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春风》第3章


何欢的伤心隐忍无助,成功的勾起了人们同情弱者的天性,他们有的出言安慰楚楚者,更有人破口咒骂吴家断子绝孙。
正在这时,跌跌撞撞又来一妇人,一把抱着何欢哭将起来,“小姐呀,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那妈妈瞧见楚楚浑身伤痕,破衣乱衫,人也有些迷糊,心中更是绞痛难忍,愤然回头,手指几乎戳到吴家婆子眼窝子里了,噼里啪啦一顿臭骂。
吴婆子被人围攻咒骂,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见李妈也骂她,如何忍得,她恶人自有恶招,昧着良心与奶娘对掐,“老虔婆胡说八道,当初两家只有口头约定,并无婚书为凭,许家丫头私奔来投,理当作妾,我吴家哪有理亏之处。”
吴婆子说的理直气壮,何欢心下惶恐,求救般的看向奶娘。
李妈气得浑身发抖,楚楚自小吃她的奶长大,如同她的女儿一般,她岂能任由吴婆子侮辱小姐,化身母狮,扑上去厮打吴婆子。
“你也不怕天打雷劈,你们另攀高枝,又贪图小姐嫁资,逼迫小姐退居偏房,小姐不从,你们就翻脸无情,想要作死小姐,白得小姐嫁资。”
奶娘此话一出,众人心中雪亮,嘘声一片。
吴婆子诡计暴露,还要强词夺理,“我好吃好喝好看待,祖宗一样供着你们主仆,何来作践一说?你可不要信口雌黄。”
李妈索性撸起自己衣袖,昭示众位宾客眼前,“大家看看,这是我护我们小姐落下的伤痕,可怜我们小姐,被她作践的三更天起身劈柴熬粥,她吃几口,啐几口,摔碟子打碗,恶摆布,一会儿说烫了,转眼就是说凉了,找岔子无端打骂,把小姐折磨得都不成人形,大伙评评理,她倒地虐待没有?”
说到伤心处,奶娘回身抱着楚楚嚎大哭,“太太啊,您睁眼看看吧?我们小姐好命苦啊。”
奶娘李妈妈声泪俱下一番哭诉,喜堂里顿时炸了锅。何欢也被奶娘勾起伤心事,鼻子发酸,泪水盈眶,陪着奶娘哭的抽抽噎噎。
却说喜堂这般裹乱,这在一般新娘,大概要寻死觅活回转娘家了。
可是今日所娶这一新娘与别家不同,她是当地县令独生女儿,名唤凤娇,生的百媚千娇,面如桃花红,眉如柳叶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她这样县官之女,如何肯嫁秀才为妻,这其中有个缘故。
凤娇是千娇万宠的小姐,却是胎里带来贱像媚骨,天生一段风骚,十三岁就和书童成了好事,后虽然书童被治死了,可是她这淫荡名声却传开了,哪有人肯上门求亲?
也是这吴正君合该倒霉,他去县试,竟被那无人求娶老姑娘一眼看上,神魂颠倒死活要嫁他。
县官老爷无奈,只好厚颜为女儿拉皮条,成就了一桩丑事。
吴正君父母利益熏心,满口应承婚事。却是好财又贪权,竟然厚颜无耻,威逼楚楚出让妻位,退居偏房。
楚楚人小心气大,一怒而起,自请下堂。
恶毒公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囚了奶娘,卖了丫头,把楚楚折磨的半死,夜半抛弃荒郊破庙。
这才有了今日这场闹剧。
却说喜客里有位吴家本家婶子陈氏,她丈夫在村里的教私塾,她年岁不大,辈分却高,湾里许多白发老者也要叫他一声婶娘或是叔祖母。她虽是女流辈,却识文断字,又兼有几手拳脚,心肠又热,有什么不平人都喜欢找她说道,人送外号女陈平。
她早听说楚楚之名,也知他们年少没有圆房,今日吃酒,见娶得县令千金,她心里就有些疑惑。此时方明白了个中伎俩 ,心里暗骂侄儿两口子忒不是东西,可是女子出嫁随夫,她不想族里有此恶事传扬。
论理,应该吴家长辈出头露面磋商此事,只可惜,楚楚家来的都是女客,她心下着急,眼见这般吵闹也不是办法,遂强自出头,上前来打圆场。
“大家听我一句,在这里大庭广众,有理也是说不清楚,不如三家坐下,当面说道说道,看看如何了解今日之事。”
求去
楚楚见他说得有理,自己正好借此人摆脱吴家,脱身而去,于是示意小青,接受和解。
小青要求吴家请来簇中三老太爷做主,中人就是是师母陈氏。
吴婆子原是口蜜腹剑之人,生就一张八哥嘴,贯会巧舌如簧,她当年落难之时,把上范氏,一夜之间翻身,到如今家有恒产,儿子中了举人,为自己争得一个宜室宜家的美名。
今日她被小青奶娘撕破了伪善之表,她素日维系的好名声算是臭了。
陈氏是个玲珑之人,一眼看出小青是女方主事,“请问这位女眷是?”
楚楚乖巧的起身一福,“回师娘话,此乃是小女幼时启蒙师尊青姑姑。”
陈氏连忙起身见礼,“原来是亲家到了,失敬失敬。”
小青还礼,双方坐定。陈氏再次发问,“不知今日事情,亲家作何打算?”
小青目视楚楚,示意她自做主张。
何欢从小受平等思想教育长大,焉能与人做小。虽不熟悉吴家,这一番吵嚷,也明白了吴家不是善良人家,避之惟恐不及,哪里还有为妻为妾之心。
“吴家改妻做妾,楚楚万难从命,如今吴家已经另娶新人,更无商量余地。许家虽是商户却也崇尚诗书礼仪,楚楚虽是女儿身,然从小熟读诗书,也有一分傲骨,纵死不受侮辱,如今只求早早脱身,不再遭受折辱,还请师娘怜惜斡旋。”
楚楚一番言语说的颇有志气,让陈氏心里肃然起敬,暗暗恼恨侄子一家,狗眼不识金镶玉。
奶娘出言帮腔,“小姐说的极是,吴家既然已经另攀高枝,就该速速退还我们小姐嫁资,没有用我家小姐钱财娶新妇的道理。”
陈氏面有难色,“依我说,同船共渡十年修,何况是夫妻情分?还是休提和离,大家共同想个稳妥的法子。”
奶娘一声冷笑,“如何妥帖?除非县令千金做妾。”
奶娘说此话是情留一线,也是为处楚楚考虑,男女离合,吃亏的总是女人。楚楚虽没有圆房,但是说出去总归是二婚,名声终究不好听了。
陈氏回头询问吴家婆子,“你待如何?”
吴婆子不同意退婚,倒不是舍不得楚楚,如今在她眼里,县官千金才是宝贝,她是舍不得楚楚嫁资。
“她母亲身患恶疾,她家隐瞒恶疾骗婚,我是一片慈悲心肠,才让她改妻做妾,有个吃饭的地方,否则,想她这等人,唯有绞了头做姑子,念经赎罪才是正理。亏我这般为她作想,她却不识抬举,自请下堂,似这等不忠不孝之人,一顿乱棍打死了也不为过。”
何欢听他前说青灯古佛,后说乱棍打死,心里怒极,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义了,怒而出声,“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吴婆子还道楚楚怕了,抿抿发稍,眼露得瑟,“如今我儿已是官身,又攀贵戚,他的下堂娘子再嫁,定然有损我儿名声,耽搁我儿前程。不过许家想要退婚也行,须得留下嫁资作为赔赏,方能称我心意。否则,哼哼。”
这婆子想钱想疯了吧,楚楚怒极嗤笑,“否则怎样?”
吴婆子脸上横肉扯动,“娶进门的媳妇,买回来的马,任我骑,任我打,惹恼了我,我定然叫你一辈子青灯古佛,吃斋念佛。”
楚楚直气得浑身发抖,“泼妇恶毒!”
奶娘一口吐沫啐她脸上,“啐,十五年前太太仙逝,老爷可曾瞒你?三年前你收银子收田契,满脸放光,怎么不提?分明是你想昧我家小姐的嫁资,胡说八道。你这样恶毒的东西,还敢说善心,这天底下你若心善,就没有坏人了。”
吴婆子待要回口,小青岂容他在放肆,冷笑开言,“怪不得你们夜半无人之时,打死媳妇抛尸山神庙了,原来是想谋夺财物。我也不和罗嗦了,走,见官去。”
小青话语一出,师娘三老太爷,县官千金,都齐齐吸口冷气,都在暗骂吴家三口子太不是东西了。
吴婆子被小青戳中死穴,嘴唇抽风一般扇动,在众人冷冷的瞪视下,瑟缩这脑袋不响了。
吴正君见要坏事,连忙上前一揖到底,“姑姑有话好讲,且不要动怒。”
新娘凤娇见吴正君惧怕小青,对那楚楚似乎颇有情义,心中顿时醋意翻腾,一时恼怒,自己扯下红盖头,一张俏脸冷笑的有些扭曲,“见官是吧?我爹爹就是县官大人,就去见见何妨,看看到时候是谁没脸。”
楚楚依然撕破脸,也就顾不得了,冷笑一声,“哦,是我见识短浅了,我只道河里王八有大小,官员也有大小呢。却原来如今世道变了,这天下除了县官,竟然再没有大官了。”
见人拿她父亲比王八,刘凤姣差点晕厥,她浪归浪,到底还是没经过阵势的女人,又要标榜自己县官千金的尊贵,也不好撒泼放浪。
她那乳娘却是泼货,叉开手就想来捞楚楚,楚楚一闪身藏到小青身后。
只一个照面,乳娘?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