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倾城》第80章


须臾,只听得殿门吱的一声响,所有的光明都一应的掩在了门外。
九如下意识的抬头,便正碰上了贤妃极力隐忍的目光。她慢慢眨了眨眼,传递了一句话,“放心。”
可她怎么能放心呢?这是她嫡亲嫡亲的甥女啊,是与陌家唯一一个有着血脉相连的孩子!贤妃紧紧握住了双手,一双眼,漆黑,看不到底。她深呼吸,声音越加低沉,“陌九如,你可知罪!”
“奴婢不知。”
“不知?!你讳乱宫闱、勾引王爷、违禁出宫,还不知罪?!”容妃步步紧逼,丝毫都不肯放松。
九如清楚的知道,今日,不管贤妃是怎么安排的,她都逃不过一场责难。至少,容妃这一腔怒气是一定要发泄在自己身上的。她视线不动声色的自沐云炀身上扫过,又慢慢垂首,“奴婢并没有讳乱宫闱,更不曾勾引王爷。”
“是么?那么——”容妃笑一笑,侧头看住了贤妃和华妃,“既然她不肯承认,那么便请了嬷嬷验身好了!”
她这一句话说的低矮,虽笑着,却隐约带着冰冷和阴郁,像极了外间晴空下阴寒的冷风,让人无处遁形。
“验身?”九如身子抖了一抖,旋即叩首,“娘娘,您明知道九如本不是完璧之身。”
这一句话,她说的艰难,却也清晰。
“你……”容妃阴冷的声音刚刚响起,便见贤妃一怒摔了手边茶碗,“好你个腌X东西,竟然还有脸面说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你视女子的贞洁为何物!又有何脸面留在静安王的身边!”
九如深深叩首,“娘娘,天祁朝并规定非完璧之身的女子不可入宫为婢啊!更何况,九如并未入宫籍,只是陈夫人的陪嫁丫鬟。现在跟在王爷身边,亦不过是替小姐尽犬马之劳,尽心伺候王爷而已。敢问娘娘,九如何错之有?”话说至此,她慢慢抬起头来,直直对上了贤妃的眸子,“九如失身,并非自己所愿,一生幸福毁于一旦,已是人间大恸,断不愿芶活于人世。可九如幼年遭劫,一家人七零八落,只记得临别老父垂泪恳求,让九如一定好好活着,倘若九如自戮,如何对得起父母养育之恩?此谓不孝!当年危难之中、生死之际,九如得小姐救助,脱离困境,又悉心疼爱,视若姐妹,倘若九如自戮,如何对得起小姐救命之恩?此谓不忠!九如在陈家府中遭遇劫难,事情一旦闹大,陈府颜面何存,知府如何自处?倘若九如自戮,如何对得起陈家收留之恩?此谓不义!娘娘,您说,那一场劫难,已然让九如痛不欲生,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九如又如何能再去做那不孝、不忠、不义之人,让别人因此受伤,同样痛不欲生呢?!”
这样的一席话,字字悲伤,字字铿锵,仿佛一个个语音都化作了方正的字体,掷地有声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
沐云炀一动不动,仍旧事不关己的窝在椅子里慢慢的品茶。他手中茶杯里热气不住氛氲而起,隔着水汽,只看得到似笑非笑的眸子。可没人知道,只要他稍稍再用一点力气,那手中的茶碗便要灰飞烟灭了——这便是你的想法吗?这便是你的心痛吗?即便有一千一万的委屈,仍然会努力的坚持的活下去、撑下去,是吗?便又看见那日阳光底下浅笑的女子,瞪着空茫茫的一双眼,对他说,“可我不会死,不会……”
贤妃亦心痛难当,忍泪忍到脑中酸痛,她紧紧握住手中罗帕,低头掩去了所有汹涌的情绪,一句嗔怒,说得满是怜惜,“好你个伶牙例齿的丫头……”
“空口无凭,本宫又怎么去判断是非对错!你说你没有讳乱宫闱,没有勾引王爷,那你倒是告诉我,那XX私闯宫禁,到底所谓何事!”见九如不答,容妃一步步缓缓踱到了九如身边,“说不出吗?现下,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还是先顾好了自己!倘若你还不不肯老实回答,休怪本宫不客气!”
、第一〇八章 vip (3135字)
这样一句话,无限低沉的在大殿中回荡了三番。清冷冷的目光,终落在九如面上。
九如就笑了,抬头慢慢迎上她的目光,“奴婢不知道娘娘想听什么。”
“不说?”她一双眼慢慢的眯起,“给我拖出去,杖责五十!”
只是一个瞬间,九如束在身后的双手便被两个粗壮的嬷嬷捉住,恶狠狠向后扯去。九如无声笑了笑。还真是好命,只是几天而已,竟三番五次要被“拖出去杖毙”。
便听见沐云炀懒洋洋的声音,“容母妃竟然会滥用私刑呢!我父皇可不喜欢这些!”
容妃冷冰冰瞧了他一眼,唇角一记浅笑,慢慢抬起来了手,“你们只管把吃奶的劲都用上,出了人命,自有本宫担着!”
“哈哈!容母妃担得起吗?”沐云炀大笑,那语气听起来,却满是阴郁。
“担得起、担不起,本宫试试就知道了。”
“原是这样。”沐云炀却仍旧笑,慢慢拍拍手懒散散起了身,“容母妃还是不要试了,父皇真若追究起来,也是不好说。”
“谢炀儿关心。”容妃笑了笑,“本宫助贤妃查找真相,想来君上并不会生气。”
“可是……容妃姐姐,这小丫头也不容易,姐姐又何苦揪着她不放,这问题,不如去问问静安王!想来,王爷是真不愿自己的近身侍女受委屈的。”说话的华妃,声音柔软清丽。
“静母妃说的对,容母妃有什么事,自可以来问本王。”
容妃冷笑,“本宫有什么资格问静安王?还请静安王不要阻止本宫处理后宫之事才好!”
“后宫之事?容母妃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么?”沐云炀便又笑,眉间眼上妖孽横生,“那,不如将我和小九儿一起移交了内务司?咱们索性敞开了,谈上一谈、审上一审,也让本王知道一下,究竟这私闯宫禁是多要命的罪过!”他抬眼,视线慢慢在殿中划了一遍,那神态倒像极了顽劣挑衅的孩子,“诸位母妃,请吧。”
众人面面相觑,却听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响,“微臣陈墨笺,负荆而至,求见静安王和诸位娘娘!”
“给我滚出去!本宫说过没有传召不许入内,难道都是浑说的吗?!”容妃声色俱厉。沐云炀却只是一味嬉笑,抬头,他眉峰动了一动,“请。”
殿门吱呀一声响,那人尚未进门,已然跪在门口。不一时,便膝行而来,跪在了九如身前。
竟是陈墨笺和当朝右相贺宣林。
事态急转。
没想到,陈墨笺竟会负荆请罪。他说“犬子意外坠马,落了个伤残难愈,瘫痪在床,遍寻名医,终得了一张良方,却不料引药需千年之参,举世难寻。为免陈夫人伤心,求药之事便托在了九如身上。她自来聪明机警,又肯知恩图报,定然不会辜负嘱托。可不料,竟闹出这般误会。”
容妃几乎要冷笑出声,“这样的借口,静安王不觉得拙劣了些吗?”
“是借口么?”沐云炀哈哈大笑,眉眼间皆是戏谑,懒洋洋伸一个懒腰,他极慢的道,“违禁出宫,多大的事儿啊!漫说是说谎,本王尚不屑解释!容母妃要听那些闲杂的人搬弄是非,胡乱杜撰,随你便是了!本王倒也想看看,究竟能闹出多大的名堂呢!”
便见那贺宣林躬身行礼,“娘娘,此番王爷出宫,事情原本不大……”
“不大?”容妃怒红了一张脸,只是冷笑。
“大或者不大,好像都不在容母妃的管辖范围不是?”沐云炀冷哼一声,顷刻间变了脸色,“儿臣还有要事在身,母妃若无事,儿臣这就告退了!”
“你!”容妃哽住,竟说不出话。
贤妃便冷冷道,“你可以走,但陌九如违禁出宫……”
“母妃这话不对。违禁出宫的人,是儿臣,不是陌九如。”
“放肆!即便如此,你也休想轻易脱了她的罪责!这女子先留在本宫这里,本宫绝不轻饶!至于你,便给本宫闭门思过!待本宫奏请君上,再做定夺!”
“呵,那儿臣倒要谢谢母妃!”沐云炀一声冷笑,甩袖而去。
只是五天。
所有的一切便都变了。
众人无不唏嘘,叹“祸福难辨”。谁想得到呢?留在贤妃身边等待处罚的陌九如,竟在刀尖之下救下了贤妃娘娘!那行刺的小宫女,眼见失势,自杀身亡,只留下无限怨毒的一眼,骇得贤妃大病一场。圣宗大惊,下令将景宫上上下下彻查一遍,宫女、太监、侍卫,全部换做了知根知底的。而那救主有功的陌九如,更当即赦了所有罪责,荣升正七品女官。
日子过得极快,只有那些波涛,在貌似平静的水面底下激荡。
朝中,淮安王、定安王与朝中诸多老臣联名上书,叩请君上赦免前太子沐云昊,准其回宫养病。圣宗应允,却令其留在景宫后的“秋水居”静养,由贤妃负责照顾,不得随意外出。
后宫,陈若香忽然被全然的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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