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长发及腰》第11章

“好好照顾师父，他毕竟年纪大了。”牧野的声音变得悠远，“还有你莲姐姐，等明日我们走后，你亲自陪她去月阙。有何异动，立刻传书通知我。若是我来不及回来，一定要禀告师父，记住了吗？”
这才是他心中最最放不下的事。
“好！”牧笛点头，“哥你早点睡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呢！对了，”牧笛顿了一下，从怀中掏了一个小包裹，“明天把这个交给洛梨儿吧！”
牧野目光深沉地看向牧笛，这两人从小就势同水火一般，什么时候……
见大哥紧盯着自己，牧笛竟有些忸怩起来，连忙解释道：“只是一些常用的药材，你们路上可能会用得上。”
“哦！”牧野面无表情地接过包裹，心里却陡然顿悟，想到这，牧野止住欲走的牧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牧笛，有些事，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一早，天才刚蒙蒙亮，洛梨儿就醒了。
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无边梅树下，青衣男子正在低眉抚琴，看不清他的面目，琴声却听得真真切切，无尽的哀婉缠绵让她彻夜都沉浸在无名的忧伤之中，悲伤刻骨，寸断柔肠。
她懊恼地使劲挠头，恨不过将脑袋放到水里好好浸一浸。
她从小便在这谷中长大，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这个青衣男子到底是谁，怎么会梦到他呢？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想了，不想了，连忙把昨天理好的包袱拉过来，再仔细查点一遍，看有没有落下什么。
昨天梅洞中，风老头还留给自己一大堆书，以及几件造型奇特的武器。书带着不方便，况且大部分医术洛梨儿都不知抄多少遍了，剩下的武功秘籍之类的，看书还不如问师兄来的直接。
至于武器嘛，刀剑不感兴趣，最重要的是太重。就像师兄的太阿，举起来都困难，更别说舞动了。她才不会像那个家伙一样成天背个这么重的东西在身上呢，也不怕累死。
飞镖银针等暗器，扔出去还要捡回来，多麻烦，不要。
挑了半天，无意间扒出来一只古朴的墨玉镯子，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洛梨儿仔细研究的半天也没看出来哪点像武器，丢回去时，“锵”地一声磕在了一把剑上，墨云似的镯身散发出幽碧的星光。
几乎是凭着一种超然的直觉，洛梨儿走火入魔般地将镯子套到左手腕，松松的垂在掌心，竟神奇地自动收紧，手指用力一握，另一侧的镯身猛然迸出如墨汁似的微芒，向坚硬的岩壁划出，所触之处石沫纷纷掉落。
显然，这是暗器，很厉害的暗器。
若说世上有征兆之说，洛梨儿深深地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终于到了离别的这一天。
莲心醒来一睁眼就看到穿戴一新的洛梨儿，身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裹，呵呵地傻笑着。回想起昨晚小丫头抱着她舍不得走还要死要活的模样，果然还是个不知愁滋味的小孩子啊！
“昨天的包裹好像没这么大吧？”
“啊！我又带了点吃的。”洛梨儿嘿嘿笑道，离别本就够伤感，再哭哭啼啼的更惹心烦。
“头发都没梳好就敢出门啊？”
莲心从袖中拿出一把梳子，把洛梨儿的长发上下分成两部分，上边的头发梳至头顶再用银丝绕住，再用手这么来回反插两下，一个漂亮的发髻就神奇地出来了。末了，拿出一对仿若水滴般晶莹剔透的耳坠给洛梨儿带上。
洛梨儿赶忙冲到水池边，伸着头向里面张望了一番，果然比自己胡乱编的不知要美多少倍呢！又突然感伤起来，抱着莲心不肯走了。
风老头寂寥地站在远处，牧笛也没了往日的坏笑。
说好不哭，从此以后要坚强，可最终眼圈还是红了。洛梨儿抬头望向远方，长这大，从来没有离开归谷半步。外面的天，也和这里一样幽蓝，星星一样亮吗？是不是也温暖如春，安静美好呢？
这个地方，她还能回来吗？何时才能再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下山了，哈哈哈！
、第十一章：妖孽师叔（9月29日）
“这水势看似汹涌，里面不到三丈远处却有个平台，跳下去后即能着地。怎么，这就怕了？难道要我背你下去？”
牧野见洛梨儿站在那发呆，以为她是心中害怕。语气仍是冷冷的，但其中的关切之意却不言而喻。
“不必了，我能行。”洛梨儿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在前面带路，我跟着就是。”
身后的雪姬悄然上前牵住她的手，猛然纵身向下跃去。
入水的刹那，洛梨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眼时，已经落入了一个山洞中。内阴暗湿滑，滴答的水声不绝于耳，地面上薄薄地积了一层水，昏暗的光线下犹如一道骇人的不测深渊。
在山洞中七拐八绕地走了半柱香的工夫之后，轰隆隆的巨响再次传来，终于到了洞口。
九龙山下生长着一望无际的古银杏林，冬季叶落，一排排光突突的枝桠犹如长戟般直刺青天，说不出的雄浑苍凉。
洛梨儿脚一沾地，就连忙抚住胸口。说是不害怕，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心都要跳出来了。忽看到一旁的雪姬不知何时带了面纱，遮住了半张脸。这轻纱若隐似现，冰肌玉肤的绝世容颜更添了神秘的朦胧之美。
短短的相处，她已经看出这位冷冰冰的白衣神仙姐姐与师兄一样，都是外冷内热之人。莲姐姐说的对，为以后着想，断不能得罪身边的人。遂打趣道：“已经够美的啦！弄这面纱不嫌麻烦啊？”
雪姬没有理会，步履轻盈转身向山下走去。
“喂！我们不会就是这么走着去王城吧？”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黑白两个身影，被远远甩在后面的洛梨儿惊恐地大叫道。堂堂的南越王，居然连一匹马都没有吗？
不停地腾跃攀爬追了约一柱香的时间，洛梨儿才在一处断崖边赶上牧野与雪姬。刚想开口，就被那两人奇怪的神情吸引住了。
崖下是处峡谷，枯黄的野草长，嶙峋的怪石，中有一队人马正摆开一个奇异的阵形，似在全神戒备着什么。
那些骑士周身黑色劲装的，约有百余骑，团团地护着中间的两辆马车。最为奇特的是，那些骑士手中的兵器千奇百怪，各不相同，令人眼花缭乱。
洛梨儿上下左右地查看了一番，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那群人紧张兮兮地干嘛呢？正想着呢，忽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直直地向那队人马砸去。紧接着就传来“哎呦”一声吃痛的声音。
再一看，阵中有位手持……呃，手持锅铲的家伙正捂着头，一脸痛苦的表情。
牧野从崖壁跃下，落于阵前，面色铁青地看着面前这透着诡异的追风骑，他最熟悉不过的追风骑，竟然会被一块小小的石头搅得惊惶失措，不得安宁？
领队的是一位背紫檀缠金螭纹弓、身材修长的少年骑士，见到牧野，连忙抱拳，“二哥！”
身后的其他骑士闻声，知是龙飞将军回来了，莫不长长地松了口气。
牧野细看之下，才发现队中竟有一半人面上带着“伤”，心下更是骇然。他与背弓少年交换了眼神，两人默契地同时腾空而起，分别落在阵列中的两辆车顶之上，一人横剑，一人挽弓，背对而立。
牧野手中的太阿并未出鞘，古旧的漆黑剑鞘冷冷地散发出如水的流光。
半响，未见动静，就在洛梨儿不禁抬手揉搓看得酸痛的眼睛之时，两块不明之物飞快地从东西两侧向阵列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到“当”地一声清脆的硬物与金属接触的声音，夹杂着轻不可闻的利箭出鞘之声、劲弓破空之声，尔后便是熟悉的“哎呦”惊叫声，以及破石凌空而下的簌簌声。
车顶上的那两人似乎仍保持着初始的姿势，未曾变过。细看下，才发现牧野手中的太阿已露出小半的剑身，巍巍的青铜之气直上云宵。
挽弓少年弦上的鎏金青羽已深深地钉在远处的峭壁之上。
“哈哈哈……”一阵清狂的大笑传来，从虚空中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凝成一个少年，笑吟吟地走到众人面前。
这少年青衣飘举，赤黑发丝轻盈飞扬，只用一根碧竹簪子松松地挽住，一双凤眼，慵懒微张，墨瞳如玉，散落点点狡黠之光。乍眼看去，似自深林中而出野仙山精，说不出的灵动清澈。
待走近一看，众人皆一怔，明明是不过十六七的少年人，唇边却偏偏生着两撇细长的胡须，怪异之极。
见大家都在看他，青衣少年敛了笑意，也不顾头上的红肿，大大方方地站到牧野面前，歪着脑袋问道：“你是何人，居然能伤得到我？”
“在下牧野。”牧野收起太阿，落到地面，与青衣少年相对而立，缓开口道。果然是这个令人头疼的家伙！那么主上便在附近了。
“牧野？”青衣少年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