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完美》第94章

冬天的夜晚，一个瘦小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光着脚丫蜷缩在街道的角落里，点燃一根根希望的火柴，沉浸于短暂的幸福。
晴朗的日子，一个肥胖的国王光着身子被一群侍从簇拥着在大街上游行，炫耀一件看不见的新衣，表演着妄想的荣耀。
国王同情地说道：“小孩，你太可怜了，不如我把身上的新衣送给你吧！”
小女孩开朗地笑了笑，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认为你比我更可怜，不如我送给你一根希望的火柴吧！”
国王不以为然地说道：“幻想始终只是幻想，怎能比得上真实拥有的东西？”
小女孩笑道：“幻想的希望总比妄想的绝望强吧！”
国王摇了摇头，说道：“幻想的虚假比不上现实的拥有。”
小女孩笑道：“现实的拥有仅仅是一种妄想，人从来不曾拥有过任何东西，一切都是流逝的。”
国王怜悯地说道：“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你自己没有，也不能说现实是妄想吧！我看你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妄想。”
小女孩说道：“我知道我在幻想，在希望，所以我不是妄想；你不知道自己在幻想，在希望，所以你是妄想。”
国王有些生气，说道：“我哪有幻想？”
小女孩说道：“你身上的新衣难道不是幻想出来的吗？”
国王心头一缩，说道：“什么意思？”
小女孩说道：“你根本就没穿衣服！”
国王心头一跳，不过他不但没有感到羞耻，反而将腰板挺得更直，理直气壮地说道：“你看不见新衣就说明你是个笨蛋。”
小女孩格格一笑，说道：“聪明的国王，我的确是一个笨蛋，因为我真的没看到你穿了衣服。可是如果你对围观的人们说，谁看不见新衣就说明他是个聪明人，你猜结果会如何？真理能通过这种谩骂的道理来找到吗？”
国王眉头一皱，转移话题，说道：“争论这些毫无意义。你能说我宫中堆积成山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这些都是幻想吗？”
小女孩说道：“你没穿衣服，却非说自己穿的是最漂亮的衣服；你不能拥有任何东西，却非说自己拥有金银财宝，这难道不也是幻想吗？”
国王气道：“我可以任意支配它们，这不是拥有吗？”
小女孩说道：“请问，你能让它永恒不灭吗？你能让它彻底消失吗？你能让它说变就变吗？你能让它成为它自己吗……”
国王不耐烦地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小女孩说道：“是你在支配它们，还是它们在支配着你？”
国王说道：“它们如何支配我？”
小女孩说道：“你挣钱所需的一切行为都在它们的支配之下；你存钱所需的一切准备都在它们的支配之下；你用钱所需的一切规则都在它们的支配之下；你对金钱的一切偏好都是在它们的支配之下；你在金钱上建立的一切权威都是在它们的支配之下；你从金钱上获得的一切优越感都是在它们的支配之下……”
国王不客气地打断她说道：“够了！你这套诡辩有何意义？我只知道你会死去，而我依旧会作为国王活着。这就是事实！”
小女孩笑道：“人都会死，没有人可以长生不死。我死前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梦想，这就是我的幸福；你活着却始终沦为现实的奴隶而不自知，这就是你的悲哀。”
国王怒道：“梦想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小女孩笑道：“一切现实都是从梦想成长起来的，一切梦想只要足够成熟就能成为现实。梦想可以不断衍生出新的现实，击溃旧的现实，怎么会不堪一击呢？”
国王大怒：“你这牙尖嘴利的死丫头！我再也不会同情你了。”
小女孩哈哈大笑，说道：“你有什么资格同情我？你看得懂我吗？你看得懂你自己吗？你看得懂那许许多多的优秀的创作吗？你看得懂那各式各样的丰富的灵魂吗？你一无所知，却还自以为高高在上，岂不可笑！你一无所有，却仗着妄想的拥有轻视万物，岂不可笑！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同情他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感谢他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怨恨他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崇拜他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蔑视他人……想想那么多你看不懂的书，想想那么多你看不懂的人，想想那么多你看不懂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轻视万物，你有什么资格凭着自己的妄想去断言万物，你少妄自尊大啦！”
国王怒发冲冠，拔出宝剑，向小女孩斩去。
新城，一条优雅宁静的小街，两排枝繁叶茂的枫树，几个休闲散步的路人，数只枝头嬉戏的云雀，点缀出一派祥和的气象。
街道旁，一个小小的书店静悄悄地藏身其中，过着悠闲宁静的日子。它头上挂着一块不太显眼的用柔顺字体写成的招牌：“学海驿站”。它里面分前后两屋，前屋窄小，摆着密密麻麻的书籍，对外销售；后屋十分宽大，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是活动室，二楼是阅读室，这里的书只借不卖，大部分是珍稀图书。
苏文从一些大学生那里听说了这家书店，然后来这里试听了一天，最后办了一个会员证，可以借阅这里的图书，也可以继续听这些人的讨论。这里是实践党的产业之一，每周都会有他们组织的一些交流活动，吸收新人的加入，所以在这里可以接触到思想的前沿、文化的动脉、社会的中心。
苏文在二楼拿了一本《世界经典童话全集》阅读，其中有两篇文章，一为《卖火柴的小女孩》，一为《皇帝的新装》，这两篇反差极大的文章放在一起，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他看了一阵，感到有些口渴，拿着书来到一楼。
一楼大厅里端设置了一个讲台，台下散布着一些简易桌椅，对面是一个吧台，备有茶水，一些人在这里喝茶聊天，相互结识。吧台里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平静似水，眼睛如电，虽然免不了岁月的侵袭，但是昔日精神建在，少了一分冲动，多了一丝沉稳，不动如山，言谈似棉，圆润通达，千虑不失。她是这家店的店主，名叫若萍
苏文来到吧台，要了一杯红茶。
若萍为他冲了一杯茶，看见他手中的童话书，笑道：“这本书怎样？”
苏文笑道：“和学校的教材不同，更有趣一些。”
若萍呵呵一笑，说道：“自己看书与被别人逼着看书，这种滋味完全不同吧！”
苏文点点头，心中一奇，说道：“请问，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呢？”
若萍眼睛一亮，微带兴趣地说道：“你认为呢？”
苏文想了想，说道：“自己看书，会挑自己认可的知识加以学习思考，从而能突破旧知识，所以能感到创造的快乐。被逼着读书，只是跟着老师的思路学习，没有独立思考的个人突破，所以就不能感到创造的快乐。您说对吗？”
若萍微微一笑，说道：“为什么有的书被人喜欢，有的书被人讨厌？”
苏文想了想，说道：“这应该来自于人自己的无知吧！”
若萍点点头，笑道：“怎样让人们都喜欢读书呢？”
苏文想了想，摇头说道：“似乎很难，人一般不会认识到自己的无知，而且即使认识到了，也不会逼着自己去看自己讨厌的书。您认为呢？”
若萍说道：“那么就多写一些人喜欢的书。”
苏文摇头说道：“这样能获得多少知识呢？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
若萍笑道：“你认为是通俗的书影响大，还是深奥的书影响大？”
苏文想了想，说道：“通俗的书对人影响大，可是通俗的书只是对深奥的书的重复，事实上，还是深奥的书在影响着人。”
若萍笑道：“你认为是娱乐的书影响大，还是通俗的书影响大？”
苏文说道：“似乎娱乐的书更容易普及。”
若萍笑道：“你认为是娱乐的书的力量大，还是深奥的书的力量大？”
苏文想了想，说道：“这两者不能比较，一个范围很广但是浅显，一个范围很窄但是深奥。”
若萍笑道：“如果一个人不喜欢看书，这两者谁能将他变成喜欢看书的人？”
苏文不太情愿地说道：“娱乐的书。但是深奥的书能把喜欢看书的人变成自由创造的人。”
若萍呵呵一笑，说道：“你很会思考呀！请问，社会中的人是喜欢看书的人多，还是不喜欢看书的人多？”
苏文说道：“恐怕还是不喜欢看书的人比较多。”
若萍笑道：“请问，娱乐的书与深奥的书，这两者，谁对社会的价值高？”
苏文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能一直这样比来比去，任何东西有它的长处，也有它的短处。”
若萍点头笑道：“如果就目前的社会现实，显然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