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倾城》第89章


的臣民独自面对灾难。”
四月过半,静安王沐云炀还朝。
人还未进京城,便已经有人上书言事,要求圣宗皇帝立储。
圣宗不言。
视同默认。
那时刻,九如清楚的知道,他离他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她笑了,那笑容很美,却也隐隐含着忧伤——眼前现实,让她又一次清楚的看到了他们之间越来越遥远的距离,和,越来越迷蒙的将来。
四月二十六,静安王沐云炀抵京。
整个皇城,一片沸腾。
可足足三天,九如却一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不是不着急的。
他好吗?
可有挂念着她吗?
她独自坐着,任心里这样那样的想法将一颗心搓圆揉扁,只是不能有半分行动。
可那夜,九如睁眼看着外头皓白的月亮,忽然就没了丝毫的睡意。
短短一个半月,谁能知道她平静外表地下入心入骨的思念?
她叹一口气,将长长头发甩在身后,无声推开了房门。
月色如霜。无声拢住了这偌大的宫廷,与繁华之外,添一抹不似人间的虚无。
她走的很慢。从宝华殿走到欣德殿,内心里已然经了几度的春秋。从紧张到激动到迟疑到纠结到义无反顾到心跳如雷——她推开殿门时,那人正伏在桌边小憩。
闻声,竟许久才抬起头来。
烛,随了仲春里暖暖的风起舞,温柔而旖旎。
他们便隔了那暖暖的烛光相对。
不能说话,不能微笑,亦不能流泪,只是相对无言,任微微的风,拂过了她的长发,携了她的心思,慢慢落在了他纤长的睫毛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出声,声音嘶哑,惊喜亦掩不去疲惫,“九儿?”
他瘦了很多。亦黑了很多。长发散乱,下巴微青,竟全然没有往日的绝美,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模样,隐隐泛出了别样的风情。
九儿的心狠狠跳了一下,然后猛烈的疼,她想笑,抬头紧紧盯着他的双眼里却蒙起泪光,“是我,是九儿。”
她笑了一笑,眼光流转在柔软的风里,丝丝缕缕的动人,“是我。”
那人愣了一瞬,忽然哈哈大笑,一步步逼到了她的眼前。停了一刻,他伸手将她狠狠揉在怀里,恨不得将她每一寸骨血都揉进了自己的体内,“陌九如,我想死了你。”
九如在他怀里微笑,“你好吗?”
他极认真的看她,一双眼痴痴灼灼,几乎要将她一颗心燃得只剩下灰烬,“若不是因了应过你,我怕真是回不来。”
那一路颠簌,风餐露宿,他不愿提及,所有的辛苦和劳碌只要收获就是值得。
只是那个中艰难困阻,又如何三眼两语说的清楚?要医治病患,要防控灾疫,要稳定军心,要……可灾疫还是蔓延到了金城,更是将他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然后便也病起来。
那本来就不甚健壮的身子,猝然如大厦将倾。
直将随行的太医骇得跪了满庭。
他却笑出来,“无妨,本王病了,你们便彻底不能偷懒。”
他抱了她,坐在灯光深处。将那些个事情讲笑话一样三眼两语的道尽,将到此,自己都笑出来。
九如埋首在他怀里笑,可笑声未尽,却悉数便成了呜咽,到最后,干跪扯了他的袖子痛哭出声。
那人哈哈大笑,笑了一半,忽然紧紧抱住她,泪湿了衣衫,“真好,真好,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真的,我回来了,回来了……”
九如不答,眼泪尚未拭净,便漾出微微的笑。
甜蜜,却也忧伤。
属于那人冰凉的唇,便毫不犹豫的吻下来。
缠绵。
有多爱,就有多疼。
不管不顾的纠缠,和着笑,和着泪,疯了灵魂。
那是他们不为人知的爱,犹如是播散在内心深处的一棵小小的种子,借着微不可见的一缕阳光和一丝风和雨露,疯一样长出深沉的根茎,长出纠缠的藤蔓,并开出最璀璨的花朵——让你痛,让你悲,让你无可奈何,让你流着泪微笑,让你碎了心仍那么那么的庆幸,有爱,有你,才不算辜负了此生。
、第一一八章 vip (2798字)
新安二十八年四月三十,圣宗皇帝与早朝之上正式册封皇五子沐云炀为天祁朝太子,迁居东宫,执掌朝政,并定于六月十八日,行让位之礼,由太子登基。
宫中四处喜气洋洋,风里都透着暖。
那是一种满怀希望的,热切的暖。
九如看到了,韩语燕看到了,东宫里每个人都看到了。
沐云炀就微微笑了,注视着九如的眼光,越加的温柔。
九如浅笑,将调理药液慢慢放在他的手边,“身子养好,方可撑起这江山。”
那人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她,“九儿,你是愿意陪我的,是吗?陪我站在山巅高出,同爱着江山。”
九如认真看他,“我爱你,故我爱你爱着的一切,包括这江山。”
她终于明白,自己爱上的,是这个皇朝的王者帝尊,便不得不学会与他一起站着,泽被苍生。
贺宣林便又来了,亲自面见了贤妃娘娘,呈请择良辰吉日收九如为义女,接出皇宫,择日婚嫁。
这样的消息传出,九如深深的低了头。
倒是韩语燕亲昵握了她的手,说“我早就说过,有情人终成眷属。”
九如微笑,依稀想起秋水居里那个寂寞的男子。
“你们也会的,是吗?”
韩语燕点头,“炀儿允了我们,待一切都平息了,便寻个因由,放我们走。这经年等候,只求着能一生相守,也算是得偿所愿。”
她们微笑,在春光深处,兀自妖娆。
只是陈若香越加的体弱,镇日不肯出门,只偶尔有个宫女出入她殿中而已。
九如无奈,几次前去均不得见,只清嫣看着她的目光,越加冷寂,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恨意。
索性,便也不再去探视。
春深不知时日,整个王朝都在忙于新帝登基,恨不得将一日分成两日,好求一个事事周全。
只那当事人,将那一场大典看的异常冷淡,日日忙于政务。
然眼见五月过半,沐云炀的身体,却是日渐不如先前,常常香炉里半笼香未尽,人便已经昏沉睡去。
九如无奈,心中的疼惜一点点泛开,如鼻端缠绵的香气,一起缭绕不散。
眼见沐云炀一日倦怠似一日,九如心里便越加的着急,干脆找了李承武和莫名来商量,看能否接鬼医冯驾远进宫诊治。
偏就这时候,淮安王沐云昇来了。
他来的时候,沐云炀正昏昏睡着,脸色苍白如纸,眼下青灰尽显,只一眼,沐云昇便恼了,怒气冲冲唤来东宫所有负责的管事,“你们便是这么伺候主子的?主子体弱成这般模样,竟无人回禀?!太医是做什么吃的?!”
他叫嚣怒喝,责令传请当值太医。
彼时沐云炀便也醒了,只一眼好笑地看着沐云昇,“二哥这是做什么,弟弟身子不计,也不是这一日半日,太医说只要悉心调养便是……”
沐云昇却兀自着急,“炀儿,今时不同往日,你当你还是昔日里顽劣调皮的五皇子?你是当今太子,下月便要登基为帝,你是这皇朝的根本!便是为了江山,也是要保重身体的!”他顿住回头看定九如,“方才你说要请谁来?”
“鬼医冯驾远。”九如愣了许久,放极慢的出口。
沐云昇却只是笑,“那么便去吧,请他住在东宫,好好为殿下调理身子才是。”
沐云炀浅笑,笑容里却隐隐含着未知。
他身体本无大碍,不过是积劳成疾,时下春日,又多用了沉香,故而多易沉睡。调养了几日,身子便也大有起色。
可九如就越觉得不安,“宫中并不多见沉香。”
沐云炀眉峰微微蹙了一蹙,却并不多言。
圣宗体弱,这些时日,沐云炀常常带着冯驾远前去请脉文案,倒也略有起色。
时至六月十五,太子登基大典已然准备就绪,只待吉时。
就在那日,巳时沐云炀方去给圣宗请过安,申时刚过,便见圣宗身边的高公公到东宫传旨,说圣宗宣见太子沐云炀。
彼时九如正在廊下与莫名闲话,听旨意忙引了那高公公向前,“巳时末殿下方回来,怎么这会子又急着召见?可是圣上龙体欠安?”
那高公公笑了一笑,“圣上今儿身子不错,竟破例的多添了半碗清粥。精神也不错,方才在榻上瞧见了一个浣洗司的宫女,竟还宣了来见见……”
“浣洗司的宫女?”
“恩。那女子,我倒是没见过,腿脚似乎并不是很灵便……”
九如笑出来,“想是您看错了,这宫中规矩众多,又怎会有腿脚……”
这一句话没说完,她一脸微笑便顿住了,满脑子竟只有那句“腿脚不灵便。”
她抬眼,定定看住了莫名,莫名不言,只微微点头离开。
一路跟随沐云炀面圣,九如一颗心七上八下,竟没丝毫轻松。
可圣宗面上却只一派和善,“今儿精神好些,索性再与你说说话。”
沐云炀不言,只笑得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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