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若素》第10章


她说了这么多,青釉始终紧咬嘴唇不吭声,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虽然她早已做了心理准备,可是听到自己那些不愿再回想起的过去真真切切的被提起,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舒若长舒了一口气,声音也比刚才沉静了不少,淡淡看了她一眼说:“岚蔚大概也是那么认为的,或许正因为那时候的你给了我们这些看客太多希望,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放弃,而且是在那个时候,可是你就是那么令人惊讶,再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希望?青釉心中轻笑,真是个虚无飘渺的词,她怎么可能给别人希望?连她自己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她又怎么能施与别人?
终于忍受不住,她开口打断她,“不要再说了。” 
舒若的声音却没有停止,反而情绪更加高亢起来,或许是青釉的态度有些激怒了她,也或许是她原本就来者不善,她的语气蓦地冰冷下去,“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足以让你抛下一切选择逃婚,你太自私了!因为你的莽撞而酿成的后果你有没有想过?” 
“后果?”青釉喃喃。 
她怎么可能没有想过,从那晚开始甚至一直到眼前当下,她想过无数次,可每想一次心里都像刀绞一样的疼,因为无论她想过多少个结果,却没有任何一个给过她一个堂堂正正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你到现在还认为青筹和雯惜是心甘情愿的走到一起的?”舒若的声音近乎残酷的在空旷的书房响起,青釉的身体霎时像是被无数把钢刀定住。 
“你说什么?”出口的话也显得气若游丝。 
“我说青筹是因为你才娶了周雯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她的话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窟一样的寒意。 
青釉呆住,有些不敢置信,那些话水草一样缠绕了她,缓缓将她拖入一个无底的深坑。 
舒若也脸色煞白,好像禸体早已败去,只剩下一缕魂魄站在那里,轻飘飘的,眼中是沉重的痛苦和彻骨的恨意。 
就这样沉寂了不知多久,青釉百般的请求,才一点点从舒若口中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初她逃走后,宇家和景家都乱了套,景家身为泽城数一数二的大户,自然是丢不起这个脸面的,所以只能暂时先瞒着岚蔚考虑另找人代嫁过来,可是代嫁这样委屈又不光彩的事,又有哪个姑娘家肯。 
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是雯惜,那时她坚持要代嫁过来,周家自然不肯,可是却耐不住她以死相威胁,周家二老舍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没办法才放她上了花轿,可是没想到纸包不住火,中途还是被岚蔚知道了。 
那天来赴宴的都是泽城有头有脸的人,若是被他们知道雯惜一个姑娘家,花轿快被抬到大门口了人家都不要,她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所以最终代嫁的花轿没能进景家的大门,也没有抬回周家,而是中途转道被抬回了宇家。 
就这样,她最亲的三哥哥为她的幼稚和鲁莽揭开了那条原本不属于他的大红喜帕,而雯惜也不得不与不爱的人结发同袍。 
听完这一切,青釉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头快要炸开一样的疼。 
“青釉,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来叙旧的。”舒若再一次开口,声音却是冰一样的森寒,她用宣战一样的口吻说,“我是来看看,你是不是还像五年前一样天真,如果你还是以前一样不负责任、不管他人死活的话,你最好趁早消失,否则你究竟还要青筹为你牺牲到什么地步?” 
青釉猛然惊醒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如雪的女子,那样柔美的一张面容上嵌着一双漆黑锃亮的眼睛,仿佛永远都望不到底。 
那是和岚蔚极为相似的一双眼睛,流露出如此的目光让青釉本能的有一瞬失神,这个一向与世无争的温和女子此时却竖起了全身的刺来郑重的警告她,因为那份暗中怀有的不为人所察觉的、却已经永远都不再可能的情感,可是对青釉来说,那样如同当头棒喝般的警告却足足迟到了五年。 
停了很久她才敢发问:“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他?” 
舒若的目光瞬时黯淡下去,什么都没说。 
她不能为了自己而让雯惜去死,所以当天她没能说出反对的话,只能咬紧牙关任由大红色的花轿被抬进了宇家的大门。 
青釉眼前一片的空白。 
第8章咫尺
明明是半下午的光景,阳光里却好像沉着一层水,雾袅袅的光打在清风楼高高的红顶上,好想要把整个楼都罩住。
清风楼门前一向不乏名贵的车马,这里商贾穿行,是贸易最密集的场所。一辆马车徐徐在门口停下,打马的没急着下车,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过了一会儿,从楼里结伴走出一行人。
“茶农的事多仰仗景公子从中**,徐某感激不尽,日后若是有何差遣还请尽管吩咐。”一位中年男子正喜形于色,不住的冲身边道谢。
“徐老板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岚蔚淡淡的与他客套。
“那徐某就此告辞了。”
“徐老板慢走。”
送走了徐老板,岚蔚才长舒了口气,南边儿茶农的事搁置了许久,如今虽然看似解决,其实是治标不治本,早晚还要再闹起一场阵仗。
茶路上的事按说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此次也是贺会长因有事脱不开身,才交于他去暂时抵挡一阵,只要能拖延些期限就好。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疲乏的对身边的景璇说:“我们也回府。”
景璇应了一声对等在远处的马车打了个招呼,那马夫原本不敢挡着路就停在了边处,眼下方才驱车走近。
景璇眼尖,等马时忽的又瞧见什么,忙跟主子示意,“公子。”
岚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正走在路中间的青釉,她两只眼睛盯着地,好像那地上有什么宝贝,一看便知是心不在焉。
岚蔚眉头不觉一紧。
那边,青釉正在边走边想事,突地耳边一阵喧嚣,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人拽住,飞快的往右拉去,紧接着一辆疾驰的马车擦着她的衣袖驶了过去,在不远处砰然停下,驾车的人不由分说的回头叫骂。
岚蔚正在火头上,那驾车的人偏在这时聒噪,自然要遭无妄之灾,被他扫了一眼后心底发虚,不敢再多说什么,灰溜溜的拍马走了。
“你连走路都不会么?!”他严厉的呵斥。
青釉原本才搞清状况,一抬头正对上他含怒的眼睛,吓了一跳,景璇叫马车直接过来,岚蔚看了她一眼,果断的下令:“上车。”
青釉不知道他干嘛好端端的要她上车,自然不肯,“我还要……”
岚蔚心里烦躁,根本没有想听的意思,“要我抱你上去?”
她连忙摇头,同时识趣的伸手攀上马车。
“要去哪?”他跟着上来,一到车里就硬邦邦的问。
“不用……”她本意是拒绝,可一碰到他的目光又咽了下去,老老实实的说了本来的目的地,“我要去东街的珍宝阁。”
“去珍宝阁。”
岚蔚对着马车外吩咐了一句,马车立即就动起来。
一路上青釉都不敢和他搭话,只把头撇向窗外装作看街上的商贩和人群,他也自始至终的沉默,微妙的气氛让时间显得更漫长,青釉偶尔忍不住拿眼睛瞟他,却见他目光却始终看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长一段路却在沉默中前进,如果搁在以前,这么长的时间里青釉恐怕已经找了无数个话题,尽管哪个话题岚蔚都不曾露出半分兴趣的样子。
到了地方,马车缓缓停稳,青釉准备下车。
“速去速回。”他淡淡的说。
“不必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她连忙拒绝,刚才那种气氛她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岚蔚目不斜视,乌黑的眼珠盯着她,冷冷问:“要我再强调一遍?”
“知道了。”这时候青釉总是知道要先低头的,答应了一声下车往珍宝阁里走,一边走一边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自己还是要被他的话牵着鼻子走,毫无反抗之力。
其实从栖梧轩去宝元斋才更顺路,可青釉怕上次黛回的一席话得罪了那宝元斋的老板,就没敢再去,转而绕了些远路,没想到却碰到岚蔚。
珍宝阁的老板娘好像记性很好,也很热情,一看到青釉,不等她说话就吩咐伙计去取了她定的东西来,还不住的夸赞:“姑娘这花样儿画的真精细,我这小店儿还从没做出过这么精致的剑坠子呢,姑娘一定是要送给心上人吧?保准儿他喜欢……”
“谢谢。”明知她是误会了,青釉也没心思解释,心猿意马的回应着老板娘的热心。
收好了剑穗快速回到马车上,岚蔚的目光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对车外吩咐:“去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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