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先生》第97章


重现。
丁义章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聂细卿在哪里?会不会被困在别墅里?
他深知聂文骞和林栖梧这对夫妻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所以在接到林栖梧消息之后联系过一次聂文骞,告诉了他真相。
口说无凭,聂文骞当然对聂细卿的身世持了怀疑态度,但是没关系,丁义章手里早就准备好了一份亲子鉴定。
挂断电话后,他将鉴定书的扫描版以及一段音频发到了聂文骞的邮箱里。
然而刚刚发完,再打电话竟然不通了,更别提什么后续。
丁义章无法确定对方到底看到没有,如果看到了,就算不信鉴定书,也该信那段音频,就怕他没有看到,先动了手。
最近他时常觉得自己老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比如既然林栖梧手里有聂文骞涉毒的证据,为什么不直接第一时间交出去,非要再等那么一天;比如,既然知道聂细卿可能有生命危险,她为什么宁可选择向一个老头子隐晦求助,也不亲口对聂文骞说出真相?
她到底在想什么?
丁义章记得,林栖梧曾经说过,不想聂文骞这种人享受天伦之乐,但到了这个地步,就算聂文骞知道了自己有个儿子,也不可能、也来不及和这个儿子有什么美好记忆了,说一声保个命有那么困难?
除非……她根本不在乎聂细卿的生死,只在乎怎样达成最深刻的报复。
想到这里,老头子心往下一沉,几乎要一口气上不来。
“大爷没事吧?这边危险!您往旁边站站!”一位路过的年轻消防员扶了一把丁义章,将他稍微往边上带了带,随机步履匆忙准备离开。
丁义章病急乱投医,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指着别墅问:“那里面有人吗?”
“已经确认过了,没有人!现在只要救火就好了。”
按道理听到没有人在屋里会松口气,但丁义章听言,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从骨子里泛出冰冷——聂长宁出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室内,都以为他不在,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想方设法去救人。
所以这到底巧合,还是恶劣的故伎重施?
丁义章深吸一口气,拔腿就要往里走,又被刚刚的消防员薅住:“大爷!您没事吧?快离远些!”
就在这个时候,聂文骞出现在了。
说不出这人现在狼狈还是不狼狈。
要说狼狈,毕竟人靠衣装,西装革履的也算人模狗样;要说不狼狈,一身颓废的气息,隔个几米都能嗅出来一股不想活的味。
林栖梧先前报警称,聂文骞非法监禁自己的儿子,儿子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而警方赶到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聂家失火——这火来势凶猛,当务之急当然是救人救火,其他暂时还没有顾得上,所以这时候聂文骞还能出现在丁义章面前。
丁义章正值急火攻心的阶段,好不容易见到了聂文骞,急忙上前一把拽住他:“阿卿在哪里?”
聂文骞却像是根本没看到人一般忽略了老头子,他一声不吭,动作很慢地靠在一辆车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聂细卿在哪里?”丁义章提高了声音。
聂文骞说了句什么。
现场太嘈杂,丁义章上了年纪听力也没以前那么灵敏,所以没有听清。
他凑近了些:“你说什么?”
这回听清了——
“这么多年的枕边人,想要我死,她真那么恨我?”聂文骞喃喃,他看向丁义章,目光空洞得可怕,“明天是她和聂长宁的结婚纪念日,她选在明天,是故意的吧?这么多年了,我竟然比不上一个死人?”
无论是说出来的这几句话,还是聂文骞此刻的表现,都让丁义章觉得这很极不符合聂文骞心狠手辣的性格。
一头养不熟的野兽,危急关头,应该想尽办法求生,应该死死咬住敌人的咽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聂文骞问:“我哪里不好?我对她不好吗?她为什么?”
一个暂且魔怔了,一个只关心聂细卿的生死问题,根本不在同一频道。
丁义章面无表情地伸手,将亲子鉴定展开在聂文骞面前:“你好好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然后告诉我,你儿子在哪里!”
好几秒后,聂文骞才回过神一般:“你说,我以前看到的都不是真的,那怎么证明,你手里的这份就不是拿来骗我的?”
丁义章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手机上开始播放一段音频——
“阿卿不是长宁的孩子。”丁义章的声音。
“因为我的身体原因,阿卿是早产儿。”林栖梧的声音,“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丁义章回答:“最近,阿卿自己还不知道。”
丁义章:“是你做的手脚吗?”
林栖梧:“他那种人,不配享受天伦之乐。”
丁义章:“你知道这么多年阿卿是怎么过来的吗?”
林栖梧:“那你觉得,担惊受怕地活着,和知道自己最恨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阿卿会选择哪种?”
轰——
不知道别墅内什么轰然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与此同时,手机里的语音播放完毕。
聂文骞整个人似乎被雷劈过一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栖梧要他死,他抱了一起下地狱的心,将被拷在椅子上的聂细卿留在了那间屋子里。
手铐的钥匙是施泽保管的,但后来被扔了。
椅子很重。
门被锁了。
这么久了,不能自由活动的话,一定,来不及了。
那是他的儿子?
其实他们的嘴唇很像,鼻梁也有点相似,要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怀疑,对不对?
是了,那就是他的儿子。
不对!
怎么可能?
要是是真的,这么多年,聂细卿受过这么多次伤,林栖梧怎么会这么沉得住气?
不会。
这老头又骗人。
聂文骞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是你们临时串通录的吧?不要白费功夫,也别想骗我,来不及了,你们救不了。”
丁义章目眦欲裂:“阿卿果然在里面?!你真做得出来!”
“里面有人!里面还有人!”
“快救人!”
“不是说确定没有人了吗?人命当儿戏吗?!”
“快救人!”
“到底有没有人?!”
“里面还有人!快!”
丁义章拔腿就想往里冲,却被聂文骞死死拉住。
聂文骞的力气大得吓人,丁义章这么大岁数根本挣脱不开,只听聂文骞咬着牙:“当初我没有故意害聂长宁,只是没有救他而已,那场火,也不是我指使。”
“那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人,就算不是你指使,你纵容手下,手也洗不干净!”丁义章吼,“放开!”
聂文骞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不是我指使,也没有刻意去害,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你们为什么总觉得是我的错?而聂长宁!他明明知道,我存在的所有意义,不是权力、地位或者金钱,只是林栖梧。”
别墅内又是一声轰响,丁义章肝胆俱颤,目眦欲裂:“冥顽不灵!放开!”
聂文骞没再说话,他放开丁义章,忽然将丁义章往反方向推了一把,然后转身冲向火场。
“危险!”
有人想拦,然而来不及了,聂文骞速度太快,已经冲了进去。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传来了这样的呼声——
“快来帮忙!这里有两个人出来了!”
“快!有人受伤了!”
“刚刚那个冲进去的,想想办法怎么救!”
丁义章上一秒还震惊于聂文骞往火场里冲的行为,下一秒,就听到有人逃出来的消息。
老头子怀着无限希望,连滚带爬去看那逃出来的两个人,中途甚至摔了个跟头,然后他看到了骂骂咧咧的施泽,以及……看上去还不错的聂细卿。
还活着!
还活着……
“阿卿……”丁义章眼眶一热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丁爷爷!”
时间往回倒——
聂细卿并没有如聂文骞所想,被手铐限制在那张椅子上坐着等死。
他成功地用一句“只有我活着出去,你女儿才会安全”胁迫了施泽,先是在聂文骞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偷偷拿到了手铐钥匙,至于之后施泽扔掉的那把,则是临时别处摸来的不相干的。
后来聂细卿被反锁在已经起火的房子里,锁门的人是施泽,门当然是没有锁死——但这个时候,聂细卿得先藏着不出去,因为一旦被发现,再结实地捆了塞回去,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再后来,火势扩大,聂细卿不能再原地不动,他开始摸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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