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若素》第17章


大家纷纷兴趣盎然的关注着这位宇公子,只见他把目光投向皇上,问:“陛下刚才看过这两幅画了,不知觉得用笔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 
其他人听了纷纷复又将目光投向那两幅画,归翊那边已经懒懒回了一句,“没有。” 
众人又仔细审视了一遍后也得出这个结论。 
岚蔚又说:“既然没有特别之处,那便足以证明此画并非出自宇姑娘之手。” 
众人不解,这是打的什么哑谜?凭什么没有特别之处就可以证明这画是别人画的?果然,太后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出声问:“这算是什么歪理。” 
岚蔚的目光直直落在上座的归翊身上,“宇姑娘作画一向是用左手,所以起笔落笔都与惯用右手之人大大不同,这点陛下应是最清楚不过了。” 
归翊听了轻笑,好一个景岚蔚,竟然反将了他一军,这分明是料准了他一定会放过宇青釉,可是他面上却仍是淡淡的,点头道:“确有其事。” 
见皇上点头,众人不免露出惊讶的神色,没想到泽城远赴盛名的宇姒姑娘竟然是用左手作画的,这可真是一道奇闻了。 
在座的人虽然大都知道城内栖梧轩的画千金难求,但画画之人究竟是用左手还是用右手却是鲜少有人知道,其一在于栖梧轩的商品一向在精不在多,成画大多都被达官显贵收藏在家中,流传在市面上的却是不多;其二则是买画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精通绘画的,无非是谁的名声大就买谁的,挂在家里好充面子。 
这么一来二去还有谁会知道栖梧轩的画究竟是左手画的还是右手画的。 
可是皇上为什么会知道? 
虽然心中有疑惑,却是谁也不敢问,更加不会有人怀疑皇上话的真实性。 
听到皇上都承认了,太后自然说不出什么,也不能再不依不饶的让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不了台,只有咬咬牙作罢。 
将那两幅画交还给岚蔚的时候,归翊别有深意的嘱咐说:“既然是相赠的信物,景公子下次就要收好了。” 
岚蔚的目光毫不示弱,针锋相对道:“多谢陛下费心。” 
第13章云止
幽深的牢房里,只有房顶的天窗直直打下一道光,剑一样的戳在地上。
青釉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边的稻草。
欺君之罪,这回她大概真的要去见阎王了吧?早知道的话就先跟岚蔚和解了,省的她做了鬼以后还要看到他一副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样子,那么做鬼也会被吓活的吧。
还有青筹,早知道会这么早死,当初就该多叫他几声三哥哥,她死了以后大概再也不会有人这么叫他了,不过这样也好,她从来都是他的灾星,没了大概更好。
至于舒若和雯惜,她们会不会原谅她?应该会的吧,不是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也犯不着再跟一个死人计较了吧?
娆慧姐姐、二姐、三姐,对了,还有岳浔,没想到岳浔这一走他们就成了永别了,他回来大概会怪她,还有其他姐妹们,没想到她们第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竟然是在那么逊的情况下,早知道就早些告诉她们了,三姐竟然还当着大家的面说“什么宇青釉宇红釉”,真是气死她了!这让她以后做了鬼都抬不起头,以后见到一定要好好骂骂她。
可是还会有以后吗?青釉酸溜溜的想,她好想再见大家一面,就算是最后一面也好,让她以真面目去面对她们……
可是如果能见到她又该怎么面对二姐呢?这回她大概是真的伤了二姐的心了吧,她叹了口气,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的窗子,栅栏外面是蓝蓝的天。
要是能变成只小鸟飞出去就好了,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对着窗口小声嘟囔着,“好想见岚蔚啊……”
窗外一只鸟扑棱着翅膀飞过。
“你倒是很清闲。”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那么熟悉,青釉以为是出现了幻听,不然怎么可能想什么就来什么。
可是为什么连幻觉都是这种冷冰冰、硬邦邦的语气?她都要死了,岚蔚怎么就不能温柔一点。
“你还要在那自言自语多久?”
又是那个声音,话里带着几分不悦。
这回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猛地扭头,发现牢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她竟然丝毫没察觉,牢房门口,岚蔚站在那里,他用那种看不出情绪的目光锁定她,月白色的袍子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俊逸出尘。
青釉心中虽然有千万个疑惑,但却很快被重逢的喜悦所替代,眼泪都险些要涌出来,她就那样傻呆呆的看着他许久,忽的见他目光一沉,才立即清醒过来,结结巴巴的叫:“岚蔚……”
“在里面待上瘾了不成?”
听出他的话里已经有了很多不耐烦,青釉小心翼翼的问:“岚蔚你为什么会在……”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岚蔚丢了什么在她怀里,青釉拿起一看,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饶是她以前的脸皮厚如城墙,也要无地自容了。
这幅画为什么会在他手里?
她不敢抬头,手腕却忽的被大力的抓住,耳边是岚蔚冰冷刺骨的声音:“宇青釉,你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想干什么?”
青釉却根本答不出,他会生气却也是正常的,哪有人连婚都逃了,却还偷偷的留着人家的画像呢?这未免也太矛盾了,可是她就是这么矛盾的人。
沉默了许久,岚蔚才松开了她的手腕,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扭头走掉了,青釉在原地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什么,连忙跟上去。
果然,门口的狱卒看也没看她一眼就放行了,一出牢门岚蔚就走得更快,可她在后面跟得却很得心应手,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她也总是这样跟在怒气冲冲的岚蔚身后,只是那时的她是满腔热情的,可是不知何时,那样的热情早已沉入不知哪个谷底,再也不会破土重生。
呵,这大概也算是缘分吧,只是他们缘尽于此。青釉摇了摇头,她居然还笑得出来,真是十足的劣根性。
走着走着,前头的岚蔚忽然间停了下来,青釉也急忙刹住脚步,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大门口了,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马车,看见他们出来缓缓的行过来。
“釉儿。”车还没靠近,青筹就掀开了车帘子。
他的脸色一贯带着丝病态的苍白,在望见她的一刻却微微有了些颜色,但仍显得有些憔悴。
“三哥哥。”青釉低低的叫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没有再多说什么,青筹伸手拉她上车。
车里还坐着舒若,自从上次的事后青釉见到她还有些尴尬,舒若倒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挪出了位子让她坐下。
岚蔚却说:“你们先走,我还有些事情。”
青釉有些担心的盯住他,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她的事惹下了什么麻烦,可是从岚蔚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他始终是冷冷淡淡的神情。
“不让景璇跟着么?”舒若问了一句。
他说:“不必了,我去去就回。”
舒若点了点头,“那你一个人小心。”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句就把帘子放下了。
青釉连忙扭身去看车身上的窗格,岚蔚背对着他们一点点的走远,这时马车也缓缓动起来,最后视线中只剩下一个白色的点。
脑子里一阵恍惚,她又记起那年的夏日,那样难得一见的酷署,烈日炎炎,岚蔚午后到程府去见孙先生,她在后头跟着,他走的很快,她几乎要跟不上,太阳照在头顶好像一个巨大的蒸炉,身上全是湿濡的汗,耳边蝉声聒噪,走了不知多久,他的身影就渐渐缩成了一个小点,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然后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景府,四下无人,起身时听到门口有人交谈。
“我怎么会喜欢那个聒噪的丫头。”
“岚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当心给青釉听到!”
“反正她脸皮厚的很,即使听到了也只会继续死缠烂打。”
只有一门之隔,他的话那么清晰入耳,万蚁噬心一样的疼,她才知道,一直以来她自以为他们离得那么近,其实却是那么远。
一路上舒若告诉了她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说不吃惊是假的。
没想到只是听了二姐的描述他就能将那幅画一笔不差的画出,这样的事大概也只有知她如他才能做到。
他一向天资骄人,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可是她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人。
记得她有次在书上看到一种奇怪的棋的玩儿法,和围棋一点也不一样,顿时来了兴趣,就埋头琢磨起来。
她在家里研究了三天就迫不及待的到他跟前去献宝,岚蔚被逼无奈只能陪她下棋,她却暗中使坏,只随口给他了一些简单的规则,心想这回一定能赢。
没想到她只在开始的时候赢了他两局,此后便是局局惨败,那时她还不敢置信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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