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帝传》第41章


“他们啊——”秋雨拖长了语调,然后就听见身后的风吹草动,“这不是来了?”
随即就见后面几个人影跑得飞快,凌陌落在了后面,前面两人见他在此,方才慢了下来,缓缓走过来。
“羽儿,你这是害我们啊!”安翊云笑眯眯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秋羽不置可否笑笑,然后看向耶律雅,发现她身后一匹马也疾驰过来。不用猜便知到,那定是被耍了的雷奴。
于是一个美好的早上,局面就成了如此状况——安翊云和凌陌在循循善诱地叫道秋羽,冷倾尘在一旁冷眼旁观外带冷哼两声;而耶律雅被雷奴追上之后,被缠着寸步不离,一直叫个不停。秋羽没有听懂,后来凌陌翻译告诉他那是一直在叫“公主”。
到了午时,各国使者又一次齐聚,这一次耶律雅端坐在一张披着羊毛的椅子上,那绝色容颜展现在了世人面前。
四周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次她穿得郑重了些,深红色的衣服,脖子上带了诸如铃铛的银色挂饰,那衣服边上都是白绿黄三种颜色,排成一条,手腕上也系着银色的饰品。头上顶了一个蓝布底的头饰,叮铃咚隆坠的依旧是那些银色。
秋羽并不知她去换了衣,只是催促着安翊云。
“羽儿,为何要我去?”他有些哭笑不得。
“翊云的剑法之卓越,我们都目睹过,你去的话定能杀的他们落花流水。”秋羽嘻嘻笑了,还带上了点动作,那样子,似乎他已经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了。
安翊云无奈扶额,叹了口气:“羽儿,你说这是各国的展示,我上去跟他们拼刀子,这不妥吧?”
“着实不妥。”冷倾尘接了一句。
“剑舞也可啊。”秋羽眼珠转了转,用力拍了拍安翊云的肩膀,表示对他最诚挚的信赖。
“可……”可燕国已经是剑舞,本是想说得,可是看着少年那一脸期待加崇拜的表情,又给打住了。
待站上去,他才深有觉悟——一个好侍卫就是被逼出来的。
他拔出自己的剑,向着四周的人行个礼,最后面向耶律雅和北狄王那面,骤而起势,剑气凌云,那把银剑就在他手间灵活地上下翻飞,脚步随着剑的走势而移动,一举一动,恰如其分。
没有乐曲,没有诗赋,只是单纯的剑舞。所有人都屏息凝视,那银光闪烁,看得人眼花缭乱。速度之快,出剑之狠,仿佛下一刻,那剑就可直指自己的项上人头。提膝,穿剑,转势,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时而传来轻敲剑身的空灵声,又如万头雄狮下山,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耶律雅并不懂舞剑,但是这气势连她也无法忽略。她困惑,这些人究竟是何来头,莫非洛国皆是这等人?
正这时,安翊云一下收势,蓝袍缓缓落下,那剑笔直地指向秋羽,如果不是他下一秒收剑,怕是定要下剑取命。
冷倾尘已经拔剑护在了秋羽面前,凌陌心里一揪,但秋羽只是眉眼弯弯地笑着。
“羽儿,可满意?”安翊云温和着声音问,粗粗喘了几口气。
“对翊云,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抬起手,自然地拂去他脸上的几滴汗,自己站起来,拉他坐下。
冷倾尘收了剑,站在一旁,默默不语。
翊云的这一番剑舞,让在座众人都沉默了很久,继而又正常进行。书画山水者有之,策论政谋者有之,各显其能。
最后,耶律雅缓缓走向中间,几个律搬来了一架古琴。她端庄地坐在琴旁,确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十指舒展,不轻不重地弹拨,草原本空旷,那悠扬婉转的琴声更是绵延。这琴艺或许算不上多么卓绝,但至少,古琴配佳人,乐曲令人心旷,带有草原之风,很是相得益彰。
琴声就这样滋润着人,也滋润着这个世间。忽而,一串箫音加入,将本来舒缓的曲子变得轻快和明亮,吹箫之人与这曲子配合得刚刚好,既有万马奔腾的气势,又有白羊吃草的悠闲,闭上眼,草原之景一览无余。
当众人循声望去,却发现那只是一个少年,一个暗红色衣着,梳着一个清爽的髻的少年。他手拿着一把玉箫,立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吹奏,不像是在迎合琴声,却恰恰与之相融相生。
安翊云看向身边站着的人,安静的神色。他是已经听过一次他的箫曲的,这次再听,又是不同的心绪。
而凌陌和冷倾尘本不知道,听后既是讶异,又是欣然,享受这乐音,也享受这如画般的人。
此等琴瑟和鸣,可称天籁之音。
后世称这事为羽帝与雅皇后的“琴瑟之友”。
第五十二章 归国
余音萦绕,耶律雅迫不及待地抬头,一眼扫过去,却是常与自己一起的那个少年正将箫收入腰间。
心中蓦地一咯噔,不知是悲是喜。
若单论这次招亲,洛国自是有明显的优势。就算无关于他们出众的表现,光是四人那青年才俊的组合,便也是一绝。
耶律雅耗了这么大半个月,自然也是要嫁人的,更确切地说是嫁国。本来尚有选择的余地,但北狄王也深知,上一场幽冥之战他们落败,大王子退守,二王子被虏,怎么说,他们都要低人家一等。
而这次和亲若是雅公主远嫁洛国,时局定然不同。
虽说他也为自己的独女扼腕不已,但毕竟,国不容私,这事便已敲定。
收拾收拾嫁妆,耶律雅就要被抬上轿子,送去洛国。
她坐在山坡上,看着远处,有些发愣,而雷奴老老实实地还是站在她身旁。
“雷奴,将要离开草原,你会不会不舍?”
“舍不得公主。”他一如既往答道,“雷奴无法再跟随公主。”
两人不言语,就这样静了很久,就如同时间停滞。耶律雅叹了口气,拔了根身边的草,也想像那个少年那样把草衔的嘴里。
“公主不可!”雷奴眼疾手快地拦下,将草抢过丢在一旁。她有些不爽,“我吃吃家乡的草又怎了?如果可以,我宁愿做那对面山头上的羊羔!”
这自是气话,但雷奴听进了心里。他看着她,陪着她长大,她的苦楚他自是明白的。
“公主,”他这么说着,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揽了揽她的肩。她叹息着,微闭上眼,靠在他怀里。
云悠悠地飘,羊也在山头上悠悠地吃草,一个绝美的女子,脸上少了英气豪放,多了无奈哀婉,就这样静静地靠在身后青年的怀中。
一个暗红色衣着的少年一直都在远处站着,看到这里,转身离开。
安翊云半开玩笑说这么顺利应该庆祝一下,于是他们帐中摆上了热气腾腾的羊肉,还有这里特产的青稞酒。
朦朦胧胧的雾气萦绕,给这个有些冰凉的帐中添上了温暖。
四人盘腿围坐在桌旁,冷倾尘在秋羽对面,另两人则分在秋雨两侧。
“羽儿多吃点。”安翊云加了一块羊肉过去。
“阿羽少喝点酒,喝酒伤身。”凌陌不着痕迹地将他面前的那碗酒顺了过去。
秋羽忍了许久,骤然发难:“带你们来这就是个错误!你说我和公主好好的孤男寡女独自相处,你们偏生要在山背处偷听!你说我老大不容易地来一次大草原,还不让我撒欢地蹦跶那么几下!你说这青稞酒,乃是天山圣水所酿,难有一品,却还不让我好好喝上几口!”
几人笑了,笑得松松爽爽,这几日也有几分不快,却也消除得干净。
冷倾尘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在薄薄白雾中的少年,微红的脸,眼角却是笑意。他忍不住也想笑,又干巴巴的,觉得自己总要说些什么,便举杯:“阿羽,恭喜了!”
秋羽很自然地应下,把凌陌那里的杯子又顺了回来,喝了个痛快:“多谢!阿尘也是该迎娶个美人的时候了。”他打趣着,然后还不由称赞一声:“啧,好酒!”
大概是在广阔的草原上呆了半个多月,秋羽也变得更加豪放起来,举手投足间,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
他们四人喝得很是尽兴,羊肉也吃得有滋有味,这一个晚上,就像是这草原上的游牧人,畅快地庆祝。
多年以后,秋羽回忆时,她觉得这是她一生中最美妙的一段时光。
第二天,北狄王也请他们吃了一顿盛大的宴席,各种特产小吃层出不穷,秋羽看得眼睛都直了。北狄王用他所能表述的词大大赞美了一下洛国皇帝,英明神武,才貌双全,少年英才等等,秋羽在座听得轻飘飘的,并一再说自己会转达。
冷倾尘看着他乐滋滋的样子直想笑。
耶律雅也坐着,只是带着不符合她性格的温和的笑,眼中有些无光。
宴会快要结束,耶律雅又奏了一曲,只是琴音有些哀婉,让人听了甚觉忧伤,全无上次的悠然。
秋羽执碗的手抖了抖,缓缓放下。
宴会过后,一众人等押着那丰厚的嫁妆,用他们特制的轿子抬着耶律雅,秋羽四人则骑着马,从夏原离去,开始回国之路。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