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第75章


“他把我和哥哥都留下了。”谢流年更熟悉谢四爷,想的更周到,“可见他并不是胜券在握。张乃山,我爹爹如今一定正在作难。”原以为把谢绮年留在谢府已是万无一失,谁能想到二小姐豪放至此。她这一出走,可坑死人了。旁人且不说,人是在灯市口大街没的,三太太先要闹翻天。
“谋定而后动。小师妹,咱们先推断谢绮年在哪儿,然后再出门看热闹好不好?”张屷把谢流年当成小大人,有板有眼的跟她商量。
“张乃山,你说的很对!”谢流年来了兴趣,拍拍身边的小凳子,“快来快来,咱们推断下谢绮年如今在哪里。”张屷纵容的笑笑,“好,依你。”坐在小凳子上,认真讨论起谢家二姑娘的去向。
张屷和沈忱、岳池、丫丫一样,各有一队亲兵听侯调遣。亲兵队长是位武林高手,奉命把谢家事打探清楚,源源不断报了过来,“……三太太思念女儿,去博雅轩探望,发觉二姑娘不见的……二姑娘午后带着两个丫头在花园中采蔷薇花……各处角门均未有大丫头出入。”更别提小姐了。
“谢绮年一定没有预谋。”谢流年下了断语,“要么是临时起意,要么是被人挟迫。”谢绮年可能已是情根深种,但她不是傻子,不可能做出私奔这种事。这个年代私奔,那等于是性命脸面都不要了。谢绮年总不至于脑子发热,只贪一时欢娱,后半辈子怎么过全不放在心上吧。
“小师妹说的有道理。”张屷点头称是。谢二姑娘一定不是有意的,小不点儿这么聪明,她的堂姐又怎么会是个笨的。定是有什么不可意料之事。
张雱和解语在假山画亭中闲坐,画亭地势高阔,张屷和谢流年一举一动都落入他们眼中。“解语,咱们真不管?”张雱看两个孩子折腾来折腾去的,舍不得了。
“不管。”解语笑盈盈的,很肯定。阿屷神情专注,小不点儿也是一脸认真,说话做事看上去都极有章法,甚好,甚好。
“……丁喆是定海侯宠爱的嫡孙,名下产业很多,单是风景秀丽的别院便有五六栋……每处都差人去看了……西郊柳云亭外有处江南小筑,平日没人住的,只有十几名家人看守。今日江南小筑从上至下皆是忙忙碌碌,侍女们清扫房舍,摆设家什;仆役们列阵以待,等着迎接家主。”丁喆这厮要去江南小筑。
“听丁家下人私下里议论,丁喆这厮约三五个月来一趟江南小筑。回回都带美人同行,有时是良家女子,有时是风尘女子。”亲兵队长打听的很详细。
张屷跟谢流年头挨着头,叽叽咕咕商量了半晌。“要告诉你爹爹,又不能露出形迹。”要帮人,还万万不能被人知道。“丁家有护卫,我爹爹可不会打架。”谢流年担心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侠客!”张屷谢流年心有灵犀,同时想到这个法子。来无影去无踪的侠客去报个信,再跟着暗中保护,这个法子好使!谢流年眉飞色舞,侠客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申时,谢四爷刚出了谢府大门,马车才启动不久,一个纸团凌空飞来,穿透车帘,准准的落在他身侧。谢四爷神色不变,徐徐拿起纸团看了,好,江南小筑,路径画的很详细,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张屷这小子,楷书已经练的不错,往后可以教他行书、草书了。
西郊柳云亭官道上,三四十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精干护卫,众星捧月般围着位青年公子。那青年公子相貌俊美,衣饰华贵,神情怡然自得。他骑马护在一辆小巧香车旁边,时不时含笑注视车帘,满是柔情蜜意。
自己其实不应该骑马,该在车中陪伴美人。不过美人尚自矜持,不肯跟自己有肌肤之亲,不肯跟自己共乘一车。矜持有矜持的好,由她罢,青年公子心情愉悦,这还是头回追逐良家女子,果然有趣。
一行人声势浩大,徐徐行来,意态闲适。越往西走,两旁树木越是挺拨高大,郁郁葱葱,景色越美。约行了三四几里路,到了一处幽静典雅的庭园前面,方才停下。
“绮儿,咱们到了。”丁喆掀起车帘,俊脸含笑,眉目含情,邀请谢绮年下车。谢绮年不肯,“不是说好了送我回家?岂可哄骗于我。”
她在谢府出入不便,已是多日没跟丁喆通过消息。既不见情郎上门提亲,又频频听闻三太太跟她提及“白家儿郎尚过的去”“黄公子有功名”,把她吓出一身身的冷汗,唯恐被轻易许了人。
花园中乍见情郎,意乱情迷,听信他花言巧语“到我车中一见,以解相思”,糊里糊涂被他纵身跃起,轻轻跃出园墙,上了他的马车。
叙话,到锦衣阁置买衣料,到万福楼挑选首饰,到清风轩品茗,又说到郊外散心,总之千方百计不肯放自己回家。谢绮年此时又羞又气,你当我是什么人?
丁喆微微一笑,抬腿上了马车,“绮儿你看,这个江南小筑是我专为你而建,这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全是你素日所喜的。”
谢绮年脸红的像火烧,往车厢里挪了挪,不肯靠近丁喆。丁喆也不着急,还是低声下气的说着甜言蜜语,“这园子你喜不喜欢?还有这些仆役侍女,可还满意?”
江南小筑前站着长长的两排黑衣仆役,两排青衣侍女,恭身侍立,神态恭谨。谢绮年暼了一眼过去,仆役和侍女全部跪下磕头,“给少爷请安,给少奶奶请安。”
谢绮年羞红了脸,啐道:“胡乱叫什么!”丁喆低笑,“早早晚晚的事,有何不可。绮儿,你迟早是我丁喆的妻。”眼下荀氏还有口气,等她不行了,我自然娶你。
“似这般的别院,我还有五六处。”丁喆俯下身子,柔声央求,“你若不喜此处,咱们换一处可好?”总要换到你称心如意为止。
谢绮年幽幽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人处处出类拔萃处,处处合自己的心意。他生的俊美出众,才华横溢,家世又好,富贵已极,又温柔体贴。只一点,他家中有妻子,虽是病病歪歪的,总还是他的妻子。不是说过性命在旦夕之间么,怎么还……?
“绮儿,你在江南小筑住上一夜,我定是秋毫无犯。”丁喆信誓旦旦,“若不然,荀氏还在苟延残喘,你回了谢家,若你爹娘将你配了人,可怎生是好?”
劝之再三,谢绮年终于轻启朱唇,嫣然一笑,扶着丁喆的手下了马车。两人并肩而行,缓缓走到江南小筑门口。
远处传来清晰的马啼声。丁喆皱皱眉,这里人迹罕至,会是谁过来了?祖父知道自己胡闹,来捉人了?或者是父亲母亲听到了风声?
一辆双驾双驱黑漆平顶马车迅疾而至。护卫挡在路中间,“请问尊客是何来意?”这条路,只通往江南小筑一处。
暗器一枚枚袭来,挡路的护卫一个一个倒地不起。马车驰至江南小筑门前,倏地停下。丁喆心中警醒,来者是谁?这般霸道。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男子面庞,只见他神色淡然开了口,声音不疾不徐,坦然自若,“太康谢寻,冒昧造访。”
作者有话要说:惭愧,这是昨天的更新。
第62章
丁喆脸白了。谢家不全是弱不禁风的文人墨客么,怎么眼前这位来势如此凌厉?丁喆出自定海侯府,也算见过些世面,心中虽是狐疑,面上犹自镇定,含笑拱手为礼,“谢侍讲惠临,不胜荣幸之至。”
“哪里。”谢四爷并不动身;只倚在车上闲闲问道:“丁佥事别来无恙?自上月东宫千秋宴后;许久未见。”丁喆任职府军前卫指挥佥事,正四品武官。府军前卫负责为皇太子简选幼军,以及紫禁城守卫,职责重大。
丁喆笑容可掬,“好说,好说。”东宫千秋宴照例宴请五府六部堂上官、左右春坊、科道近侍、锦衣卫、随驾带刀指挥千户等人。谢氏两兄弟一为堂上官,一为翰林近侍,都在预宴人员之列。皇太子一向平易近人,待谢氏两兄弟也极为温和有礼。
谢四爷浅浅一笑,面色皎然;“昨日圣躬违和,免了早朝。辽王殿下至孝,入侍宫中,衣不解带已有两日。丁佥事这带刀护卫,竟是清闲的很。”
丁喆脸色一变。定海侯府和魏国公府是姻亲,向来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辽王久不就藩,颇有圣宠,隐隐有和太子殿下一较长短之意。太子殿下如今正是战战兢兢的时候,不敢出一点半点差错,唯恐被辽王抓住把柄。这是什么时候,自己岂能为太子殿下抹黑。
丁喆外貌俊美,内心无赖。原本他并不把谢家放在眼里,“这些文官根本没担当!家里丢了女儿,连报官都不敢,连声张都不敢,白吃个哑巴亏罢了。即便是查着什么蛛丝马迹,甚至于有本事把人抢回去,也不过是拿着自家女孩儿撒气,三尺白绫,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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