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婢》第13章


拾翠道:“怎么不准?我听的真真儿的,必是准了的。告诉四小姐,也好教四小姐欢喜欢喜。”
秦暮颜不好说话,便只低头不语。秦中玉便叫拾翠:“你来,我细细问你。”
二人便落后几步,秦中玉便问老爷夫人如何说的,拾翠说了一遍,秦中玉略想了一想,便道:“虽是意思已十分准了,到底没明说,你以后且别再说了才是。”
拾翠道:“这个自然,我不过看见四小姐,又因公子平素和四小姐最好的,所以才说。别的人我自是不说的。”
秦中玉点头道:“这就是了。”说着,沉吟一时,忽又问道:“今儿早上你怎么不理我呢?”
拾翠便把头低了,半日说道:“这话我竟不懂,公子从今也不必问了,说出来也没意思。”
秦中玉听了,瞅着她,半晌笑道:“我竟看不出你是这么干脆利落的人,从前竟是错认了。”
拾翠低了头不言语,秦中玉想了一想,道:“罢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也不是记仇吃醋的人,你既这么着,从此就撂开手。
你的心思我看出来了,索性说明白了罢,你若打定主意要跟四妹妹,这门亲事你就少不得上上心,留神瞧着消息。将来自然不会亏了你。”
拾翠不料自己才动了心思,竟被秦中玉瞧出来,只觉脸上发热,越发低了头,只轻轻点了点。秦中玉见她面上含愧带羞的,也不多说了,赶上两步与秦暮颜说话去了。
一时来至上房,众人都已来了,只有余时尚未到,一问方知是出门与同榜的年兄们互相道贺去了,又等了一时方回来。于是一同至偏厅上,俱各坐下。秦度先说了一番颂圣的话,又勉励秦中玉与余时一回,在席众人便共贺了他二人一杯。
饮罢,余姑妈又举杯笑道:“这一杯贺二哥儿。”
秦中玉忙站起来,笑道:“方才不是喝过了?”
余姑妈笑道:“方才是贺你中举,这一杯是贺你大喜,难道不该贺的?”
众人听了,便都笑说:“正是呢,眼看着没几日就成亲了,可不该贺呢!”说着,又一齐喝了。秦朝颜便笑道:“既这样,也该再贺余大哥哥一杯才是。”
秦度、秦夫人并余姑妈母女会意,秦中玉与暮颜虽会意,只作不知,秦中月瞧席上众人意思,便也明白,独余时不知,只当众人因贺了秦中玉两杯,故也要再贺自己一杯,便也忙应着,又饮了一杯。
秦中月便笑道:“我们都贺了,回头还要送上贺礼,这是不用说的了,倒不知父亲母亲可有什么赏没有?”
秦度微笑道:“倒提醒我了。我竟也不知道赏什么,你们有什么要的,就自己告诉我罢。”
秦中月便笑推余时道:“大哥哥可听见了?有什么想的,快趁着这时候要罢,若拖到明儿,只怕就没这样彩头了。”
众人都笑起来,余姑妈忙道:“哪还有什么要的呢!又是礼又是赏的,还没磕头谢过呢。”
话才说完,只听余时道:“舅舅既说了,外甥就少不得不怕臊说了。”
众人见他果真说了,都诧异——都知道秦度虽说随他二人要赏,但这当众讨赏的礼却是没有的,不过说笑罢了,却不料他竟当真要起来。
便都听他要什么。只见余时忽拉了拾翠,笑道:“我正缺丫头服侍,舅舅就把拾翠赏了我罢。”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禁变了脸色:一则此时讨赏原不该;二则拾翠是秦夫人的丫头,不比哪个
姊妹兄弟的人,要也罢了;三则他虽说是要来服侍,但凡解事的谁不晓得里头的意思?如今他身上正是热孝,却只管要人到屋里,实实是大忌讳。
当下满屋里鸦雀无声,小姐们都低了头,余姑妈连忙起身勉强笑道:“时儿不过玩笑罢了,漫说他不缺丫头,便是果真缺,如何敢要舅母房里的丫头呢!这孩子,想是今儿高兴坏了,又吃了几杯酒,只管混说起来,倒叫哥哥嫂子见笑了。”一面说着,一面使眼色与余时。
余时先见众人忽都没了声,还不知怎么回事,今听见余姑妈一说,方知不好,忙放了拾翠,陪笑说:“原是外甥多吃了两杯,不知轻重,胡说起来了,舅舅、舅母担待外甥年轻不知事罢。”
秦度早已放下脸来,听了这话也未说什么,倒是秦夫人笑道:“这有什么,妹子也忒小心了,果真外甥要她,我还舍不得不成?”
余姑妈忙道:“不是这话。真是他不缺丫头,不过说句笑话儿,嫂子可别认真才好。”说着因瞧秦度脸色不似方才高兴,到底心中惴惴,又忙命余时上前斟酒赔罪。
秦度便说:“罢了,坐下罢。”余时只得坐了,自是规规矩矩,不敢妄动了。余姑妈忙又拿秦中玉亲事说开去,直瞧着秦度面上有些喜色了才罢。一时宴散,众人各自散去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呐。。。今天是某菱的生日。。。。。
13、十三、瞒隐情孤寡诣孤心,过花园双姝遇双秀
且说余姑妈赔着小心直赔到散了席,母子三人回至余姑妈房中,瞧无人了,余姑妈方沉下脸来,怒道:“你个不长进的东西,还不给我跪下。”
余时委委屈屈跪了,只听余姑妈说道:“方才席上,你怎么腆得起脸来开口的?你舅舅说那话,满屋里谁不明白?不过听听罢了,你倒当真要起来!这是一件。再则,你没眼色也罢了,你要什么不好,竟要起你舅母的丫头了!你就不想想热孝在身上,就不想想如今是在人家房檐底下,就不想想你舅舅才因你考中了欢喜着,你在他面前不说作个读书上进的样子,反作这没脸的事!你自己说,你对得起哪一个?啊?”一行说,一行自己早已哭起来。
余时见母亲哭了,越发不敢则声,只低头跪着。余姑妈一面哭着,一面数落:“只从你那死鬼爹没了,我为了你兄妹两个,操了多少心,遭了多少罪,你都不知道!你不想想家败时我带着你两个差不点儿没流落街头,不想想投奔你余家遭了多少白眼,而今好容易有个地方儿安身,你就又当自己是少爷公子了!我告诉你,趁早儿收了这心罢!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是我做娘的苦心筹谋着,你此刻漫说调拨丫头,你连吃饭的地方还不知有没有呢!”说着,早又哭得声噎气堵。
余时只管低头不言语,旁边余霜纨见母亲动了真气,且又伤心,忙也拉着衣襟跪下了,滴泪劝道:“哥哥不过一时糊涂,娘别气坏了身子,若娘有个好歹,叫我们还靠哪一个呢!”
余姑妈听了,抚着余霜纨,边哭边道:“我为你们操碎了心,你们还只管这样,说不得哪一天我闭了眼伸腿去了,再管不了你们,我才净了心,得了好呢!”说着,母女二人不由相抱痛哭起来。
哭了一回,余姑妈拉起余霜纨来,叫余时也起来,叹道:“我知道,先时在家里时,我惯坏了你了,打从来了这里,我只怕你又露出旧日的形景来,幸而你还知些好歹,我原以为你得了教训,知道改过了,今日看来,竟还是未改,可叫我怎么样是好!我如今唯有指望你了,你若再不争气,叫我靠哪一个!”
余霜纨见余时只管闷头听着,忙悄推他,以目示意,余时闷了半晌,方说道:“母亲教训得是,儿子再不敢了。”
余姑妈叫他兄妹两个在自己两旁坐下,一人拉一只手,叹道:“如今咱们娘儿三个在这里,虽说是你亲舅舅,到底也是寄人篱下,咱们相依为命罢了。况且咱们在这里,吃穿用度全是你舅舅、舅母的,终久不是长久之
计,便是你舅舅不说什么,日子久了,你舅母岂没话说的?如今不过暂且安下罢了,难道还想看人家一辈子的脸色不成?”
叹了一阵,又抚余时道:“我知道,你也大了,原先咱们家里的丫头也有和你好的,只是没留得下,现而今你房里又没个丫头,自然你急。只是再急也得等过了孝了再说,况且我已为你说下你舅舅家四姑娘,一应聘礼、嫁娶使费都用不着咱们愁,只劝你安分这两三年,待娶了亲,你要多少要不得的?若只管这时候胡闹,闹黄了(注1)这门亲,还到哪里寻去!”
余时听见说亲的话,忙道:“说下四妹妹了?怎么我竟不知道!”
余姑妈道:“就是今儿一早说的,你出门去了,没赶得及告诉你,谁知你就闹出事来!”
余时跌脚叹道:“娘怎么不早和我说!我若早知道说定了,就不说要丫头的话了,不就没这些事了!”
余姑妈听了这话,又气上来,道:“你还有脸说这话?自己不长进,倒怨起我来!”
余霜纨也忙道:“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
余时见母妹都气了,方知说错了,忙又认错,笑嘻嘻道:“我该死,怎么又乱说起来!好亲娘,我从此一定好好听话,再不猴急了,只求母亲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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