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倾城》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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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一愣,转瞬笑出声来,“是捷报,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五弟还真是好手段,不声不响的就能将漠北军收在囊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侍卫,竟也能为你出生入死上了战场!外间传的神乎其神的。听闻,是要回来了?五弟是不是也该摆酒洗尘谢功臣了,可别忘了叫二哥才好。”
“二哥这是哪里的话,都是替父皇分忧而已。”
“呵,是么?还是五弟懂事,懂得替父皇分忧。”
“也没什么,若父皇看得起,炀儿便是鞠躬尽瘁,又何妨呢?”沐云炀一丝躲闪都没有,含笑看上了沐云。是对视,亦是对峙。
明明都是含笑嫣嫣的模样,却是一片风云乍起,暗涛汹涌,几乎下一个瞬间,就可以看到惊涛拍岸、浪卷白雪。那人离开,沐云炀便侍在高台上轻笑。眉端眼上,却分明现了疲惫。那人,在意的不是胜利,而是他沐云炀取得了胜利。这样的结果,让沐云炀开始觉得伤悲。
、第一一三章 vip (3441字)
手边茶转了三四遭,沐云炀只不肯再喝一口,到最后,他双手紧握,几乎要将那皎白的瓷器握一个粉碎。九如远远看他;上前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别;别这样。”
沐云炀转头看了她一眼,终轻轻松手,将茶盏放在九如手中,慢慢将她抱了个满怀。
她不说话,忽然就开始庆幸,庆幸自己还没有绝望,还能留在他身边,陪伴他走过所以冰冷,也走过所以纠结。
一月,漠北战争已然走近了尾声。胜利成了毋庸置疑的结局。朝中上下,与沐云炀一片大好。
左右二相先后上书请旨,要求立静安王为储君,君上点头不语,虽不曾下诏,却已然视同认可。于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越是形势大好,那边越是水深火热。
朝臣们奏请立储的奏折刚刚递上去,宫中便又掀起一轮传言——说,沐云炀并非贤妃所生,那两人,串通一气,欺君罔上。
闻言,沐云炀笑得一塌糊涂,径自带来九如一路步行去贤妃的景宫。那一路,他走得极慢,却异常的坚定。
他们到达的时候,贤妃正独自坐在殿中发呆。
暮色沉沉,乌漆漆压在了空旷的大殿。室内没有点灯,而风拂起帘幕,飘摇招展,更分外添了寂寥。
沐云炀一言不发,只慢慢跪在了大殿之中。
贤妃抬头,视线空落落在沐云炀身上,只一丝表情都没有。许久,她起身缓缓走到了沐云炀的身畔,“你……,你欲如何?”她声音很淡,却依旧的不抬头。
“秘而处之。”沐云炀齿起,一字一句,却仍旧的不抬头。
贤妃身子猛地一震,静静看住了沐云炀,又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沐云炀摇头,却是许久不言。
贤妃便撑不住,兀自握了拳颤抖,许久,竟踉跄扑到在沐云炀身前,狠狠捶打他的肩背,她哭出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你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为什么总是不肯听我……”沐云炀仍旧一动不动,任由贤妃打骂。贤妃却再也抬不起手来,只低头垂泪。她倦极,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沐云炀静静跪了很久,终极慢的抬手抱住了贤妃纤瘦的腰肢,他笑一笑,高高扬起手来抹去贤妃面上的泪痕,又缓缓将头埋在她怀里。“母妃,炀儿不是不听,是根本没必要听。”他顿了顿,抬头来看贤妃,“母妃,该来的一切都要来了,请您务必保重自己。您什么都不用管,子要保重自己就好了。”
“你……”贤妃一时愣住。
沐云炀却只是挑眉,神色里看不出丝毫情绪,“保重自己,你要知道,你为我做的已经太多太多了,炀儿承担不起,亦,不能承担,不准备承担!”他看着贤妃,慢慢笑出来,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母妃,您懂吗?”
贤妃愣了一瞬,低头迎上了沐云炀含笑的眸子,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泪水再次崔然而下,由呜咽而成悲泣。
九如便也愣住,久久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长久以来的冷漠甚至叛逆,原来,竟不过是为了保护。
“你可曾恨我?”贤妃哽咽,一字一泪,声不成声。
沐云炀轻笑,固执地离开了贤妃的怀抱,转身慢慢离开,他说,“为什么恨,我为什么要恨您?因为您没有生下我,却养大了我?”
他声音很淡,几乎没任何情绪,可分明,九如就听到一种柔软,带着笑的柔软。
贤妃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立在大殿的中央。含着泪,极轻的笑了,待那人走远,贤妃瘫坐在地上,蒙面落泪,“九如,他不曾恨我,不曾恨过……”
九如看她许久,终慢慢上前,紧紧抱住她,抱住了自己的姨母。
她哭出声,便又想起三年前那一场浩劫。太子谋逆,镇北王无辜被害,沐云炀双重罪名在身,痛不欲声。偏这时,就有人走漏风声,说他本是宫女之子,被贤妃领养在身边,甚至捏造一纸文书,说贤妃逼死宫女,要“一杯毒鸠,密而出之……”
他便来找她,向她逼问,与她反目。
她一度以为,那孩子是恨极了她的。可是他却说,“我为什么要恨你?因为你没有生我却养大了我?”
原来,他不过是在做戏,不过想保她周全。
贤妃抱紧九如,不由得又落下泪来,就想起三年前他来找自己时的决绝。
他喝了很多酒,怒气冲冲便进了景宫,那时候,贤妃正在灯烛下细细地绣一件火红的披风。瞧见他,便轻轻露出了笑容,“儿来了?快来看看,可喜欢这件披风么?”
再抬头的时候,沐云炀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热辣的酒气扑面而来。
“儿喝酒了?”
沐云炀轻笑,“母妃很开心?是么?太子倒台,母妃便离那高高在上的梦想更近了一分,是么?”
“炀儿!”贤妃大惊,“不可妄语!”
“妄语?炀儿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母妃在想什么,难道以为儿不知么?荣华富贵?万事荣宠?呵呵!”他抬头,紧紧盯住了贤妃的眼睛,“不过是这样而已吧!”
“炀儿,你在胡说什么?”
“还要掩藏?还想骗我?”沐云炀大怒,手上沾满酒渍的白绢狠狠丢在了贤妃的脸上,“你自己看!你敢说,这事情与你无关!”
那白绢狠狠抽在贤妃脸上,又无声坠落在火红的披风上。贤妃不可置信的看着沐云炀,“炀儿,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你不敢看吗?您也会怕?”沐云炀单手撑在绣架上,慢慢捡起那白绢再次凑在了贤妃的眼前,“您以为,可以瞒我一辈子——我不是您的亲子,您害死了我的生母——不是吗?”
贤妃低眉,刚好看到那白绢上触目惊心的四个字,“秘而处之”似乎是她的字体,又似乎不是。
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猛然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无比黑暗的夜晚,想起来女子濒死时最后的笑颜,身子抖了一抖,她不由跌坐在椅子上,可那圆凳晃了几晃,竟哐啷一声,歪倒在地,她便也狠狠的摔在地上。
沐云炀低头看着狼狈的贤妃,不由呵呵笑出声来,“怎么,怕了?”
贤妃抬头看了眼沐云炀,苍白的面上竟满是悲痛,“炀儿,我护不住她啊。”
“事到如今,您跟我说这些个,不觉得荒唐么——您觉得,我还有什么理由,要去相信您呢?”沐云炀双目圆瞪,语气却是低矮温柔,透着一股难言的诡异。
室内没有人,只有那母子两狠狠的对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房门被大力的吹开,冷风毫无预警的灌入,四下里灯烛摇晃,帘幔拂动,诡异丛生。
“我……”
“嘘,”沐云炀不等她说话,忽然将手指立在了她的唇边,“母妃,我叫了您十八年的母妃,可是,您却杀死了我的亲娘,您杀死了她!”他眼中戾气暴涨,双目猩红,咬牙切齿,那绝美的一张脸,便扭曲成地狱的幽冥!
“不……”贤妃一个字没有说完,沐云炀的手便狠狠卡住了她的咽喉,“喊人啊,喊人啊——只要张口,我沐云炀便必死无疑。”
“不,我不……炀儿,你听我说……”她身子半跪整个人被沐云炀狠狠的捏在手心,风来,那漆黑长发和月白宽袖,便舞成一片凌乱。
“不能?是么?不能杀我吧?我是你的荣宠,是么?娘娘,您可真是好计谋!”他手上用力,贤妃一张脸便憋成了通红。
“放手,你放手!”咙间逼出嘶哑的声音,她面上表情都狰狞起来。拼命扼住沐云炀的手,她扬手狠狠打了他一掌,“你到底要做是么?”
沐云炀吃了一惊,酒气散了大半,他猛然松了手,怔怔的退后了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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