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包袱》第84章


走!”
凤七蛤蟆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带走。”
后来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我和笑笑都被扔到了惊鸿小苑里,我不吃不喝,不是因为任性发脾气,而是真的没有胃口。笑笑很担心,让我不要难过,还说有汤婆婆在呢,鬼手神医不负盛名,绝对不会有事的。
结果两日过后,小潭来了,告诉了我一个噩耗:阿朗快不行了。她还说阿朗想见我最后一面,凤七蛤蟆准了,但是不能被长老们知道,必须私下进行。
我到床前的时候,阿朗在睡,我握住他的手,一触到那冰凉刺骨的感觉,眼泪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了,我抹着眼睛轻声喊他的名字,小潭站在一边,说他这两天受了很多罪,汤婆婆和凤七蛤蟆费了很多力气救,针灸,内功逼毒,换血等等都用过了,但那毒性几乎渗透进了他的四肢百骸,根本无力回天。
我问:“真的没有办法了?”
小潭想了想,“有,这世上如今只有你能救他,但……除非把你手腕上的东西取出来,否则阿朗还是死路一条。”
后来阿朗醒了,我坐到他旁边,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他笑呵呵地摸摸我的脸,气若游丝道:“能见到你最后一面真好……”
我很生气,真的,这货脑子带出来大概只是用来挡雨的。他明明知道里面有毒,不喝便罢,何必要赌这一口气,难道就为了保住我的清白?那我宁可弄污自己一身也不要他用命来换这虚无缥缈的清白。
但是……如今他这副模样躺在我跟前,要我如何能下得去口去责怪他什么?
“怎么会是最后一面?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他叹了口气,“好想回家,如果我真的活不长了,那死在家里还是好一些……”
他重新睡着了以后,我求小潭帮帮忙,小潭说不行,主子救了他两天两夜一直没睡,刚去休息了,一切得等主子醒了后再说。
可是,再等下去他恐怕就撑不到那时候了。
小潭听了我的话后,想了很久,大概还是同情心占了上风,她帮我安排了一辆马车,然后趁着夜把我和阿朗送上了车,她没有催我何时回,只嘱咐了句:“千万要回来,无论何时都可以。”
我知道,我若不回,她该是没什么好下场的。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叹了口气,然后命车夫赶紧走。
于是在漆黑静谧的夜里,我抱着阿朗微凉的身子,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悄然离开了凤鸣孤城。在那一刻,我竟莫名地希望,从此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到家后天已然微亮了,那车夫把我们安置好后便离开了,我抱着阿朗坐在床头,把身上的衣裳都披到了他身上,眼看着窗口上渐渐冲破了云层的光亮,我竟慢慢冷静下来。
“到家了啊……”他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我帮他掖了掖被角,心里止不住的心酸,“嗯,我们到家了。”
他笑起来,“还是家里的味道最舒服。”
“你高兴就好……”
阿朗沉默了片刻,声音里喜悦的情绪慢慢消沉下去,“既然好不容易出来了,就别回凤巢宫了吧……对城主用毒的人心之狠毒以此可见,光是一个小小的侍女便藏了害主的心思,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暗自抱着一样的想法呢?你在他身边,真的太危险了……”
是,我知道,如果不是阿朗及时拦住,凤七蛤蟆也就这悲凉的结局了,而我,一定会被以毒害城主之罪赐死。
“我不能离开,不然我会害了小潭,她是无辜的。”
“呵,其实城主知道你要离开的,如果他要拦,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出凤巢宫。”他握了握我的手,咳了咳,“答应我,不要再回去,否则……我死不瞑目。”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抽噎着问他:“说白了,我们萍水相逢,我有什么资格能让你这样豁出性命来相待?”
“反正我要死了,说了也无妨。因为……”他顿了顿,咳得越发厉害,“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恩人,尤其是眉眼,好像好像……”
我一怔,“你的恩人是谁?”
“六城主夫人,也就是,和颜贵妃。”
78第七十八章
“在我小时候;爹娘便在战乱中死了,我所在的城镇几乎成了一片废墟;我到处流浪;在死人堆里偷东西吃,有时候饿得不行了,还吃过人肉。有一回我攒的吃食被另一群孩子偷了;他们把我丢到城门外;让我自生自灭。我本以为我会被野兽叼走;但是却意外碰上了六城主和六夫人……”
阿朗在我怀里,声音依旧有气无力。我随时会应一声嗯;让他知道我在听。
“若不是六夫人发现我;并将我带回了城中;我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了。”阿朗握了握我的手;“我虽然年纪小,但六城主和六夫人站在一起的模样我始终记忆深刻,他们就像天神莅临一样美好尊尚,六夫人的笑容一直很温和亲切,六城主时时刻刻地将她保护在怀里,我感觉得出,他们对彼此深刻的感情,所以六夫人绝对不可能叛城……”
他有些激动,一激动便咳个不停,我拍了拍他的背,告诉他我相信,真的相信。
阿朗叹了口气,“在凤栖河见到你那天,我特别高兴……真的。可惜……你已经有夫君了。下辈子吧,下辈子,你愿意给我个机会么……”
“阿朗……”我的眼泪掉了好几大颗,大概是掉在了他的脸上,我想帮他抹掉,却又触到了一片粘稠,而且更多的粘稠正不停地从他的嘴角汩汩流出。
我吓坏了,连忙喊了他几声,见他没有回应,我开始拼命摇晃他的身子,他的身体像被抽掉了主心骨一般变得瘫软,手也越来越凉。我颤抖着探了探他的鼻息,那微弱的气流让我倏地慌乱无措了。
“你大爷的!你醒醒!混蛋你醒醒!我还没回答你,还没给你下辈子的承诺!你怎么可以死!”
我咬了咬牙,摸着自己左手腕,脑袋里盘旋起一个疯狂的念头。
只要把这里的东西取出来,他们嘴里所说的神血便会重新被唤醒是么?这样……一切来龙去脉便会拨云见日,无论他们说了什么谎言我也不会再被欺瞒而不知,最重要的是……我就可以将身在鬼门关的阿朗救回来了,对吧?
我起身摸索着去找了一把匕首,咬了咬牙,顺着自己的左手腕狠狠一划。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它麻木了,手指不自觉地抖动,出离了我的控制。
疼痛在伤口处尽情肆虐,冷汗在额前起了整整一片,我的下唇几乎要被我咬出血来。
不行,得忍住……
我在伤口处摁了几下,这才摸到一个硬结,我抽了口气,提起匕首在那块地方用力一剜。我终于禁不住地喊出声来,那种撕裂般的痛楚深入心扉,像在身体里窜涌的毒液,顺着血液蔓延到身体各处然后麻痹我的每一寸知觉。
我瘫坐在地上,眼泪和汗水参杂在一起,流进我的嘴里,溢出苦涩的咸腥味道。
如果经此一劫,这所谓的“神血”还没办法恢复……我就拿着匕首去划凤七蛤蟆的手,他奶奶个熊的谁让他诓我!疼死老娘了!
过了不一会儿,我的眼睛开始变得异样。原本我的眼睛只能收进一些朦胧的光线,分辨不出人影轮廓,只能瞄见模糊成片的虚影,所以除了辨别天色和光源,其他的一概看不见。如今……我眯了眯眼,竟能大致描摹出一定的线条来……
至少,家里的窗口和桌台,我已然能隐约看出个全貌来了……
渐渐地,我的伤口开始从麻木变成了剧烈的疼痛,不多久,就连疼痛也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皮肉一丝一丝渐渐连结在一起的神奇感觉。
猛然间,静默了许久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重新奔腾起来,就像被强行摁下去的蛇头,再次张扬起了充满力量的红芯。我能感觉得到,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我身体里缓缓复苏,如同黑夜里突然开合的双目,在束缚开解的一瞬迸发出妖娆而诡谲的浮光掠影。
我垂头去看自己的手,上面的红色越来越清晰,直到整个伤口,整个手腕都完整无缺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那抹妖冶的红,像一根摇晃的飘带,捆绑着我的思绪,将所有懵懂和遗忘,一朝破灭……
我想起来了……
我是……沈世怜……
若不是被窗缝中泄进来的阳光打了眼,我抬手遮挡时手腕上的血滴到了我的脸上,我恐怕早忘了还有阿朗需要我去解救。
我拍了拍脑门,一下子蹦起来,扑到阿朗跟前,然后微微一怔,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他皮肤黝黑,方方的脸和英挺的鼻子,眼底,有一条浅淡的疤痕,但他看起来依旧很憨厚老实。他整个人如我想象的那样精瘦,他的衣裳是凤巢宫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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