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第30章


大理寺卿邓夏拱了拱手,开口。
“依然不足。”王梓山眼也不抬的吐出四个字,见她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邓夏虽和她不对,此时也不免佩服。能如此袒护手下,倒也算难得了。
不过佩服归佩服,该说的却是要说,这一是她身为旧党,自然要给做新党的添些麻烦,另外则是,将来若出了什么事,她也可以推脱责任。
“那王大人觉得什么时候证据能搜集齐全呢?”
“到需要的时候。”
“可有期限?”
“没有。”
邓夏的表情僵了,她冷然道:“王大人,你这是在徇私,圣上和天下百姓都等着呢。”
“就是为了圣上和天下百姓,我才需要搜集到足够的证据。甘凤若生为大家女子,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不说身边的人,其夫君魏公子的名字邓大人也应该是听过的。她又何必为了一个教头的夫君做这等龌龊之事?”
邓夏气的脸色发青,再也顾不得礼仪的叫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王大人你身为……”
“两位大人!两位大人!”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原本在旁边看笑话的刑部尚书韦易也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冲着两边连连拱手:“两位大人都冷静冷静。邓大人,王大人也是在做分析,邓大人切莫气恼。王大人,此事实不易再拖,这样,最多三天,三天后,无论如何,咱么都要结案。”
没开审就说要做结案,也是这个案子实在没什么好审的,说三天,也就是让各方势力都形成默契,只要没有外部干扰,不用一个时辰,她们就能结案了。
邓夏一甩手:“最多三天,三天后若还未有结果,那我也要学一学朱怀,向圣上弹劾了。”
王梓山没有说什么,显然,也是认同了这个时限。
今天必定又是审不成了,邓夏抱了抱手,说了声告辞,也不等其他两人回答就出去了。
她走后,王梓山和韦易大眼瞪小眼,也没什么趣味,闲谈了两句,王梓山也站了起来:“若无事,王某也告辞了。”
韦易是刑部尚书,在这里,是她的地盘,因此起身相送,走到门口,开口道:“王大人莫忘了三天之期。”
王梓山停了下来,开口道:“王某家中虽寒,但招待韦大人的茶还是端的出来的。”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笑着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抓头,昨天米能更成,因为家中停电到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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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协 (上)
第二十五章 妥协 (上)
一坐上马车,王梓山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她跺了下脚:“去宁王府。”
马车立刻改变了方向。
王梓山是宁王府的常客,更是贵宾,一见她的车,门房一边向里面通报,一边开门迎接。
“宁王在府?”
“在在。”
门房连声应着,宁王的确在。
此时,她正拿着一枝工笔,仔细的在纸上勾勒着对面的少年。
有些残败的荷花,低垂繁盛的柳枝下站着一个素衣少年,白色的衣,黑色的发,红色的唇,□着双脚,戴着两个金环。
知道王梓山来了,她也没有让那少年离开,直到告一段落,这才抬头收笔,见王梓山的脸色不是太好,她微微一愣:“梓山这是……”
“殿下,我再一次问你,那件事,真不是你做的?”
宁王一愣,过了片刻才想到她说的那件事是哪件,立刻摇头:“梓山,我有必要对你说谎吗?我也对你说了,那天实在是巧合。也不是我府里出了什么东西,会走那条路,不过是我一时心血来潮,听说那里也能过,就从那里走了。”
“谁告诉你那里能过?”
宁王愣了愣,然后道:“这个,我想不起来了,可能是在哪个宴会上听人说过,哦,对了,我还听说,那里有户人家的桂花养的好,从墙外看更有味道,我那天路过,就想着进去看看。”
听她这么说,王梓山的脸色更难看了。
“梓山,这事……”
“殿下,我宁肯这事就是你做的!”
宁王笑了:“我虽希望能得到高太尉的支持,但还不稀罕这种支持。我知道梓山想什么,但这种阴谋不过是一时的伎俩,那个位置,只靠阴谋永远也上不去,你我走堂堂正正的阳谋,又俱何来?现在,重要的是让陛下能尽快支持新政。”
王梓山皱着眉:“现在其他人尚且不说,但这次高家的态度……”
宁王一挥手:“无论高家有何态度,只要新政实施,就是大局已定!在这上面,陛下不问,我不好说,就要劳烦梓山多多努力了。”
她说着,拱手行礼,王梓山连忙避让回礼:“殿下这是哪里话,实施新政,正是王某的夙愿。”
是的,这件事,是不是宁王做的不重要。甘印曦此时是不是被牺牲也不重要,只要能实施新政,只要她能大权在握,那么此时所牺牲的一切都能是值得的。
虽然这样想着,她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
她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次的事情倒可以说是一个契机了。”
“哦,梓山已经有办法了?”
“这件事,我看陛下的态度,也还是有些含糊的,甘大人可是陛下一手提拔的,而甘凤若的夫君,和宫中的那位还是本家,此事,若没有叩阍,就算高家闹出来,最后也不过不了了之。”
甘印曦当年不过是一个普通进士,属于那种寒门出身,高高中榜,却被分到了下等县,也是她能干,做出了成绩,机缘巧合之下,竟被刚亲政的安乐帝知道了。
“倒也能干。”
这四个字却比什么考绩评语都有份量,虽然说过后安乐帝自己转身就忘了,却令甘印曦从此一帆风顺,不到十年,就做到了知州的位置。
再之后,她所在州府也连续三年被评为甲等,这一次才真正的令安乐帝记住,然后再一查过去,竟然是被自己褒奖过的,于是直接从州府调到了户部。
品级虽没升,却进了京城。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个平调并不是太理想,但对于甘印曦来说,却是打开了一扇门。
自然,无论从自由度还是孝敬上来说,户部员外郎不见得能和知州相比,但既然她入了圣目,以后只要不出大错,小心经营,自然能步步高升。
她不过四十岁,在大雁,四十岁的五品官,也可以说是年轻有为了,日后从员外郎到尚书,就可以进中书省了。
那时候就是封阁拜相,执掌天下,就算不是一代权相,也是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果然,不出两年,她就从侍郎转为了京兆伊。
这个职位如坐火山,但若是坐好了,以后自然有莫大好处。
甘印曦是从寒门杀上来的,虽说也是运气使然,但本身也是深谙官场之道,这两年的京兆伊,做的虽无大功,但也绝无大过,再过一年,她的任期就满了,若无意外,绝对是要高升的。
若不出叩阍这么一回事,就算御史弹劾,恐怕最后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现在会闹的这么大,恐怕原本布局的人都没有想到吧。
想到这里,王梓山笑了笑:“甘凤若流放三千里,甘印曦贬为七星关知县。”
宁王拍手笑道:“甘印曦教女无方,贬为知县正好。至于那周关呢?”
“那周关虽犯了法,却也是义愤之下,她原本是教头,就还让她做教头吧,代州教头,殿下觉得如何?”
“果然是好,梓山这一手,实为大妙。那甘印曦虽是聪明人,但还是要对她交代一番,免得她心声怨怒,你对她说,好好做,一切大有可为。”
王梓山与宁王两人相对而笑。
三天后,安乐朝第一次叩阍案的结果出来了。贪官连降三级,恶霸被流放,这个结果虽说不上大快人心,但勉强的,也能令人满意了。人们最关心的两个人物,池诺也被从刑部大牢放了出来,虽说身上再无功名,但却名满天下,据说已经有书院向她发出邀请,邀她去讲学了。
而朱怀则升为了殿中侍御史,从八品升为了从七品,虽然只是由八到七,但在百姓的眼中,这就是升官了,以后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恶人受到惩罚,好人得到福报,皆大欢喜。
至于周撮儿?这个更不用担心了,据说她姐姐已经被放了出来,虽说从京官扁到了外面,但还是官。
有其姐的照顾,那周撮儿想来也不会有问题了。
至于那周夫君,一般人感叹两句红颜薄命,还有的,干脆就说不知道是不是那人招蜂引蝶呢。
不过总算人们对死者抱着一丝尊敬,流言没能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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