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第28章


业。
综上所述,宵州的客栈不可谓不多。可即使如此,在武林大会即将召开之时,还是出现了房间,甚至是床位紧缺的状况。毕竟是三至五年才举办一次的大会,几乎所有拖家带口的名门正派都会参加,也是那些个刚出师的小家伙闯名声的好机会,自然吸引了来自各地的武林人士,——当然也有些纯粹打酱油看热闹的混混。
总之鱼龙混杂,不少人从得知武林大会的举办地时起就赶来了皋县,就是为了不和其他人合房拼床。当然这种情况在某些大门大派里是不会出现的,他们通常有自己的手段,或者是住进自家开的客栈,又或者是跑到别人家里蹭吃蹭喝,反正不会让自己委屈到就是了。
可怜我们许久没亲自接触中下流社会的容修少爷,他已经完全忘记考虑这些正常人都会在意的事情了。当然这不能全怪他,要谁让容潜这么惯着养上个十几年,估计也会忘记这些正常的人际交往,而这本也就是容潜什么都不教给容修的目的。
幸而容修只不过是忘记了怎么从小事开始思考,而不是全然不会进入那样的思考模式。于是在栖梧询问了第五家客栈的时候,就看到容修正坐在马车车辕上托着下巴发呆。
“少爷,十分抱歉,这家也客满了。”栖梧走过去,说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容修点点脑袋表示知道了,他已经放弃思考通过正常手续入住客栈的可能,却也不想动用金钱或者容修的势利,——要知道江湖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对于某种类似于炫富的行为非常的厌恶,甚至觉得这是一种侮辱,虽然对“炫富者”本身而言,这仅仅是生活行为的一种习惯。
而就在容修少爷打算如以前一样买栋民宅凑合着住下的时候,一个穿着儒装,全然不似江湖中人的中年男子上来搭讪。
“这位少爷,冒昧打扰一下,几位可是在为住房的事情犯愁?”那人没有抱拳,只是腰部稍稍向前弯曲了一个较小的幅度作为礼仪,笑容得体让人如沐春风。
然而早在这个人接近的时候,栖梧的左手就已然搭在腰间。不难想象只要这个人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他的脖子上就会立刻架上一把锋利的武器,在最短的时间内划破他的血管让他成为地上的一具尸体。
容修一笑,跳下马车,这个动作的完成过程中他非常自然地搭了把栖梧的肩膀,带着安抚性的意味看了他一眼。栖梧略略放松,但搭在腰间的手却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离开车辕端端正正踏在地上的容修冲男子抱拳,状似腼腆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正如先生所说,容修一时贪玩,不小心迷了路拖累了师兄的脚程。如今到了这里才发现客栈早已被人订满,现下无处可住,甚是头疼。”
“果然如此。我住在福来客栈,就是你们在这之前询问的那一家。”男子笑笑,指着“喜来客栈”的招牌道:“不过我在这家客栈里也有订房,如果公子需要的话,可以转租给你们。”
容修打量了中年男子一会儿,道:“先生刚才说的是‘转租’,而非普通意义上的‘转让’,是么?”
“是的,公子听得很清楚。”男子大大方方,面对容修的打量没有半分扭捏不自在:“如果公子急得住房,我想以原本房租三倍的价钱转租给公子。”
“见过买卖很多东西的商人,买卖租房位的还真少见。”容修笑着调侃。
“生活所迫而已。”中年男子坦荡地说,看着容修的眼睛飘到了栖梧身上,含笑道:“何况,看公子的样子,不像是会和别人合房的人,更不会在意这点小钱,不是么?”
“呵呵。”容修轻笑,却没有顺着他的眼神看向栖梧,只是悠悠地道:“确实,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本就是生意的基本。容修先谢过先生了,那么现在,先生可否带容修去看房间?”
“当然。”中年男子摆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公子请随我来。”
容修点头,跟着中年男子的身后走。在进客栈之前,他回了回头,往那几个隐在暗处的人看了看,眼神有些冷。
一家客栈到另一家客栈间的距离,被跟了居然都没人通报!?
容修在心里冷笑,还是觉得即使发现了也没有必要说?那些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算了,左右这些人会如何与他无关,他只要护着栖梧和自己就好。
不过看一眼稍作警示还是要的,不然他们真要是哪天死了,也还莫名其妙地不知所谓呢。
回头不过很短的时间,他继续跟着那个没有交换姓名的商人后面走着。而在容修的内心深处,有个囧脸黑犬黑犬地扶额,只希望这不是他爹又闲着蛋疼没事找事的把戏才好!
那个字,就算容潜看不懂意思,也应该会安分一段时间吧。
不。应该,不会是他。
、第 37 章
容修待在房间里,看着窗户发呆。
早在知道自己这个爹身份不一般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一系列的心理准备。尽管这几年都相安无事,但容修相信,这绝对不会是自己的被迫害妄想症。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容修身处这个身份,即使这和他原本的期望有很大的区别,但是并不能否认这同样让他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保留了一份超脱的自我。且不论这份自我的保留是好事还是坏事,好歹容修这些年除了空虚寂寞冷以外过得挺舒坦的,因此为了这个身份付出一些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早有这个觉悟,没日没夜的练功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存在。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靠容潜的庇护,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何其不可预知性,没有什么防备是无懈可击的,就像没有什么攻击是不可防御的。
容修低头看向自己搭在窗台上的手,那双手在清修山庄的时候还能握毛笔,写一手还算过得去的书法。但是现在,却只能像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勉强把字鬼画符一般组合成型。
其实,自己这些年也是有变化的吧,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即使是一只蝴蝶都能够改变整个世界的轨迹,而被整个世界包围的自己又凭什么以为能不被改变?
他的想法、人生观、价值观,早就在这十几年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有他自己还以为仍然保持着最初进入这个时代的姿态。这一点,在树林里压制住自己的力量任由栖梧献身的时候,容修就已经察觉到了,即使他不愿意承认。
他敛眉,抬手将敞开的窗户关上,身后传来栖梧有些担心的声音:“少爷?”
容修回头,脸上已经恢复了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懒懒地抬眼看了栖梧一眼:“怎么了?”
栖梧皱了皱眉,又看了会儿容修,才低头把手上的东西呈上:“少爷,这是任赐奇,也就是之前那个人的资料。”
容修接过却没有打开看,只是淡淡问:“今天跟着我的那些人呢?”
“回去领罚了。”栖梧跪下,额头磕地:“属下……”
“这些废话不用多说。”容修打断栖梧的请责,不耐烦道:“把人都叫回来,谁说他们可以自说自话去领罚的?”
“可是少爷……”
“想让我说第二遍?”
“不,属下这就去传话。”
“嗯。”
宽容么?容修从来都不觉得这是宽容。
这只是一种藏慧的手段,一个放纵手下容易心软的不知事的少年,即使他身怀武功,也比一个手段毒辣、善于施加命令的少主好对付得多。
容修就是要给人一种错觉,他在容潜的保护下生活得太好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仍然不完善。哪怕是在游历的三年里见过了很多东西,但那些东西却未必是真实的,所以他是一张非常容易被染指的白色宣纸,——除非半点都不漏地保护,否则就算只是一滴水都有可能让纸张起毛变色。
哪怕其实他这张纸早已千疮百孔,但如果没有人看出来,他仍旧是白纸一张。有些事情不在乎真相,在乎的重点在于认知,而容修所制造的就是这种认知上的假象。
不得不说,看现在的样子,他制造的假象很成功,至少骗到了这群跟着自己的人。
没有刻意去看下面跪着的六个人,容修放下栖梧沏好的茶,窝在椅子里淡淡地道:“都跪着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还嫌不够松懈么?”
“属下等护主不力,谢少主开恩,请少主责罚。”影卫十七开口,一共三句,第二句话谢免死之恩,第三句话请失责之罪,却没有辩解一个字。
“嗯。”容修淡淡应了一句:“任赐奇没有武功,你们对他放松防备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回去的以后再去刑堂领罚吧,现在先欠着,之后找个机会补过抵消也不是不可以。”
容修挥挥手,挡住他们的再次谢恩,“莫要有下次便是,各回各位吧。”
“是!”几人齐声道,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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