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若素》第69章


“你说呢?”归翊在床边坐下,眼睛斜看过来,慢悠悠的反问。
知道他一贯的喜欢拐弯抹角,她倒也习惯了,不无讽刺道:“这整个后宫都是陛下一人的,陛下自然爱到哪去就到哪去。”
他听了一愣,不恼反笑,俯身下去用脸贴近她,言语暧昧:“皇帝这个时候出现在妃嫔的寝宫里,你说是为什么?”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人又缓缓靠近,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碰到彼此,青釉知道他又在作弄自己,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动。
果然,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长久的停滞在那里,如同一尊石像一样默默的凝视她。
过了一会儿,她伸手推开他。
归翊目光陡然一变,顺势将她压在身下,那副玩闹的神情早已不知抛到哪里去,眼中带上了一丝让人难以理解的情绪,充满怒意的:“你以为我不敢碰你么?”
青釉心头一惊,慌忙的伸手去推他,然而那样小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撼动他,她惊慌的抬头,看进他漆黑的眼里。
如此近距离的审视,彼此的每一寸神情都看的一清二楚,青釉看到他眼中零星的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她想起昨晚那双熟悉的手,胸臆间突然翻搅起说不清的情绪。
时间仿佛在停滞,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青釉率先别开头去,却又猛然想起那天他径直离开时决绝的样子,心中一冷,再次伸手去推他,这次他没有使力,轻易的被她从身边推开。
“我当时没有推她。”犹豫了很久,她仍是忍不住澄清。
原以为他会因此动怒,没想到他只是直起身子,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转身要走。
青釉微愣了一下,想也不想就下地去追:“我没有做过,是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然而归翊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管向前走着。 
“归翊!”她追到门外的回廊上,对着他不断远去的背影申辩,“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 
他前进的脚步蓦然定住,半晌才从沉默里回头,很不屑的笑了一下:“我信不信你,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他的目光从远处看过来,明灭的眼眸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北面徐徐的吹来一阵岚风,耳边呼呼全是风声。 
青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希望有个人能相信她而已,而这个人是谁究竟有没有差别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却为方才一闪而过的一丝期待而感到可笑,但仍是转瞬间就平复了情绪,缓缓向她走近。 
青釉条件反射一样的提高警惕,然而他却只是伸出手将她抱起。 
一路回到房里,将她放回床上,他又起身要走,青釉再一次抓住他,固执的重申:“我真的没有推她。” 
好像极怕他会不信,她仰脸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的盯住他的眼睛,归翊见识到了她的顽固,抿起唇角,无奈的苦笑起来:“我知道。” 
“你相信我?”青釉呆呆的看着他。 
“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他垂下手,侧过身去,显得几分倦惫,目光斜斜的落在远处。 
“我不是……”青釉原本还想申辩,可是话说到一半才发觉,她根本没有资格申辩。 
或许是因着百年来覆在宇家人心上的隐疾,当她知道他是皇帝的那一刻起,就从没有公平的对待过他,他的城府让她莫名的恐惧,他的反复无常又让她心生寒意,只是面对他,便会坐立难安。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大家一直所说的天子威严,但是,她始终不能对他放心,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她觉得危机四伏。 
可是不知为何,每当她要给予他全盘否定的时候,又会莫名的在心底充满愧疚,如果说是恨着他的话,却又从没有想过是因为什么而去恨他,这样的矛盾让她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不由又想起前几天的事,良久才说:“对不起。” 
“宇青釉。”她的话好像突然触及了归翊某根脆弱的神经,他神色一变,近乎暴怒的抬手,将桌上的茶壶扫飞出去,看着她,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茶壶“砰”的一声落在地上,粉碎,但是出奇的,竟然没有任何侍卫和婢女冲进来。 
青釉不知道怎么又激怒了他,然触及那样的目光,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归翊看了她许久,忽然转身朝外走,然而还未等走出房门,脚下却猛的一顿,感觉有些不对——四下仿佛太静了一些。 
来不及多想,他突然抬手摁上胸口,那里好像突然有什么在烧,全身的气血都在朝着一处涌,好像要沸腾。 
“归翊?”察觉他的异样,青釉心中一惊,连忙想下地。 
“别过来。”他厉声喝止她,胸中那种缓缓被吞噬的感觉却渐渐加深,视线也渐渐有些模糊,然而就在那样的情形下,他忽的转头,闪电般的看向某个方向,“滚出来。” 
青釉在原地停住,不知道他在叫谁,但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很是害怕。 
“狗皇帝不愧是狗皇帝,只剩半条命了鼻子却还是这么灵。”伴随着极尽刻薄的骂语,一人缓缓从门后走出。 
第52章
待看清来人,青釉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一瞬间冲向了脑顶,不敢置信的盯住门口。
锦绣缓缓从门外迈进来,脸上挂着一抹张扬的笑意,那是平日里的她绝不会有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我下的毒除了我外无人可解,你若是妄用内力逼毒,小心死的更快。”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眼中徒增了一抹恨意。
“锦绣……姐姐?”那样陌生而冰冷的语气,让青釉难以置信,忍不住想上前。
“呆在那儿不要动。”察觉她的意图,归翊当即喝止,然一句话说出,他唇角已经渐渐沁出血丝。
青釉大惊失色,顾不得他的命令,连忙过去扶住他。
“笨蛋,谁让你过来的?”归翊忍不住骂,眉头紧锁,不知是因为她的不听劝还是因为身体上巨大的痛楚。
“你怎么样?”青釉无心与他争辩,看见他唇畔的血,脸色顿时发白。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下的毒。”锦绣也不制止,抱胸靠在门柱上,微微笑起来,“的确,你的饮食出行都已极尽小心,可是究竟为什么还会中毒呢?”
归翊原本不想理会她的自说自话,然而听到这样意有所指的反问,眼神骤然一冷,看了一眼青釉后,电一样的切回她身上,“你对她做了什么?”
“哎呀呀,皇帝陛下果然是聪明绝顶,一点就通!怪不得十六岁便能斗权臣、诛奸佞。”锦绣忽的拍手笑起来,很快眼波又是一转,“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为了引你上钩,我可没打算一开始就把她给毒死。”说罢,她转而又对青釉盈盈笑道,“倒是娘娘可要格外小心了,你现在全身是毒,你离他越近,他可是死的越快,若是不小心落得个弑君的罪名,那可就活不成了!”
青釉对她的话不辨真假,但仍是立即从归翊身边弹开,惊恐:“锦绣姐姐,弑君是滔天大罪,趁现在大错还未酿成回头是岸吧。”
“回头是岸?”锦绣听罢冷笑,“哪里是岸?你可知道我为了这一刻等了多久?这几个月来,我每天做梦都想杀了他!只是这狗皇帝城府太深,我原以为跟在你身边能有机会对他下手,谁知他早料到自己成了别人的靶子,怕累及你竟然一个月不进宫门,宁愿让你落得个独居冷宫的下场。”
说罢她狠狠的瞪了归翊一样,报复一样的道:“说到底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只是你要知道,你虽做了回情种,可人家也未必领情,让咱们宇妃娘娘整日牵肠挂肚的可是另有其人呢……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千方百计保护的女人到了最后,只是你的一张索命符而已,哈哈哈,可怜,真是可怜。”锦绣一边笑一边微微摇头,美目里布满了怜悯与讥诮。
青釉听得她的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下去,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归翊,他却没有抬头,眼眸始终低垂着,将神情埋在门扇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偶尔发出轻微的咳嗽声,她会觉得他连呼吸都已经停止。
“你怎么不说话?!”锦绣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森冷的打量,“现在就打算装死了么?”
虽然对自己的毒药很有自信,但她仍是提高了警惕,面对归翊,一个不留神就足以让她死上十次八次。
“咳咳……”归翊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暴怒,反而出奇的平静,因为无力,整个人靠在门边,低低的咳出一口血。
青釉脚步一动,然而想起方才锦绣的话,又连忙停住,一时进退不得。
猛然听见一串剧烈的咳嗽,归翊抬手掩住口。
“归翊!”那一刻,青釉看到有血大片的从他指缝中涌出,一滴滴落在那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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