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也猖狂》第42章


纹纹点了点头:“你娘挺诗情的嘛… …”
纹纹的膝盖骨长好了,她先开始的时候是拄着拐杖走路。那个时候她似乎对于走路莫名的执着,执着到阿昔有一种只要她一会走路便会离开的错觉。
她看不见,又拄着拐杖,时常走几步就被地上的石子绊着然后摔在地上,满身满脸的灰,阿昔去扶她,道: “总会好的,你要不那么急。”
纹纹睁着一双没有光彩的眼望向他,然后摇头:“怎么能不急。”
阿昔愣了愣。
纹纹说:“我的眼睛真的好不了了么… …”
阿昔沉默,七染说,很玄。如果连七染都这么说的话,真真是很难好了。
纹纹见阿昔沉默,便拄着拐杖挣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她走出几步,听得身后那少年低声道:“能好的。”
能好的。
那时的杀纹纹听了,然后笑了,因为她知道,好不了了。
两个月以后,纹纹已经可以完全脱离拐杖走路了,她常常使唤阿昔带着她在院外走,甚至走得更远,这让阿昔有一种感觉,下一次,她就会直接走出去了。
那天天很早的时候,阿昔躺在床上突然睁开了眼,他侧脸望了望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然后翻身下床,阿昔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鬼使神差地推开房门去了纹纹的房间。
房间里没人。
以往纹纹总是最爱睡懒觉的那一个。
阿昔不知道那个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飞快地冲出了院门,甚至动用了轻功。
昨日里才停的雪,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浅浅的日光从山谷间映照过来将雪面染上了一层晶色。少年想,前几天大雪纷飞的时候,女孩坐在院子里睁着一双空洞的黑眸望着他问:“我总感觉院子里有一股很香的味道,像是酒。”
那时少年愣了愣:“你鼻子真好,我藏得还算有些深的。”
闻言,女孩眯起眼笑了,细细的眼眸弯起,薄薄的唇挑起:“看吧,我就知道你藏了东西,是什么?”
“桃花酿。”
女孩眨了眨眼:“你酿的?”
少年点了点头,又想起女孩看不见,便“恩”了一声。
女孩道:“什么时候能挖出来喝?”
少年想了想,淡淡道:“春天的时候罢,初春的时候就可以喝了。”
女孩笑了笑:“我真想喝。”
少年道:“可以的。”
此时他看见了前方峡谷间女孩单薄瘦弱的身影,她扶着峭壁和树干,步履蹒跚地向前走,阿昔记得,这条路她曾经让他带着她走过,那时,他是牵着她的手的。
少年就站在女孩身后两米的地方看着她,神情淡漠,不发一言。
可能是因为眼睛不能用的缘故,纹纹的听力变得尤其好,她感觉到身后的气息,然后站住了脚,她回过头,虽然看不见,却还是低声唤了一句。
“阿昔。”
少年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淡淡“恩”了一声,然后道:“要走了?”
纹纹默然,就在阿昔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才点了点头,重复道:“要走了。”
阿昔没做声,只是将腰间的钱袋解下来抛给纹纹,他有些啼笑皆非,这钱袋还是他仓皇间跑出来时下意识里去拿着的。
纹纹接过钱袋,她摸了摸手里的东西然后愣了愣,抬着毫无光彩的黑眸看着阿昔。
少年淡淡道:“路我带你走过好几遍了,钱你省着点用,如果你哥哥还在的话,应该可以找到。”
纹纹还是愣着,少年却是不再言语了,她将手中的钱袋反复摩擦着,然后转身扶着壁岩缓缓向前走。
她走的很慢,一直走一直走,厚厚的雪地上有着两个深深的脚印,那少年一直在身后看着她,目光淡然。
纹纹想,就这样罢。
“纹纹,”身后的少年突然叫了一声。
纹纹怔住,停顿□子,这次却没有回头。
“纹纹,你有没有,信过我。”少年一字一句语气淡然道。
他看着女孩的背影,女孩一直一直没有说话,然后在他意料之中的,女孩抬起了脚——继续向前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她走了,阿昔想,这个不属于他的东西,终究还是不在了。

七染死的时候,躺在宁城破旧的木板床上,她抓着阿昔的手,她的声音很微弱,微弱到风一吹就要断掉,她说:“阿昔,不要恨你爹,不要恨武林盟,娘会伤心。”
然后七染放开了他的手,又或者说,是无力再执起。
阿昔刚刚将七染的碑立好的时候,翟连来了,男子一身浅蓝色的衣裳,黑发冠玉而束,薄薄的唇,深黑的眸。
阿昔想起有一种说法,薄唇的人薄情,他想,莫约是这样的,纹纹是的,翟连也是。
他说:“你是我的儿子。”
阿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
翟连说:“你应该知道的,我需要你继承题兰水榭。”
“翟笛微,这便是你今后的名字。”
阿昔一向是一个极懒的人,他不喜欢太过于在乎一个东西,他更不喜欢抓不住的东西,他宁愿早点丢掉,就像当初纹纹的离开。即使七染走之前不与他说这些,他也不会去报仇,他没想过。
什么叫报仇,报仇是一种弥补自己仇恨的行为,可就像这所说,他并不觉得自己恨谁,他甚至不知道事情的发展和经过,他为什么要恨?况且,报仇了又能怎样,并不是安慰的话,事实是,人死不能复生,七染的死,亦是她一厢情愿。
对于翟连,对于武林盟,对于江湖。
不喜欢,仅此而已。
对于那些不相干的人,根本不需要投入太多的情绪。

在他十三岁大的时候,翟连突然问他:“你恨不恨我,恨不恨武林盟?”
阿昔不知道怎样回答才会不让人误解,于是他想了想,抬头道:“没必要。”
翟连沉默,然后道:“你与我年轻是很像,所以,你必须在你娘的墓前发一个誓,当着武林盟所有人的面。”
阿昔想了想,不就发一个誓么,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而多出麻烦,而且他并不觉得自己和翟连很像,一点也不像,他想,不论过了多久,他也不会像翟连这般,活得这么累。
阿昔点点头:“随意。”
那一天,天上刮着很大的风,他跪在七染的坟前,几年没有修剪而使得坟前杂草丛生,只是石碑上的字还是如此清晰。坟前站了一排人,有的他认得,有的他不认得,他想,无所谓了。
翟连说:“笛微,我要你当着武林盟的面在你娘的坟前发誓,有生之余不做与武林盟对立的事。”
阿昔没有犹豫,他发了誓,翟连说代价是七染的骨灰。
一坛子灰而已,对于阿昔来说,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他那时没法放下那一坛子灰,现在也不能。
他想,翟连用他妻子的骨灰来威胁自己的儿子,他想,这就是他的父亲。
他想,就这样罢。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筒子们放心文没完,这篇番外是剧情需要,要交代一些陈年旧事的^_^下一章入正题。
42
42、地牢 。。。 
杀纹纹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四周一片黑暗混沌,连呼吸都显得压抑,她张开嘴深深吸了几口气,唤道:“启玉?”
没有人应她。
杀纹纹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难受,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又连着喊了几声启玉。
“不用喊了,他在路上跑了。”一个声音冷冷道。
她想,祭箫果然就是她的灾星,她只要见他一次,就倒霉一次。第一次,是十年前,那一次她把良心丢了;第二次,是在饭桌上见到的,那个时候她怕得跑出去结果被卖到妓院里去接客;第三次,是在题兰水榭,结果落得个发烧的下场还被濡椛这个天真的小女孩整的半死不活;第四次,是在仓堂主家里,一见面就被关到地牢里去了还被下了毒;第五次,也就是这一次,她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罢。
杀纹纹沉默片刻,低声道:“你是故意的。”
祭萧笑了:“不错,这次不管下挑战书的是不是魔头,只要你在这里,就不怕他不来。”
杀纹纹摇头:“他不会来,启玉什么都不会告诉他,”顿了顿,她抬起头用一双黑的无光的眸子看着祭萧,“况且,你现在找不到杀珫季,唯一的方法就是召告天下你活捉了杀珫季的妹妹然后引他出来,我早就猜到会这样,莲玉我藏起来了,你只要一这样做,就会有人拿着莲玉站出来当着全江湖的人将你当年丑事抖出来,如果他们怀疑的话,只要去查一查,就不难查出你当年去过那个镇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处理尸体的,但是当年镇上的人应该记得是你问了他们宁氏夫妇的住处之后,宁氏夫妇就从此在世界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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