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局》第108章


徐徐暗香动,青霄昂首踏出殿门。段洵月愣在原地,眼角的泪光晶莹,洒在光滑的地面。
晨曦微露,雪越下越大。一旁的宫人匆忙执起红纸伞为青霄挡着这簌簌大雪,远望接天的白色和红色衬映,那一排排的脚印转瞬间便被大雪覆盖。
凌墨染站在宫门前,看着盛装出现的人,突然双手紧握了握拳。终于如偿所愿,虽然手段不堪,纵然被天下人耻笑他亦不悔。
宫门前前来送别的人是薛少陵、文静玉和段宛珍。这些人中没有青霄的朋友。
文静玉从人群中走出来,迎着她。眼前的这个女子分明是那么陌生却又那般熟悉,昔日她易做江幻音的模样与她作对,如今却落得如此惨淡的下场。
青霄撇了眼眼前的女子,那一次若没有她从中作梗她应该早就嫁给了薛少衍,也不会弄的如此地步。一步错,满盘输。最终,她还是输了。不是输给眼前的人,而是输给了命运!
“我没赢,你也没赢。我失去世间最爱的,你也失去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真是可笑!”青霄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容,看着她有些难看的脸色,突然觉得原来她们都是可悲之人!
从文静玉身旁走过,带着最后的一丝骄傲,她们的战争是时候结束了。
凌墨染踏着白雪相迎,含笑的眸子是望不穿的深沉。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在雪中飘荡着:“我在这茫茫大雪中送你十里红妆,从此以后你便是我陈国最尊贵的女人!”
青霄侧眸看了他一眼,那含着慑人心扉的冷比这隆冬寒雪天更甚。那是恨,真正的恨!
凌墨染成了她十八年来第一个恨到死的人!
那抹寒意直逼入他的心中,他从她的眸子中看到了恨意。那一刻,他的心千疮百孔,却仍装作无所谓的模样。他大笑着朝着众人辞别,看似春风得意,实则苦不堪言!
迎亲的车鸾缓缓行驶,欢快的唢呐声吹响安静的清晨。白茫茫的大雪中,那街道两旁一望无际的红妆铺满了峻阳城。这盛世繁华、十里红妆的婚礼本是薛少衍许给她的,只是如今她要用这样的繁华嫁给另一个人。真是无尽的讽刺!
段宛珍看着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远,那满目红妆与白雪,那个她等了十八年,爱了十八年的男子,终是娶了别人。在她的心头狠狠的刺了一刀。那满含着愤怒绝望和冷冽的双眸与文静玉对视一眼,清冷绝情的口气如这寒冬一般凄凉。
“杀无赦!”
只三个字,却让文静玉冷的汗毛竖起,那个外表柔弱内心阴狠的女子,那个为爱痴狂成魔的女子,又何尝不是可悲的!
大雪开始慢慢的变小。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在万民欢庆中降下,城内的街道上有人欢呼,有儿童的嬉戏,有路人的赞叹。多么繁华的城市,多么喜庆的时刻。只是他们却并不知晓这车鸾上的新娘并不是宣国的公主,他们的欢声笑语乃是这个女子用一生的幸福所换来的!
青霄坐在车鸾中听着车外那欢笑热闹的声音,低沉的抽泣声却在车内蔓延。
哭声、笑声交织。悲喜却是两重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四章、白雪染血(1)
已过午时,薛少衍还未曾醒来。
朝安很是不安的站在床榻前看着安睡的他,在他心里他希望自己的主子醒来后会忘记青霄,又希望他不会忘记。纠结的心情让他变的更加不安。
望了望窗外的天,大雪已经慢慢停下。迎亲的队伍怕如今已经出了峻阳城,他开始担忧起青霄的命运。那个女子骨子里散发出的冷傲、决绝,与薛少衍一路走来相携相守的承诺,要如何守得住那份忠贞不渝的感情?
胡乱的想法缠绕,却听身后微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朝安,你怎么在这?”薛少衍抬手轻揉了揉有些微微发沉的头,扶着床榻坐起问着眼前出神的人。
朝安猛的回头,有些惊恐的眼神望向他:“殿,殿下,你没事吧?”朝安有些结巴的问道。
“没事,只是睡的有些头晕。”薛少衍揉着头随意的回道。
朝安听他未提起青霄,心中的大石才放下,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却听薛少衍问道:“青霄呢?怎么不见她人,可是又去了御膳房给我做吃的去了?”薛少衍问着,嘴角划过一抹醉人的笑意。
朝安的心重重的被撞了下,顿时愣在了原地。怎么会?难道这所谓的忘情之药当真不起什么作用?
薛少衍看着他惊愕的模样,心中顿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薛少衍提高说话的语气,质问中有些威严。
朝安的手微微的打颤,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朝安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的一言一行皆逃不过他的眼睛。今日他如此惊慌失措,显然宫里是发生了什么事。脑海一闪而过的灵光,昨夜青霄的反常,顿时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周围笼罩着漫天的恐惧。他掀开被褥,有些跌跌撞撞的赤足跑出去,眼前一片白雪茫茫,刺眼的白光让他有些不适。他却顾不得那些,赤脚踩在冰冷的雪地中,嘴里大声喊着她的名字:“青霄,青霄。”
朝安匆忙追了出去,拉着正欲出宫门的他,突然跪在地上哽咽的声音道:“殿下,你别找了。青霄姑娘已经走了!”
薛少衍蓦然一愣,抬眸却正看见宫门弄墙那长长的红菱和大红的灯笼,那是婚礼上才有的装饰。
“是谁要成亲吗?为何这宫中布置成这样?”薛少衍喃喃的问道,松开朝安拉住他的手,蹒跚着步子朝着前面走去。
薛少衍越走越快,开始在雪地里奔跑起来,那单薄的寝衣和白雪融为一体,地上的脚印深深。
“殿下。”朝安大喊着跑上去追他,路上有宫女太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无无惊愕无比。
“青霄,你看到青霄了吗?”薛少衍停住奔跑,见人便问,可无人回答他。
朝安追上去,拉住失魂的他,已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大声道:“殿下,你醒醒。青霄姑娘已经走了,车鸾走了半日了,已经追不上了!”
一席话将薛少衍心中仅存的意念崩塌,他幽幽的转身却毫无提防朝着宫门狂奔而去。
“拦住殿下,快!”朝安大喝一声,巡逻的侍卫似是知道事情不妙纷纷循指使拦住奔跑的薛少衍。
“不…”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在寒冷的冬日里,萧条的皇宫内传来。
薛少衍被几个侍卫架住,一下虚弱的跌坐在地上。双目无光,神情混沌。
薛少亭与段洵月闻声赶来,就见薛少衍孤寂凄凉的身影坐在茫茫的雪地上,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寝衣,赤足乱发,似是癫狂。
“青霄。”一声哀哭大喊,令听的人心中惹上一阵悲凉。
从胸口汹涌翻腾的血逆流而上,自薛少衍的口中吐出,醒目的鲜血洒在雪白的地上。薛少衍的手紧握着胸口的寝衣,又是一口鲜血喷洒,那苍白的嘴角慢慢滑下的猩红,一滴滴落在地上。
那苍白的身影一软,倒在了白茫茫的雪地上。只有雪面染上的那醒目刺眼的血在寒冬开出一朵娇艳的花朵。
“殿下!”
“七弟!”
惊叫声在寂寥的冬日,悲戚的深宫传来。
段洵月合上妙音的那卷残卷,抬起头看着房内围着的众人。太医前来诊治说薛少衍是受了刺激导致气血逆流。
“青霄姑娘临行前说给殿下服了忘情之药,难道?…”朝安有些疑惑的问道。
段洵月幽幽的轻叹一声,从书案前站起看着床榻上脸色煞白的薛少衍悲凉的语气说道:“这就是天命吧?上天注定让七弟忘不了青霄。这忘情之药是真,只是此药不能融入眼泪。一旦融入了眼泪,这药效便再也起不了作用。想来青霄当时熬药时伤心欲绝掺了眼泪进去,所以才是这般结果!”这是段洵月将残卷仔仔细细的辨别后得出的结果。
“青霄姑娘也担心药效不起作用交给臣另外一个法子。”朝安说着将青霄临走前给他的迷药拿出来,看了看才叹道:“若是用迷药让殿下一直昏睡也不是办法啊。”
段洵月未想到青霄思虑如此周全,竟备了另外的出路忍不住心中一阵泛酸:“若七弟醒来情绪失控,那也唯有这个办法了!”
薛少亭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薛少衍眼眸划过一丝痛心之色,带着一丝犹豫和无可奈何。
凌墨染的迎亲队伍在第三日走出了宣国的国界,路上这三日青霄一直闭口不言,食物也吃的很少。她不知道薛少衍如今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将她忘了?眼看自己离宣国越来越远,她的心就越来越沉。
车架一路往南,气候已经不似宣国那般严寒,但青霄依旧觉得冷。那是无助、迷茫和绝望混织的冷。那是思念、伤心悲痛交融的冷。那是仇恨无奈愤恨的冷。
凌墨染知道她恨他,这一路走来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对他的恨已经深入她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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