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鞋天后》第18章


23、楚怜心
六年前的初夏,端木云带着楚怜心站在少管所的门前,目送着押送少年犯的囚车缓缓驶入少管所的大门,当时,他并不知道这辆囚车里恰恰运载着他的另一个女儿。
夏忧僵硬的扒住车子后玻璃窗上的铁栏杆,指节不住的震颤着,她瞪大的眼眸中噙满了痛苦,她强韧泪水,紧紧咬住唇瓣,他难道还怕她临阵脱逃吗,他一定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下到地狱他才放心吗?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楚怜心。
端木云望着渐行渐远的囚车,阴鸷的对身边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子冷道:“记住,下次再惹出这样的事,我不会再帮你。”
“求你,不要告诉妈妈,我不想让她难过。”楚怜心挣扎的咬紧唇瓣。
她原本是恨着端木云的,她恨他为什么一直说着爱妈妈却始终不给妈妈一个名分,所以她拼命的做着让他失望、生气、愤怒,让他没有面子的事,只是这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是被人陷害的,但是她体内药检的结果,她被拍到在宾馆的赤身和男人躺在一起的照片,她身上的属于男人所开出的大额支票,还有那些藏在她枕头下的白粉,都让她百口莫辩,毕竟,她曾经在端木云面前说出过那样的挑衅言辞,‘我就是要去做援 交妹,我就是要丢尽你的脸。’可是,那真是只是她一时冲动的口出狂言。她虽然看上去作风大胆、叛逆、荒唐,其实胆子却根本没有那么大,尤其是当她看到母亲那失望的眼神,她就更加不敢跨越雷池一步。所以,这次,当她曾经在端木云面前夸口的事真的成为现实时,她才真正的觉得怕了,她怕的不得了,却又不敢让母亲知道。当她头脑晕眩全然搞不清状况的被从宾馆的双人床上赤条条的拖出来时,她哆哆嗦嗦的拨通了端木云的电话:“爸,救救我,我不想坐牢,我是被人陷害的,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虽然端木云答应帮她,但在端木云将她保释出警局后,她仍是担心的寝食难安,因为她很清楚,端木云虽然有钱,却并非混迹政界的人,而这次的事,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他要怎么做才能改变法庭的判决?她很清楚,有些事,是光靠钱解决不了的,除非你有能控制判决的政治势力。
她不知道端木云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她甚至于不相信他当面对她说的那句,‘你没事了’。那一刻,她看得很清楚,端木云一向被她认作虚伪的脸上,写满的是疲惫,她觉得,他仿佛在一夜之间便衰老了下去。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也已经是个中年人了。同时,在他脸上显现的,还有那殚精竭虑之后放松下来的柔和安详,在那一刻,她终于认识到,面前这个她一向都觉得看不透、信不过的男人,才是永远不会背叛她的人,她是他唯一的骨肉,他是她的父亲。
她亦终于看清这个心思深沉、状似冷酷无情的男人,其实,只是一个放不下架子的父亲,他被女人宠惯了,根本不知道该要怎样去讨好自己所爱、所在乎的人。
既然这样的话,从今以后,换她主动走近他。
当他带着她站在少管所的门前,她真的腿软的厉害,如果不是他的话,现在坐在那辆冰冷硬实的囚车里的人就是她,她的前途、梦想,都会在那渐行渐远的车轮声中走向终结,是他,将她垂死的未来抢救了回来,她发誓,她一定会痛改前非,再也不做出那些幼稚的报复行为。
她要努力的对他好、孝顺他,做个乖巧懂事、让他引以为傲的女儿。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老天会这样报复她,就在她刚刚下定决心对端木云好之后,端木云却义无反顾的回到了他的原配身边,抛下了她和她可怜的母亲,也许是报应吧,无论是对她还是对端木云,老天既剥夺了她补偿他的机会,也报复了他抛下她们母女的绝情,他离开的第四天,便和那个她从没有见过面的端木云的合法妻子一起葬身于一场车祸中。
她和母亲接到警察的通知,赶去医院辨认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被车祸燃起的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了,但是母亲噙着剧烈的心痛,在他的身体上努力辨认着,直到看到他身上的怀表,那是母亲送给他的定情信物,母亲颤抖着双手轻轻的掰开怀表的盖子,下一瞬,便痛苦的晕厥过去。她赶紧接过母亲手中的怀表,盖子背面放着的是一张端木云和母亲还有她一家三口的合影。
她知道母亲心中的怨恨,她从没有见过她的姐姐,那是端木云死后她才听自己的母亲提起的。她不知道姐姐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却默认了母亲的行为,母亲因为怨恨那个女人带走了她爱的男人,所以她将这种仇恨报复到她的女儿身上,她找来律师,因为端木云并没有立遗嘱,所以她利用种种手段,证明了她是端木云的唯一合法的财产继承人,并伪造了端木云同原配的离婚协议书,剥夺了姐姐的合法继承权,甚至消除了姐姐是端木云亲生女儿的全部证明,彻彻底底的将这个她从未谋面的亲人屏蔽出她们母女俩的人生。
但是,这些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甚至于久了她都已经忘记这个世界上原本还存在着一个同她血脉相连的人。在取得端木云的遗产后不久,母亲便带着她离开去了国外,彻底的远离了这个伤心地。而现实的状况也永远没有机会履行当年端木云对她们母女俩作出的承诺——一旦他娶了母亲,就将她的姓改为端木。所以,她一直叫楚怜心,一直都是楚怜心,就好像她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过一个叫父亲的人参与过一样。
后来,她走进了五光十色的演艺圈,成为了一颗最闪耀的星星,她不恨端木云,因为他该值得恨的事已经由他的死而抵消。但是,她并没有忘记当年在少管所门前留下的承诺,她要做一个好女孩,一个令父亲骄傲的优秀的女儿。她要他即使在天上看着,也会情不自禁的露出会心的微笑。
24、旧疾
夏忧醒来之后,发生自己身处在医院的病床上,询问了值班的护士才知道,她是因为哮喘发作而晕倒在公园的广场上,被早晨出来晨练的老人们发现送到这里来的。
哮喘,又犯了啊!
此刻,医院的苍白令她面露恻然,她的心腾腾的皱缩着,泛出一阵难言的怆然,她情不自禁的忆起了自己第一次的发作。
那是一个冰凉的雨夜,她因为被人状告偷窃,被罚在低矮的囚禁室里反省,其实,是那几个在监狱里常欺负她的犯人将赃物偷偷塞到她的床褥下,可是,她知道说了也没人会信,即使大家心里相信也不敢说信,因为对付她的人个个有来头,不是有黑势力撑腰,就是有钱财支持。
黑压压的囚禁室只能勉强的维持一个人的空间,黑暗的环境下,她看不到脚下的虚实,却明明确确的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老鼠叫声。她心中微觉悚然,却强自压下了,换在以前,她最怕的就是老鼠和昆虫这类的阴暗玩意儿,那样的东西会让她觉得头皮发麻,但现在,在监狱的阴湿环境里生活的久了,老鼠这种生物早已是见怪不怪,她甚至于有时候还会觉得它们看上去有些可爱,至少它们不会打她、骂她、欺负她;至少她如果不主动惊扰它们,它们还会过来温柔的用尖尖的小鼻子触碰她的脚丫;至少,面对它们的时候,她不需要担惊受怕;至少,和它们相比,她是占有绝对优势、可以操纵生杀大权、可以居高临下俯视的一方。
此刻,她的脚上只穿了凉鞋,露出半个脚掌和全部脚趾头,有毛茸茸的活物舔弄她的脚趾,她分明感受的到,却看不清晰,她蹲□,想要接近这些还愿意陪伴她在这个凄冷雨夜里的弱小生灵,却因为这样的动静而惊扰了它们,它们仓皇的绝情的逃离了她的世界。
她微叹,为周围四壁萧然的苍凉。
她借着从头顶上方的狭窄铁窗里透进来的来自监狱广场的微弱灯光,悄悄的拿出藏在怀中的日记本,一点一点的写下一个个往昔的片段,现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是她每天的小小乐趣,每一天,她会努力的在脑海搜寻,却又不敢回忆的太多,她怕自己承受不起那么强烈的幸福反噬。
此刻,她辛苦的趴在墙面,下笔急促。
因为,她怕自己写得慢了,这些幸福的感觉就会从她的笔下流走,蜕变成恐怖的黑暗。
她动笔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字字句句出自她的手,却一点也没有真实感,因为在她的心里,已经不存在自己也曾经幸福过这样的感觉了。她的世界,好像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色调的灰暗。她下笔,从笔下的文字里汲取微小的幸福,却又彻彻底底的置身事外,好像是在感受别人的事、是在写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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