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血莲》第79章

若非凌夜事先有吩咐过，风无忌还真想拔刀把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给砍成一段一段的，然后拎去喂狗。不要怪他风无忌血腥无情，他是四大护法之中最无视礼法规矩的，只要他想做的，除了凌夜之外还没听过谁劝的。
也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藤清宇抬头看向这边。看到玉辰熙的时候，他古井无波的眸底闪过一抹寒光，刺破了他那眸中浮着的薄冰。
“让辰王殿下过来吧，无忌。”开口说话的却不是藤清宇，而是躺在软榻上的凌夜。她慵懒地坐起身，随意地拢了拢披散开的雪发，轻轻地靠在藤清宇的肩膀上，显得悠闲而自然，没有一丝顾忌。
他们两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而她也本就是个无视世俗的人，自然不会顾及别人的眼光了。
藤清宇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听到凌夜那冷冷清清的声音，玉辰熙不自觉地僵硬了。她称呼他为，辰王殿下，那么陌生而疏离。
虽然极欲将玉辰熙剥皮剔骨，但风无忌还是依言退到了一边，放玉辰熙进去。玉辰熙走到近前，忍着心中的疼痛，在凌夜的对面坐下。他看到藤清宇没有半分离去的意思，有些欲言又止。
凌夜看出他的不自在，却视若不见，只是懒懒地斜倚在藤清宇的肩上。玉辰熙不开口，她乐得清闲。
“凌……千雪，我……”
“辰王殿下确是贵人多忘事了，小女子姓凌名夜，莫非殿下给忘了么？”凌夜冷冷地打断了玉辰熙的话，淡然地看着他，“你我二人可没有多深的情谊呢，殿下称呼小女子凌姑娘便好。”
“……”千言万语都哽咽在喉咙之中，让玉辰熙说不出话来。其实他想要告诉她，他已经后悔了；他想要告诉她，他对她的在乎；他想要告诉她，无论她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他依然爱她；想要告诉她……
可如今他看到凌夜这般自然大方地依偎在藤清宇的身侧，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她了。那么他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近在眼前，远在天边，说的，不正是如今的他么。
“对不起。”玉辰熙说得诚恳，脸上亦是真诚的歉意。虽然他得到的消息说凌夜没有事，可他毕竟曾经伸手将她推入崖谷，是凌夜自己的能力才得以幸免于难。
凌夜不言不语，对玉辰熙的道歉不置可否。而坐在一旁的藤清宇，却轻轻地握了握凌夜的手。
玉辰熙的心，又是一痛。
“我知道，要你原谅已是不能……”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清宇根本不可能在玉辰萧手里。”凌夜浅浅地笑着，打断了玉辰熙的言语，“你知道那是一个局，却还是对我说了。你知道我信任你，藤灵儿也知道，况且事关清宇，所以你们设的局，我必会失去理智，也会义无反顾地冲进去。所幸我这人生性多疑，对任何人都有所防备，终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玉辰熙张口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在看到凌夜淡静笃定的神色后选择了沉默。
“其实你也在为自己设一个局，一个赌局。你赌的，是清宇在我心中的分量，也是在赌，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凌夜顿了顿，“只是这一次，你输了，输得很彻底。”
感觉像是有无数的虫蛊在啃咬着心口，让玉辰熙近乎窒息。凌夜毫不留情地撕碎他脸上的最后一块面具，鲜血淋淋，叫他痛不欲生。
他确是清楚明白藤灵儿所说的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静心布置只等着凌夜往下跳的局，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因为他嫉妒。
因为他恨。
他嫉妒，嫉妒那个夺走了凌夜的心的藤清宇，拥有着她完整的爱，却不知珍惜。
他恨，恨凌夜连一个机会也不曾留给他，将他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
而如今，他们更是失去了所有在一起相守的理由了。他撕毁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她也负了他的真心。一世一生，他们再也回不到那些久远而美好的从前了。
“知道你为什么要给自己设这个赌局吗？”
“别再说了……”
他已不能再承受她接下来的言语了，因为，那将会撕碎他多年来一直给自己拟造的梦。
“因为你爱的不是我。不是凌夜，也不是岳千雪。”
玉辰熙的眼眸中透出绝望。
“你爱的那个‘岳千雪’，那个在你梦中，完美的‘岳千雪’。”对于玉辰熙的反对毫不理会，凌夜依旧冷淡地将玉辰熙努力维持的最后的伪装撕碎。
看着一脸淡漠冷笑的凌夜，玉辰熙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怨恨。
即便她不爱他，亦不必狠心将他努力为自己营造的幻梦打碎。多少年，他告诉自己仍旧是一个有爱的人，而不是在与玉辰萧的争斗中变得冷酷无情。哪怕那些都并不真实，但却一直支持着他在艰难困苦中走下来。
“在你的心里，为自己造了一个完美的‘岳千雪’。她单纯，她开朗，她温柔善良，时间一切的美好都被你放在了她身上，所以你爱她，爱得无法自拔。”
“……”
“不过，如今的我是凌夜，不是岳千雪了。”凌夜顿了顿，墨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疼痛，“那个曾经单纯善良的岳千雪，早在十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之中，已经死去了。”
……
…………
没几日，宫中传来消息，玉温廷一病不起。自从皇长孙玉展飞意外身死之后，这位开国皇帝便开始精神不振，不，应该说自从玉辰熙离开云京城之后，这位一向精神矍铄的皇帝便一直萎靡不振，身子也是日渐虚弱了起来。
如今的他也真是病来如山倒，卧床不起，太医也诊断说，玉温廷已是油尽灯枯。当然了，这个消息除了有限的几个人知晓以外，其他人都不得而知。这几个人当中，除了皇后和言妃冉秋之外，就只有凌夜知晓。
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如果这个消息传扬出去，必然会在朝野掀起轩然大波。
凌夜悄悄入宫潜入宫中，去见玉温廷。
当她看到玉温廷容颜枯槁、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的时候，凌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虽然眼前的这个仇人她恨不得让他马上死去，但她却依然记得那些依稀记忆片段。那时候玉温廷看着小小的她，就像是看着稀世的珍宝，甚至有时候在父王想要责罚她顽皮的时候，也会站出来护着她。
这个疼爱她的叔叔……
在玉温廷的床边坐下，凌夜默然无语地看着他。许是听见有人来了，玉温廷努力地睁开自己迷蒙的双眼，费力地看了看，才看见满头白发的凌夜。他花了不短的时间找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是……玉莲……吗？”
凌夜的身子猛然一震。
玉莲……是她母亲的名字……
“你现在……是来要……我的命了吗……”玉温廷的脸上竟然没有半分痛苦，甚至还有一种即将解脱的畅快，“当年……你痴心错付……是我，害了你……”
凌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玉温廷。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恨海常，为了让馨玉幸福而在百花宫中选择了你，所以你也恨着你的三个孩子，一个送给了我那如狼的儿子，一个送去了暗夜，还有一个就让雪儿那个孩子杀了……”玉温廷的声音很沙哑，也很低，若非凌夜耳力过人，根本无法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凌夜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无法置信地看着就像是回光返照的玉温廷。
三个孩子，一个是她，一个是修仁，那么还有一个……
是藤灵儿？！！！！
当初第一次见到藤灵儿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而后两人之间的争斗让她无视了这一点，却不想，藤灵儿竟是自己的妹妹，而且极有可能是孪生妹妹！！！
怎么会，这样……
“玉莲……你联合暗夜杀了海常一家，不错，你毁了恨着的海常一家，却也毁了你自己的一生……如今我这条命给你，你就收手吧……这个天下，已经伤痕累累了，再也经不起一丝腥风血雨了……”
凌夜听不清玉温廷后面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心情去听了。她有些恍恍惚惚地离开了玉温廷的太和殿，在黑暗的皇宫中穿行。
她的父亲，岳海常，那个打下半壁江山的军神，竟是与当今皇后曹馨玉相爱的；而岳海常的妻子，她的母亲，竟是和皇帝玉温廷相爱……
当真是好笑之极啊，这般错爱，却把所有的苦痛延续到了他们下一代。
岳家更是因此全家惨遭屠戮，修仁死在她的刀下，藤灵儿的一生也扭曲不堪，她亦是为了仇恨而无数次险些丢了性命……
玉莲，玉莲……**里有一个一贯深居简出，几乎未在众人面前露过面，凌夜也一直没有注意过的虞妃呢。
母妃，那会是你么？
想到这里，凌夜一个转身，向着皇宫一个偏僻的方向急速奔去。
此刻的连玉阁内已是灯火无光了，那位神秘的虞妃已经休息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