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第41章

“我只是说说而已的”，他只是说说而已的。
不可能成真的。
“我送你到家门口吧。”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直到分岔口。
“不用了，”林林冲安酩摆摆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她说着，咧嘴笑了笑，就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安酩一下子僵住了。
第一次。
这是第一次林林先转身。
这是第一次自己看着林林的背影。
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回来找你吗？
不想问问我吃完饭以后要不要一起散步吗？
安酩望着林林渐行渐远的背影皱起了眉头，总觉得今天一路上有哪里不协调，原来是林林一直都没有主动说话。
不应该的啊，她以前明明是个小话篓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不停不停的讲，而且一直一直笑得很开心的啊？
为什么变了呢？
林林回到家，一下子躺倒在了沙发上。
好累。
比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拼命找话题还要累。
但是确实是什么也不想说了，找不到一句想说的话。或者是不想找了，那些为了活跃气氛、为了能看到他笑脸的话题。
原来一旦不喜欢了，就可以一下子收回全部的迁就跟奉献啊。
林林动了动手臂，从一边拉过了包包。拿出手机，两条未读短信。
——我到了，记得吃药。
——我睡了，你也早点。
林林望着发件人处的“郝海凉”，扯了扯嘴角，机械的望向了时钟。
“现在才六点多啊！这个人睡毛线的觉啊！他在那边开会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啊！”
林林实在是忍不住的咆哮出了声，结果把在厨房做菜的老妈吓了一大跳。
于是这一天，林林很早很早就睡了。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她六点就醒了。
“都怪郝海凉……”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连“凉大哥”这个称呼都懒得用了：“都怪他害的我那么早就睡觉，结果现在就醒了，真是讨人厌。”
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林林一路嘟囔着下了床，动作极其缓慢的洗漱完毕，吃了早餐。
出门前看看钟，才七点半。
就慢慢晃去豪兴算了。她这样想着，走出了家门。
然而当她走到楼底下的时候，突然像见鬼一样吃惊得愣住了。
“你好早啊，还好我到得早，要不然差点就要跟你错过了呢。”
安酩隔着铁门站在林林面前，朝阳就在他身后，明亮而美好。
“你、你怎么来了？”林林回过神来，开了铁门走出门栋，站到了安酩面前。
“今天你能请假吗？我们出去玩吧。”笑得像个孩子。
“可是……”事情太突然，让林林一下子没了主意。
“别‘可是’了，反正是实习而已，请一次假也没有关系的啊。”安酩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林林。
眼神里透着一股坚持。
林林暗暗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那我给组长打个电话请假。”
“不用了，我们反正要往那个方向走的，你就直接去豪兴请假呗，”见林林答应了，安酩的表情豁然开朗，甚至变得有点兴奋：“我们走！”
他拉过了林林的手臂。
没穿工作服，林林就直直的走进了检测组的工作区。
要是以前的自己，会高兴得疯掉的吧。安酩主动约自己出去玩。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变得好淡，淡到我宁愿待在这里也不想跟他一起去了。
这样不好吧。
看到了孟德，林林朝他走了过去。
这样的转变好差劲，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比较好吧。至少在行动上，这样确实是比较好吧。
林林开始不停地回忆起自己过去的心情来。
“林林，你终于来了。诶？怎么没换工作服？快快快，快去换了来帮忙，出大麻烦了！”孟德一脸的焦头烂额。抬眼看到了林林，突然一下子冲上前拉住她的手，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样。
“可……可是，我今天想请假……”林林向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的说。
“什么？！不要这样啊！本来事情就棘手，再一差人，我都想死了！”听到林林的话，孟德一脸的希望一下子变成了绝望。
“怎、怎么，情况很紧急吗？”见孟德这样，林林也担忧起来。
“是啊，你今天一定要请假吗？能不能改天？”孟德猛的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林林。
林林犹豫起来。
过了很久，她艰难地点了点头，想从口袋里摸手机，却发现手机没有带。
“好吧，我留下。那你能把手机借我一下么，孟德叔？”
“可以！没问题！”
孟德像抽刀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还好安酩的手机号码她早已倒背如流。
“喂？”
“安酩，是我，林林。”
“诶？你怎么用的别的手机？”
“我的手机好像忘在家里了，这是同事的手机。是这样的，今天我们组好像出了点意外，有些很棘手的事情，所以我得留下来帮忙。所以就……”
安酩静静地举着手机，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的发生着变化。
“没事，我等你。”他打断了支支吾吾的林林。
“可、可是不知道要多久呢。”
“没关系，我等你。”
“要不我们改天吧？”
“我说了我等你，没关系的，你快去工作吧。”
安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很深很深的笑意。林林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想到了昨天的那个危险的笑容。
然而一直到中午，林林才勉勉强强的做完了自己的工作。
她望一眼钟，十二点半。
过去了足足四个小时。
安酩没可能还在那里了吧？
林林想着，拿了饭卡跟同事一起走去了食堂。
途中路过了大厅，林林眯起眼睛望向了门外。
“怎么了林林，走啊？”
陈姐正跟林林说着话，却发现她人不见了。回头一看，她正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大门外。
“怎么了？”
陈姐推了推林林。
林林重重的抖了一下。
“不，我还有点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对了陈姐，下午帮我请个假哦！”
说完，林林就急急的跑向了门外，连工作服都没来得及脱下。
“哟，工作干完了？”
男孩站在树荫下，T恤贴在身上，已经汗透了。
“……”
“工作服都还没脱呢。”男孩的语气中带着嘲笑。
“……”
“快脱了吧，脱了我们就出发吧！”男孩的声音很轻快。
“……”
林林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脏上像划开了一道深深地口子，泊泊的往外淌血。
就像面前安酩流的汗一样。
她慢慢地伸出手，划掉了安酩快要流到眼角边的汗线。
安酩愣了愣，渐渐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的手凉凉的好舒服哦。”
、算不过不爱了
“你、你一直等到现在？”
林林的脸皱起来；死死地咬住了嘴唇。生怕一不小心，涌到嗓子眼的哽咽就要溢出来。
“是啊，”安酩的语气很明快，声线是跟郝海凉不同的温润型；听起来让人心里痒痒的：“还好早上没有喝水；要不然去上厕所跟你错过可就悲剧了。”
林林垂下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并不是说不出话；而是一说话浓重的哭腔就要被牵出来；一定会被听出来的。
怎么办。
我现在该怎么办？
林林的手指捏紧了短裤的口袋；柔软的布料被她捏出了深深的皱褶。
心中涌起的那种难受的感觉是什么？
感动？还是未了的余情？
若是以前，站在这样的安酩面前，自己一定会控制不住的抱上去的吧。但是现在；有什么变了；而又有什么留下了呢？
“怎么了木木？走吧。”安酩抬手擦掉额角的汗，冲林林露出了一个灿然的笑容。
林林有些木讷的跟在安酩身后，一脚深一脚浅的朝人行道上走去。
中午的太阳很辣，远远望去的街道上都氤氲起了一阵阵淡淡的水汽。雾茫茫的，只让人觉得不断有火苗窜上脚尖般的灼烧感。
只走了两步，林林就汗流浃背。
安酩走在她前面，沿着小小的树荫，T恤的背后已经湿透了。
林林仔细地盯着安酩的背影发呆，以至于他停下来的时候，林林没反应过来的差点撞上了他的脊背。
回过神来的抬起头，林林刚想问“怎么停下了”，余光向前望去，突然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顺着安酩的目光望到了一个女生。
汪泉。
记忆中模糊的影像跟现实重叠起来，以至于林林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女生真的很漂亮呢。
女生撑着黑白相间花纹的遮阳伞，站在去安酩家必经的十字路口边。看样子她是想去安酩家，只是一抬眼，刚好碰到了跟林林前后走在一起的安酩。
女生眯起了眼睛，直直的望着安酩。
林林从安酩身后走出来，站在安酩身边看着女生。
女生看到了林林，眼神闪动起来，一开始的沉着气场一下子就动摇起来。
安酩顺手拉起了林林的手，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汪泉，露出了一个寒暄的友好笑容。
“哟，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