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共赴此生》第3章


也许因为他不是教官,本身就没有那么大压威;也许因为他的声音很轻柔,就像解析过的慢动作;也许因为他说很轻松的时候真的能够蛊惑;也许他说跳出个样子就是了让我没来由的安心;我照着他说的感觉,按照自己的理解跳了出去。还好,没那么僵硬了。
他点点头:“对,放松就好。我在前面带着,你跟着我跳,三十个,很快。”
听懂他的意思,我有些怔愣,但一瞬间如泉涌的感激温暖四肢百骸。如果不是安慰明显想哭的我,他的声音或许不会这么轻柔,但是我想那也应该是清风翠竹山溪流泉一样明朗的音色,还有一种淡淡的气度。
他在前面跳,我在后面跟着,来回三十个,不到十分钟。
然后带着我归队,教官点点头,我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他再次向我走来,拿着我的帽子带在我头上,后面的扣子已经扣好了,还有我崩落的头绳。
我小声的说了句谢谢。那个下午我对他的感激久久没有散去。
再然后那天集体又被罚了,因为同伴被罚的时候反而哄笑,完全没有集体荣誉以及团结互助的意识。男生全部三十个俯卧撑,女生全部三十个蛙跳。从此以后,只要犯纪律,男生统统俯卧撑,女生统统蛙跳。
我突然觉得玩军事的真是太阴险了,这一场事情里,先是欲擒故纵的抓典型,然后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光是三十六计就用了好几计且兼玩心里战术,最后一视同仁,将那些抓住的没抓住的,全部找个由头罚了。
、part3
那天过后我对他的感激渐渐变了味道。他在前面领跑,我的视线默默追随,每天五千米都不觉得那样难熬了;他在旁边喊口号,我的眼光会不自觉的瞄过去,觉得他的样子真是好看,忍不住脸红心跳;他时不时的也会在后面监督一切,那个时候我总是想要回头找他的身影,看一眼就心口发热。
可是他总是按时来,按时走,偶尔休息的时候又总找不到他的影子,以至于一直想找机会接近都难。
当然,想接近他的不止我一个,想打听消息的也不止我一个,还有那些被他出色的外表倾倒的女生们。休息闲聊时,总能听女生们说探听来的八卦。
一个说:“宋班长的全名超好听哦。”
然后一个接:“叫什么,叫什么?”
一个答:“宋明轩。日月明,轩辕的轩。”
一个赞叹:“哇,好古典,好文艺哎。不过跟他人很称啦。”
一个又说:“听说是经济系大四的学生哦,而且成绩非常好,很牛的。”
一个感叹:“这么厉害……你怎么知道啊?”
一个答:“我有个老乡,是经济系大三的,休息那天吃饭刚巧看见了。”
又一个立马兴致勃勃:“那有没有女朋友啊啊??”
一个嘿嘿一笑:“不清楚,不过听说跟他们系的系花走的很近。”
再:“系花,系花是谁啊?”
又:“好像听说是他同班同学,叫什么蒋馨……”
“……”
“……”
我一直默默的听着。因为她们谈论的这个人,我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羞涩于去谈论。当然还有她们说的那个系花让我心口发闷,但却难以阻止年少的热情。
那些年少的热情啊,那么多那么执着。可是即便这个人站在我面前,那种感觉依然这么近,那么远。
于他的记忆最多的截止到军训的那个月末,以后的日子里即使我有心寻觅,也不过几次匆匆的擦肩而过,我装作不经意的走过没有停留,而他则是平平常常的走过,不会停留。那些掩在稀疏寻常里暗涌的情怀始终只有我一个人。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他走,听说去了美国,大概要好几年吧。我掰着指头算我只能等三年半,可是他的这个好几年是多长呢?我没来由的觉得一定很长很长……后来我明白那种没来由或许就是绝望。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无限绝望。
果然几年过去,再也没有消息,我也渐渐的由绝望,思念,到慢慢平静。将这份倾慕当做青春年华里都必然会经历的一次磨练尘封在记忆里。
可是现在他站在那里,站在讲台上,合体的衬衫加西裤,眉目依然俊朗,身形依然挺拔,只是看上去更加沉稳。不过两年半而已,那个时候带着我做蛙跳的白面小生尽然褪去了所有的青涩,成了看上去很有担当的青年。只不过不变的是那种从容不迫的带着点气度的嗓音,此时正朗朗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原本安排给你们代课的应老师有课题外出了,临时决定由我跟大家共同学习这门课。现在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
然后转过身去,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出极好看的三个楷体字:宋明轩。
底下的学生们一个字一个字的跟着读出来,在他停笔转身的时候,集体哇的一声惊叹:真好听啊……
他嘴边漾起一抹浅笑,不疾不徐沉稳道:“你们可以喊我宋老师,虽然说,三岁一代沟,十岁一辈分。但我应该没有比你们大十岁,也可以私下叫我明轩。或者叫我的英文名字Stephen。”
顿了一下又道:“当然我更喜欢中文称呼。”
但他的后一句即时被一些女生的尖叫压了下去:“Stefan?跟吸血鬼王子一个名字吗?好帅哦!”
他无奈的沉吟下,道:“不是,我的名字是stephen,' "sti:vn '。不是stefan,'stevn'。”标准的美式发音,比我们外院的很多老师发音都标准。
但是下面的学生基本都不是外院的人,所以没几个听的出来,而且有时候这两个名字发音也是可以共通的。
大家起哄道:“都一样啦!而且重点是老师和吸血鬼王子同样帅啊!”
他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的笑笑,大概对别人夸他帅已经没什么可回应的,淡淡的一笑而过。
我突然发现他比以前爱笑,但也许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他带的不再是简单的军训生,而是一个注重课堂气氛的班级。他的声音也是有变的,多了更多能够让人如沐春风的东西。大家在他如沐春风的声音里,如沐春风的表情里尽情表达着对他的好奇。而我却在这种如沐春风里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冰水透心的凉。
他走的时候是我的班长,学长,回来的时候却站在三尺讲台上成了我的老师。他从遥远的后会无期里蓦然站在我的灯火阑珊处,我却没有欣喜,反而觉得有什么把距离拉的更长了,彼此已不能站在同一个高度。
那句歌词怎么唱的?
把昨天都作废,现在你在我眼前,我想爱,请给我机会。
可是这机会是叫我厚着脸皮去跟自己的老师表白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就自然而然会上升到一个让你仰望的高度。他像天上的星星,朦胧美好,若即若离的散着幽光,让你觉得既无法企及,又渴望摘下来好好收藏。那些莫名的思慕让他在你面前完美到无懈可击。你明知道那些都是来自自己一个人的想象,却没办法堪破自己给自己摆下的这个迷魂阵,好叫你看透他的弱点,能够将他手到擒来。
如今他在我面前更加的像镜中花水中月,我怕我要像那捞月的猴子一样空悲切了。这该死的顽固的直觉,怎么能直接跨越两年半的距离如此清晰的回应到我心上。难道不知道暗恋一个人是多么的艰难吗?
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着他熟练的打开多媒体,放好投影仪,白色的幕布上显出课件,然后背过身去边写边说:“介绍完毕,我们现在开始上课。这节课我们要讲的是……”
我一点也听不进去,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背影,手指,还有眉眼,以及说话时开合的唇。但即使这样专注的眼光也没能引起他丝毫注意。对他来说,这眼光里纵然有再多的含义也不过是很多目光中的一束,不值得探究。不管是那个有些冷漠的班长,还是经济系很优秀的学长,抑或现在这个一派温和的师长。他都是站在人群的前方,而我淹没在人群里。两年半过去了,情况没有一点改变。
我难过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这样现实的境遇有这样浓烈的情绪真是可悲。
他上课没什么特别,没有让大家三分钟一笑但是也不算枯燥。或许是因为经济类的东西大概跟数学物理一个样,没有语言课上一段赏析来的生动活泼。我一直处在一个恍惚的状态,看见小课间的时候,一大群人围上去东拉西扯,大都是女生,有的娇羞可爱,有的大胆爽朗,但都没有一个像我这样踌躇不前,她们都比我有勇气。
都是因为心里那些沉淀许久的喜欢,总没办法把接近做的自然而然。
我在心里默默的叹气,不管有多少复杂困难的想法阻碍,但再次见到他实在是令我欢喜的,有种心花怒放的冲动。但我更需要赶快上完课,然后找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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