人,还有忠顺侯府的老夫人和安显侯家的三小姐,寺院门前停着的马车,想来便是这两家的。”
她敛眉说道“马车俱堵在门口,看来今日七小姐也需下车走进去了,好在净莲堂便在入门处不远,那两家府里虽不是平素常来常往的,也算不得生人。”
明萱点了点头“嗯。”
媛姐儿也是六月出阁,嫁的便是忠顺侯府的二公子孟光庭。至于安显侯……安显侯世子夫人是裴相的幺女,那回镇国公世子夫人来相看她时,也曾经见过一回的。真论起来,的确算不上是生人。
明萱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牌位下了车,严嬷嬷和丹红一左一右地伺候在她身侧,后头还跟着几个婆子丫头,就这样一路目不斜视地往净莲堂里头行去,偶尔碰见个认出她来的,也俱都在严嬷嬷提点下行了礼问了安。
等到她将长生位重新在净莲堂安置好,又燃香祭祀过后,她心里不愿意在清凉寺里久留,便对着严嬷嬷说“礼既已成,咱们便就回府让祖母安心。”
严嬷嬷点了点头“老夫人也是吩咐要早去早回的。”
一行人刚移步至后院中,忽然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唤道“是永宁侯府上的七小姐吗?”
明萱转身,见是位眼生的嬷嬷,心下便警惕起来,一双眼有些恳求似地投向严嬷嬷身上。
严嬷嬷不明就里,但她素来在老夫人身边服侍日久,多少有些揣摩人心意的本事,她觉察到明萱对眼前这位嬷嬷的抗拒,语气便略有些硬地回答“不知这位嬷嬷又是哪家府上的?”
那嬷嬷笑了起来“奴婢姓刘,是安显侯世子夫人身边伺候的,世子夫人听说七小姐也来清凉寺了,便想请七小姐过去叙话呢。”
她语气微顿,脸上露出兴味笑容“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世子夫人有话要对七小姐说,她就在前头凉亭处等着,还望七小姐赏光。”
明萱一时有些为难,她不大清楚眼前这位笑得颇有深意的嬷嬷是否真是安显侯世子夫人的近身嬷嬷,若是,她是万不能就这样贸然推拒的。
不论裴家是个怎样的狼群虎窝,也不论裴静宸是怎样一个心机深沉的男人,与韩修一比,便都不值当什么了。她这会下定决心不肯再错失了这回的亲事,自然不能在未过门之前,就得罪了裴家的姑太太。
她想了想,便轻轻颔首,嘴角露出浅浅笑意来“那就烦请刘嬷嬷带路了。”
明萱和严嬷嬷还有丹红一道,跟在刘嬷嬷的身后朝方才她手指的凉亭走去,可越走却越觉得有些不大对劲,那座凉亭看着离得极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走了许久都不曾到。
她四下张望,忽然望见前面不远处便是头一回遇见裴静宸的那座药庐,不由心下大骇,她立时便将脚步停下,满面怒容地厉声喝道“刘嬷嬷,这里分明是清凉寺的后山,你说安显侯世子夫人有话要对我说,请问她在哪里?你这是要带我们梅什么地方?”
那刘嬷嬷见被明萱说破,回头冲她诡异一笑,她也不说话,只是忽然间将脚下步伐加紧,快速地往旁边山林子里一闪,顿时消失无踪。
严嬷嬷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到,急忙问道“七小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是故意要引我们来此的吗?”
丹红却似乎明白了什么,上一回她和雪素被缚住手脚绑了丢在厢房那件事,还令她心有余悸,这会突然遭遇这样变故,她心里便隐隐觉得恐怕又要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她还未来得及对严嬷嬷解释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细碎脚步,不过一个转瞬,她身子绵软地应声落地,便没有了知觉。
明萱看着丹红和严嬷嬷被身穿青衣的人扛走,脸色骤然发青,因为愤怒,也因为对未知命运的害怕,她身子剧烈地摇晃,连嘴唇都在颤抖“韩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57章 生死抉择 
陡峭山石间传来一声低沉的轻叹,山道上的阴影微动,穿着深蓝色锦袍的男人徐徐亮出身姿,他顿步向前,眼中蓄着凌厉锋芒“想要做什么?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他欺身上前,不过转瞬,那具巍峨魁梧的身躯便已紧紧贴近明萱,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封寒意,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有遭受背叛的委屈,又有强忍住愤怒的无奈,他沉沉开口问道“阿萱,你果真要背负你我誓约,嫁给裴家那位大公子吗?”
时至五月,后山的风虽然很大却带着暖意,可不知道为什么,明萱却觉得浑身冷意,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直视那双霸道的眼眸,嘴角忍不住扬起讥诮冷笑“誓约?韩修,你有资格对我提起这个两个字吗?”
她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迎着风将额发撩开,露出斑驳的疤痕,她清亮眼眸露出嘲讽目光,冷冷地说遗“看到这处伤痕了吗?因为太深,用再好的药膏都恢复不了原状,可我并不介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修脸色微动,抬起手来,想要触碰那些已经变成白色的伤口,却被明萱躲开,他只好尴尬地将手臂垂下,苦笑着问道“为什么?”
明萱望着他,脸上忽然绽放起一抹奇异微笑“因为我不记得了。”
她语气微顿,望着韩修的目光里带着冷漠与疏离“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这不是托辞,也不是借口,你那样神通广大,一定能打听出来我说的话都是真的。祖母说过,当日我其实已经断气,后来承蒙太医妙-手挽救,才又活过来的,我恰又因此失去了从前记忆。可见这是老天都要我忘记从前,重新开始呢。
所以,我不记得从前与你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也不记得你我曾有过什么誓约,假若真有。。。。。。你便都忘掉吧。从前的顾明萱已经死了,不论你逼迫威胁,都不可能回来,你如今有家有室,身旁已经伴着如huā美眷,便该好好过日子。珍惜眼前人。”
韩修一时沉默,过了许久才抬头“你说…。。。让我忘掉?”
明萱嘴角微微扯动,她淡淡地说道“你我曾有过婚誓盟约,可当日是你亲手将婚书撕毁的,亦便是你亲自将誓约葬送,盟誓早毁,谈何背弃?若真要计较起来,韩修,你扪心自问。到底是谁背弃了谁?
你欺我不懂朝政,但其实我心里很明白当日你原不必做得那样决绝的。你押走我父亲是因为皇命不可违,可你当众悔婚又是为的什么?”
她眼眸微垂。幽幽叹道“韩修,做人不能太贪心的。”
悔婚之后不过短短数月,韩修便另娶了承恩侯的女儿惠安郡主,因着这层皇亲国旗的关系,新帝登基之后,他不仅没有被削弱手中实力,还在短短两年之内升至平章政事。如此年轻。便已登上了权力顶峰,成为裴相之下最权柄赫赫的少年权臣。
彼时为了权势。可以轻易放弃的婚约,如今权势在手。却又要拣起,岂不是如同个笑话?莫说他妻子尚在,他不只给不了她元配嫡妻的位置,甚至连尊重都不肯给予,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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