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若素》第4章


为什么会这样布置?这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样的格局、一样的摆设,甚至连画具摆放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的,与其说她是在布置一个房间,倒不如说她是在照搬一个房间。
那间她去过了无数次的书房,房间内的每一件东西、摆放的每一个位置,她都了若指掌。
岚蔚。
不知何时就提起了笔,不知不觉的写下了他的名字。
“岚蔚……”
只是小声的默念那两个字,心中就有了一丝抽痛。
“我怎么会喜欢那个聒噪的丫头。”
“岚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当心给青釉听到!”
“反正她脸皮厚的很,即使听见了也只会继续死缠烂打。”
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那晚的对话依旧犹然在耳,他的声音冰冷却肯定,如烙铁一样烙在她心上,顷刻间血肉模糊。
因为两家是世交,因为受不住她的死命纠缠,岚蔚才妥协和她定下了亲事。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可能性以前也朦朦胧胧的在她脑海中出现过几次,但却从没有放在心上,她打从心底觉得,只要坚持不懈,岚蔚迟早有一天会喜欢上她。
没想到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他那么轻易的一句话,就粉碎了她多年的坚决,浇灭了她那时唯一的梦想,丝毫不留情面,刽子手一样的将她千刀万剐,多么的残忍,她怎么能够不去恨他?
打开柜子,取出那张尘封已久的画,画上的痕迹仍停留在五年前,没有落款和署名,过了有些年头纸张已经开始泛黄,墨迹也略有些褪色,但画上的人依旧如昔。
虽然只是一个侧身,却仍旧掩藏不了利落俊美的五官和一贯淡漠的神情,他静静的站在一株开了花的合欢树下,整个人俊朗而不失威仪。
她当时不过是一时兴起画了这幅画,不料却成了她画过的唯一一幅人像,或是巧合,或是人为,原因已经不再重要,这幅画完成后不足一月,她就收到了景家送来的大红嫁衣和聘礼,然后就是那一晚匆匆的逃离。
注视着画上的人,青釉攥画的手指渐渐收紧,指节渐渐发白,心中挣扎努力了良久,可是终究没能下得了狠心。
将它重新收回柜子里,仿佛将往事尘封,她颓然坐回椅上,身上所有的力气好像都被掏空。
死一样的沉寂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叫:“姒姑娘,你在里头吗?”
听出是梅儿的声音,青釉连忙起身,胡乱取了本书盖住桌上的字,就朝外应了一声,“我在。”
梅儿推门进来,“姒姑娘,慧姑娘说前院儿来了贵客,吩咐你过去一趟。”
“贵客?什么贵客?”
“这梅儿具体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好像都是一些大财主。”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马上就过去。”
梅儿打了个千儿退出去,
青釉这才拿开盖在纸上的书,还未干透的墨迹已经被抹的晕开来,显得有些面目全非,如一团被风吹乱的涡云,不尴不尬。
她叹了口气将桌子收拾好,再不敢耽搁连忙出了门。
到了前院大门口,青釉敲了门方才进去,厅里大家都已经落座,顿时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朝门口看过来。
青釉大概扫了一眼,发现到场的宾客里竟有不少是认得的,竟连雯惜的父亲也在其中,顿时心中不安,极怕身份被拆穿,好在这些年她变了不少,暗求他们眼拙,认不出才好。
然而目光扫到首位的时候却猛地顿住。
岚蔚今日穿了一件淡青色的袍子,出众的仪表在这些人之中格外的显眼,他的目光和他们一起落在她身上,却独独让她感觉焦灼,顿时一阵口干舌燥,心跳的更快了。
“姒儿,怎么来的这么晚,大家可都在等你了。”娆慧看着她,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青釉如梦初醒,强作了一丝镇定说:“刚才有些事耽搁了一下。”
娆慧一边招呼她坐下,一边缓缓道:“我刚介绍过,这几位都是泽城商界的要人,生意更是遍布大江南北,咱们栖梧轩能在着泽城立足全是倚仗着这几位。”
在座的人都知道她说的是些客套的话,栖梧轩刚搬来没多久,又哪里受过他们的恩惠,但却也都知道生意场上的规矩,一向是曲意逢迎的,于是也无人点破,只纷纷谦虚的回礼,“慧姑娘客气了。”
青釉心头正乱,却忽听一人问:“这位姒姑娘看着好生眼熟,不知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心头猛然一跳,抬眼瞧过去,发现果然是雯惜的父亲,周九杭。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有几人点头应和,狐疑的目光投向她。
青釉原本就心虚,被他们一看更是如坐针毡,当初为了避免旁生枝节,她对栖梧轩的姐妹隐瞒了身份,眼下若是漏了底,怕是一两句话根本解释不清。情急之下,她扭头对娆慧说:“慧姐姐,你瞧这几位老板多会说话,我这才刚来了泽城,他们就说看着眼熟,难不成我是那月宫里的嫦娥,人人看着都眼熟?”
娆慧抿嘴一笑,骂道:“就你会说,偏偏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人家周老板那是随便说两句,你就老实不客气的到我这里来显摆,唯恐旁人不知道那是在夸你。”
青釉咯咯一笑,乖巧的冲那边道:“那姒儿就谢谢周老板了。”
听她话里的意思是否认了,在场的都是商场上打滚的好人物,人精一样的,虽然心中有疑,也知道不该再深问,周老板连忙道了一声,“不敢、不敢。”就转而就岔开了话题。
青釉见他们不再深究,才松了一大口气,偏头却看到岚蔚一贯沉静深邃的眼睛正默默的盯着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外露,但却如同两把锁一样紧紧的锁住她,她甚至连转头的力量都没有,就被困了进去。
忽然察觉有人悄悄的在拉自己的衣袖,原来是黛回,“姒儿,你看那边坐着的那位公子,他长的多俊呐。”
青釉当然知道他好看,以前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永远都有女孩子争相围上去,而他却是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的,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心中不知不觉的浮上一抹久违的酸涩,她走的这些年,不知又有多少女子在他身边围绕,他又是否与谁相得甚欢?再或者他可能已经成家,早已妻妾成群。
黛回哪里知道她的心事,只顾临时起意,美滋滋的在她耳边说:“让他给咱们栖梧轩当女婿倒是不错。”
听到这话青釉猛然一震,转过头去,黛回吓了一跳,但碍于四下高朋满座,才不得不压低声音埋怨:“你怎么了?”
察觉自己的失态,青釉连忙低声说:“没什么。”
后面黛回又说了什么她却再无心听了。
整个会客过程中宾客们始终款款而谈,只是那些生意场上的事情青釉知之甚少,自然也插不上什么话。
这样的场合岚蔚竟也鲜少有话,始终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偶尔被问到,才会答上几句,但也是言简意赅。
他似乎更加不爱言语。
以前的时候他就不怎么爱说话,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而她却喜欢缠着他,那时她从不会去揣测他在想些什么,只顾在旁边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个话题一个话题不停地换,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在听,最后就是在他被烦的不行起身要走的时候,及时的跟上保证不掉队。 
她曾经那么乐此不疲的纠缠他。 
会客结束后,娆慧送他们出门,黛回也跟着去了,青釉对他们还是有所顾忌,就悄悄退了下来。 
原本是想到处走走,绕过前院的假山就是前厅,里头灯竟然通亮着。没想到这个时候的前厅还会有人,青釉狐疑的过去推门。 
前厅里,岚蔚面色不善的扭头,压抑的怒气在看见她的一刻猛然窜到了顶峰,眼中有如同被激怒的困兽一般肆虐的凶芒。 
骤然被那样杀人一般的目光注视,青釉心惊胆战却不知所以,他的样子像是在她来之前就已经生气了,直到她顺着他刚才看着的方向看过去,才恍然大悟。 
墙上是她的画,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亲手教给她的东西会成为她“逍遥法外”的帮凶。原本回来之前还曾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们碰到又非说话不可,那么该怎么开始这阔别五年之后的第一次交谈,万万没想到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没想到他们连一个心平气和说话的机会都不再有。 
青釉自嘲的笑了一下,朝他走去,“你……” 
“姒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酝酿了许久的话语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听出是绯情,青釉回头叫:“二姐。” 
绯情点点头绕过她,对岚蔚说:“真不好意思,景公子,让你久等了,这是景小姐在这里定做的那幅棋子。” 
“有劳绯情姑娘了。”岚蔚接过她手中的锦盒,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而后他又扫了青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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