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君三流妻》第86章


师父将她唤过去,指着那两个人说:“小梅儿,快来拜见恩公,林施主父子。”
可是她又不认识他们,为何一见面就要拜?
青年见她不情不愿的别扭模样,不由莞尔:“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小梅儿,梅林的梅,对不对?”充沛的内息让声音越发清朗,很好听。
她正想冲着他笑,那男孩却斜睨过来:“义父,这就是我们那年捡到的弃婴?怎么越长越不可爱了。”
青年薄叱:“朗儿,注意你的言辞!”
师父则慈眉善目的笑着摆手:“小孩子不用太拘束,无妨无妨。”
她不解,便问师父:“什么叫弃婴?”
那名叫朗儿的男孩于是越加不屑,抢着答道:“就是被爹娘丢掉不要的孩子!”
青年闻言,剑眉微微蹙起似要发作,从来就不知亲生父母为何物的她却撇撇嘴浑不在意:“爹娘不要有什么关系,师父和师兄们要就好了啊!爹娘只有两个人,师父和师兄加在一起有一百多个,你有爹娘疼又怎么样,比得过我有一百多个人一起疼吗?”
她伶牙俐齿语速极快,男孩试了好几次都插不上话,又急又气涨红了脸。
眼见两个小家伙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师父连忙将她拉过去搂在怀里:“小梅儿啊,可不能对恩公这么无礼。再说,你的名字还是这位小哥哥给取的呢!”
男孩听到这话,立马恨恨的说了句:“早知道,当初就该叫她梅不挂的!”
她纳闷,虚心求教:“为什么?”
“因为当时在梅林捡到你的时候,你一丝不挂!”
青年和师父俱是到此刻才恍然了这名中的含义,一时相顾无言。
她则愣了一会儿,虽不甚明了那四个字所组成的确切意思,却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词,想想自己居然顶着个不好的名字过了这么些年,顿觉郁闷无比,气恼纠结之下终于忍不住嚎啕起来,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泪。
男孩见了忍不住鄙夷:“连装哭都不会,光打雷不下雨!”
师父照旧乐呵呵的像尊弥勒佛,解释道:“小施主有所不知,我们小梅儿从来就是哭不出眼泪的,打从上山的第一天起便是如此。”
“居然还有这种事?”男孩好奇之下本欲继续问,却被青年用责备的眼神扫了一扫,终是不敢再作声。
青年见师父怎么哄她也没有用,便探手将她抱过来放在自己的膝头,摊开她的小手,用指尖轻轻在掌心写了两个字,柔声道:“乖,别哭了。咱们以后用这个做名字,可好?”
她抽抽噎噎一边跟着念,一边反过来抓着青年的手,用短短的小指头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临摹——‘旖思’。
想了想,止了嚎啕,点了一下头说:“好。”
其实她并知道这两个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跟之前的名字有什么不同。只是在她看来,这个青年既温柔又和善,便是随便给她取个阿猫阿狗的名字,她也会说‘好’的。
青年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偎在其中很舒服。歇了会儿缓过来气后,她又看到了在一旁默然不语的男孩,依然觉得有些愤愤。忽地想起前两天听做饭的大婶说,山下村里有的孩子被后母欺负得怎样怎样凄惨,孩子一旦有了后母就是怎样怎样可怜。
于是灵机一动,抬起下巴大声道:“将来我一定会做你的后母的,怎么样,怕了吧?”
一语出,满座无声……
青年和男童当日就告辞离开了,那之后,她便正式改名叫梅旖思。
本以为,这个名字会一直伴她终生,没想到,只用了十二年。
因为她十七岁的时候,忽然成了商国皇帝失散多年的女儿。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有些荒唐。
话说在十七年前,商国的皇后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便用民间的一个男婴换下了自己产下的女婴。本来是命人将女婴带出宫外给弄死的,结果那人不知是心善还是心虚,竟将气息未绝的孩子扔在荒山野岭就跑了。
后来,男婴成了太子,女婴就成了梅旖思。
再后来,东窗事发,皇后和太子都被秘密处死,梅旖思则被接回了宫,很快,便与北齐三皇子定下了婚约。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商国和北齐实在不是什么友好领邦。
可商皇虽然有很多位公主,但最没感情最没势力牺牲起来也最不心疼的,却只有她这个前皇后所生的女儿。
商国的皇姓为‘劳’,皇帝给了她这个姓,抽了她名中的一个字,赏了她个‘梅思公主’的封号,然后将她塞进了送亲的车队。
从头到尾,她只见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百官分列的大殿,十尺之外的高台,帷幔相隔,冕旒遮面。
所谓的血脉亲情,在这里,不过是笑话一场。
既无力抗拒,便只有接下这皇恩浩荡。
她始终笑着,很开心的模样。
没有泪,便不哭。千般情绪,一笑而已。
于是在十七岁时,她又有了一个新的名字,从‘没意思’,变成了‘老没死’。
而她即将要嫁的那个人,姓林,单名一个筠字。
大婚当晚,红烛喜帐。
盖头被挑起时,她看到的是一张即便大红吉服也难为其增色半分的病容倦倦,但那疏朗的眉眼,温和的气质,却似曾相识。
借着跃动的烛火,她盯着那人细细瞧了半晌,然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认识你!”
那人低下头,偏首,眸色闪亮,笑了笑说:“我也是。”
抓过他的手,她在他掌心写下‘旖思’。
他便也笑着托起她的掌心,用食指指尖写下‘小梅儿’。
她笑得越发欢畅:“没想到,我真的做了那个小哥哥的后娘。”
他亦笑:“一嫁过来便有了这么大的儿子,高不高兴?”
“高兴。从现在起,我有夫有子,终于是个有家的人了。”
他眉心微漾,俯身,吻住她的额头。
后来,她用一把长剑指着他的咽喉,眼中如有烈火熊熊,恨声道:“我宁愿从来都不认识你!”
他则仍是温柔和煦的浅笑轻语,说:“我也是。”
她挥剑,掷剑,决然而去。
他静静地站着,肩背挺直,任由颈上的伤口血染衣襟。
一个年轻而有力的臂膀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他便将全部的重量交付,笑着喃喃:“朗儿,她若能不识得我,也好……”
年轻的声音在静默许久后响起:“那义父你呢?”
“我?”中年人的脸上满是苍凉萧索:“我要生生世世记住对她的亏欠,又怎能不认识她……”
再后来,他病重难治。
弥留之际,目不能视,耳不能听。
她来了,走到他的身边,蹲下。
捧起他的手,摊开,却什么都没有写。
一滴泪坠落,带着如血的殷红渗入他掌心的纹路。
奇迹般的,他慢慢拢起手指,紧握成拳。
失却了神采的眸子像是又能看见,将视线准确锁在了她的脸上。
干涸的唇角挑起微弱的弧度,不再清朗的声音仍旧轻柔温和:“若有来世……”
今生所有的恩怨纠葛,今生所有的爱恨痴缠,到最后,只剩这四个字——
若有来世。
68
第六十六章 终章
事实证明,简单粗暴果然往往是最有效的。
萧疏扬言烧山后,不到一个时辰,便看到了想见的人,思念了整整一百九十四个日日夜夜的人。
这人的周围被六个长身玉立神态各异的男子站满,只能偶尔从缝隙里看到一双亮亮的眼睛,还有弯弯的刘海。
虽然萧疏只认识一个苏子昭,不过不用想也知道,那五个便是自己素未谋面却如雷贯耳的大舅子们。
忍住头皮的一阵阵发麻,之前还意气风发王霸之气十足的萧疏,这会儿敛眉顺目将姿态放到了最低,刚露出自认最人畜无害最男女通杀的笑容,便听其中一人率先开口道了声:“放火?”
萧疏连忙调整了表情,陪着笑:“不敢。”
第二人:“烧山?”
萧疏继续赔笑:“不敢。”
第三人:“绝了我白家的藏身之地?”
萧疏开始干笑:“不敢不敢。”
第四人:“萧侯爷真是好能耐啊!”
萧疏只剩了干笑。
第五人:“好气魄!”
萧疏连干笑也笑不出了。
最后轮到苏子昭,用一声冷哼表达了所有的态度。
萧疏只好叹气。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不许再难为他啦!”
这句脆生生的话在萧疏听来简直就是天籁,到底还是自己的媳妇儿知道心疼人……
白夏拨开堵在前面的两个男子,钻了出来,走到萧疏的一臂距离处停下,歪头一笑:“诤言,听说这次你为了我,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呢!”
萧疏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慢慢抿了唇角弯了眉梢,没有说话,只点了一下头。
几个月的征战,数十天的疾驰,让向来最是注重仪表无论何时都风度翩翩的他,满面风霜满身尘埃,嘴唇周围还有下颌处甚至遍布了硬硬的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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