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帝传》第83章


“凌陌可不知,当年冷亲王可是醉烟楼的风流冷面郎君,烟花柳地过,又怎会片草不沾身?”他微微一笑,“我记得他大败北狄回来时我还送了他二十个佳丽,大概……现在还在他府里,只是不知金屋藏娇藏到了哪里。”
凌陌若有所思地偏头,“竟是这样吗,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是此话从他口中说出,完全少了那尖酸口气,反而引人发笑。
“你若不信,过几日让冷亲王来与你说说,你也好取取经。”他懒懒地撑着头,半开玩笑道。
“臣,无福消受啊。”凌陌深感无奈。
这厢君臣唠嗑完后,凌陌便去了冷府。这几日他常去,因为意外发现武将的思维与他们文臣着实不同,而冷倾尘后来又饱读诗书,有冷冽,又带点儒雅,只是极少发表见解罢了。于是他被学问所吸引,常去与他下棋,谈及军中生活,却从未听他提起女人。
这一次循着老样子在杨柳下悠悠博弈,凌陌夹了一颗白子,若无其事地问道:“素来只知冷亲王与夫人是青梅竹马,却不知王爷是否常近女色,又偏向于哪种女子?”
冷倾尘执黑的手一顿,冷眸微抬,望向对方。那神情似乎与杨霆极像,不同的是杨霆是因为眼神的长时间专注而让人屈服,他却能在双眼交汇的一瞬就让对方败下阵来。
“王爷不必以这样的神情看着臣下,只是不经意听到点春日鸟鸣,便起意来问。”他露出和煦的微笑,来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丞相这样说,便是本王的不是了。”冷倾尘又不留痕迹地将冷气收住,缓缓落下一子,“告诉陛下,臣对长公主一片痴情,此生不愿再娶,也断不会再去那些烟花柳地。至于陛下曾送的二十个女子,皆已打发回乡,或是另许他人,还望陛下不必挂念。”
凌陌听他说得毅然决然,甚至愿意终身只对一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当即一愣。同时自己的意思被揣度清楚,也知那两人常年的默契是他无可替代的。
“王爷多虑了,陛下只是同意王爷待在身边,而且——”他思忖了一下措辞,尽量委婉,“陛下年纪不小,选妃之事也须王爷多多担待。”
“他亲口所说?”冷倾尘立时站了起来,因为那股劲,桌子微动,黑子撒了一桌。
“是。”凌陌如是答道。但他未想,这一个字让冷倾尘大笑出声,声声震耳,击在心鼓上,阵痛不已。
冷倾尘的怒极反笑止住后,双眸似死水,狭长的桃花眼未眯,危险得令人窒息。“陛下还真是没忘了本王啊,本王却还有这么个用处。”
洛婉婌大概是听到这笑声而来,为他们斟上了茶水,又让杂役收拾了桌子,摆好棋盘。之后柔声抚慰冷倾尘,“王爷息怒,先坐下喝杯茶罢,陛下这也是信赖王爷。”
冷倾尘听后真顺从地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慢慢喝来。劝她回房休息,又心平气和地吩咐下人去准备衣着马车,马上去往皇宫面圣。
只是凌陌在看似一派和睦的两人中间隐隐发现端倪,他们的相敬如宾确实实至名归。冷倾尘至始至终都未曾抬眼看他夫人,只是低着头或是看向自己。
这种关系不似夫妻,更似从属;而刚刚那终生不再娶的表达,不像深情的誓言,更像逃避的借口。
与冷倾尘一同到门边,他告辞回府,他乘车上路。
第九十一章 阿尘
洛秋羽正在沐浴,浮欢给他擦洗身子,却不知寝室外冷倾尘已经前来。因为门外不再有人围堵,他就直接进了殿中。
“陛下可在?”他踏着大步走进,殿中空空无人,他的声音也回响在其上方。
幸而有个杂役宫女,见他前来面圣,忙告罪拦住,“冷亲王得罪了,陛下正在沐浴,不许人打扰。如若王爷有事,还请一刻钟后来……”
“臣有要事。”冷倾尘未等她说完,就绕过那宫女,径直向里面走去。宫女见状,急忙转身小跑两步拉住他的衣摆。当见到他一回头,被他的冷眼一瞪,又忙“扑通”一声跪下,“王爷不要难为奴婢了,陛下确实在沐浴,并且吩咐奴婢们务必要拦住来人,除非是十万火急的军情。”
他嘴角勾起冷冷的笑,一把甩开那抓住他的双手。“臣就是说的十万火急的军情。”
杂役的宫女拦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冷倾尘一步步去往御池。
秋羽此时刚从御池中出来,晶莹的水从那光洁的少女肌肤上滑落,湿淋淋的长发散落,长过腰至股。浮欢拿着汗巾帮他擦拭着,将水一点点擦干净,再将发拢起来。
然而,就在他要披上内袍时,门忽然打开,冷倾尘就站在门口。虽是春天,却还带点春寒,因而里面有着袅袅的水汽,半白半透地环绕在两人身旁。其中一个他一眼便认出,那是服侍秋羽的浮欢,而另一个内袍半退,白皙的酥肩隐隐约约显露的应是皇上。
秋羽察觉到有人,本能就是一手飞针,微侧身,直接飞向冷倾尘面门。他因为见此情景一怔,险些忘了躲避。再加上飞针速度迅疾,他勉强抬臂,虽是挡住,却也被其中两根所扎,血涌出,染红了袖袍。
“出去。”秋羽皱眉,声音压得低沉生冷,“浮欢你也去,给他上杯酒,拿来药涂上。”
浮欢看了他一眼便遵照其命,将冷倾尘几乎是半拉着出去,然后将门结实地关上。秋羽在里面慢慢理好衣服,也亏得软甲已经穿上,应无不妥。
“王爷心急了。”浮欢给他倒上一壶酒,余光看到他那一脸的清冷,只是叹气。
“因为无人在外面相拦,以为陛下有难,或是不再宫中,才这样冒失进来。”他回答得面不改色心不跳,似乎这就是他匆忙过来的初衷。
浮欢并未多话,只是屈身行了礼后,去秋羽空心的枕头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丛中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在冷倾尘喝酒的功夫上,她用药杵子将那药丸磨碎,又去沾了点水,才端到一旁的几案上,不慌不忙道:“不知王爷是否嫌弃奴婢手脏,不配触碰王爷的身体?”
“请便。”他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回答,即使真的介意,在她的话语下也被堵死。
她很有礼地轻轻将他的袖子挽上,注意到他自行拔下针的地方,已经流出紫血。“陛下的针是有毒的,劳王爷受罪了。”她沾了药轻轻抹在伤口上,“只是刚刚红儿与奴婢说,王爷是有十万火急的军情才闯了进来,并非未被提醒。”
冷倾尘刚要张口说什么,秋羽已经沐浴出来,照旧不喜将头发擦干。他听见这话,寒冰的脸上双眉一挑,“哦?十万火急的军情,倒是说来听听。”
“陛下的终身大事,难道不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吗?”冷倾尘还是礼数周全地站起来,施礼,“凌丞相方才告诉臣此时,臣就赶了过来。不巧碰见陛下沐浴,臣忘了规矩本分,一心急着要与陛下商议。”
他似乎说的句句在理,情真意切,最后还作势要跪下,“臣,大罪。”
秋羽见此情形就是一阵青筋暴跳,立时摆了摆手道:“罢了,不必这么快给自己判什么罪,是朕安排不妥。况且你也被扎了两针,就算是两清。”
冷倾尘这才重新站直,请陛下先行落座,自己方谢恩坐下。
“既然要商议,冷亲王便起个头罢。”秋羽也不避讳地拿过冷倾尘的酒杯,一口饮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神情颇为期待。
“臣以为,选妃之事应顺应陛下心意,而并非因为安顺王妃的一面之词兴起。”
秋羽头一次见到冷倾尘发表这么多自己的意见,说了这许多与军事谋略无关的话,且圆滑伶俐。以为这是新婚之后洛婉婌对他的改变,使他更有人情味。
“那么陛下,究竟意下如何?”冷倾尘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他忽略了那其中的炽热,只是淡笑着答道:“朕以为然,确实到了纳妃的年岁,而且宫中也孤独寂寞的很,若是多了些姐姐妹妹,岂不快哉?”
袖中冷倾尘的手蓦地收紧,但他面上依旧不变,继续问:“那么不知陛下倾向于何种女子?臣也可作参考,为陛下物色。”
“其实朕有些怀念醉烟楼呢。”秋羽浅笑吟吟,用手撑着脑袋,眉眼弯弯,仿佛真的对那风尘女子充满了向往。这不由让冷倾尘想起那时他为了排解而日日前往。
“陛下可是与臣说笑了,醉烟楼在霍严手中,臣是要不来。若是陛下想要,与他说一声,他定双手捧上。”冷倾尘微一低头,将那杯酒又拿来自己斟上,喝了一口。
秋羽不禁双眼微眯地看着对方,“冷亲王这不也是说笑吗。若要说实话,朕或许更青睐那些娇俏可爱、天真无邪的罢,不过小雅永远都是朕的皇后,这是不会变的。”
冷倾尘听他的话,句句锥心,尤其当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自己喜好的女子时,双耳嗡嗡,仿佛就要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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